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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5章 我们一定有一场输赢

第894章 我们一定有一场输赢

我只觉得此刻,听到的一切已经超过了我之前几十年生命对周遭一切的认知,对上铁面王那仿佛只是谈论了一下今天天气一般平淡的表情,我整个人都懵了。

海水的潮涌声却在此刻喧嚣了起来。

一刻不停的,在周围涌动,在原本已经喧闹不已的耳边回响着,我只觉得嘈杂得令人有些受不了,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伸手抱住了头。

铁面王这时才露出了愕然的神情“你真的不知道”

“”

“没有人告诉你”

“”

“怀音也没有告诉你”

“”

我一直没说话,是在用力的咬着牙,下死劲的把那脑海中的喧嚣声赶出去,直到这个时候,才气喘吁吁的,仓惶的抬起头来看着铁面王,摇了摇头。

没有。

没有一个人曾经告诉过我。

如果不是因为童年的某些记忆太过深刻,如果不是因为我将她的每一言一行都深深的烙印在脑海里,即使现在铁面王告诉了我,我也不会相信,我的母亲在嫁给父亲的时候,竟然是个受过戒的尼姑。

可是她当然是

记忆中的她,一直是半长的头发,直到最后我离开西川北上赴京,她的头发也并没有长得太长,可因为那是从小到大都看到的母亲的样子,我并没有任何觉得奇怪和诡异的地方,就像我的母亲该是个女人,我的父亲该是个男人一样平常。

但,怎么会平常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孩子是不会那样剪自己的头发的,任何一个普通的女人,在嫁做人妇的时候,长发也早已及腰,可母亲在我的记忆中,直到我两岁时,她的头发也不过齐耳的长度。

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那之前,她一直没有头发,她剃光了头。

甚至于,我现在才终于想通了一件事。

我的母亲,即使在嫁给了父亲,成为了西川颜家的当家主母,富贵以及之后,她的生活也非常简朴,她的衣着大多都是青灰两色,只有在逢年过节,父亲要求的情况下,她才会换上鲜红的衣裳以示喜庆,但在那之外,她从来就对鲜艳的艳色没有任何喜悦之情。

可是,父亲的那幅画西山风急吹红纱,她却是一身霞影。

也许,那根本就不是红纱,也不是她从来都不习惯的艳色衣衫,而是佛教徒着之以舍贪欲的袈裟。

西山风急吹红纱,原来是袈裟。

我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一笑。

觉得荒谬,却又不知为什么的,随之涌来的心酸又让我泫然欲泣。

这些年来,我一直明白自己不是没有委屈,只是压抑着那种委屈,因为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所以即使她从来对我们的生活都没有热情,即使她从来都只是淡淡的对待我这个女儿,我也只能接受,不能责备,虽然我的心里,始终有一分委屈在。

可我现在才明白,她不是没有热情,也不是冷淡,而是所有的清冷清净,都是她的天性,或者说,是一个佛教徒修成的灵魂态度。

她动了心,说服自己嫁了人,却不曾改变自己的灵魂。

这时,铁面王长叹了口气。

他慢慢道“看来,她并不打算告诉你这件事。”

我看着他,想了想,说道“也许,母亲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诉说的事。”

他微微一怔,带着几分诧异的看着我。

她不告诉我,当然是因为她的天性清冷,对自己的事她从来都没有觉得太重要,而父亲不告诉我,自然是因为保护年幼无知的我,这件事对一个孩子而言,多少都是一种打击。

至于西川的人都不说

也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不知道。

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人,作为女儿当然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的人,所以这件看来众所周知的事,所有人大概也有一种集体的意识,就是我一定知道,而且知道得比任何一个人都深刻。

所以,也就没有人会特地来跟一个女儿提起,她的母亲是个什么人了。

所以,这个原本不该是秘密的事,却在我的面前,成就了那么多年的秘密。

我又有些想笑了,可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有满腹的心酸涌上来,眼泪将我的视线也模糊了。

看着这样的我,铁面王也沉默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的面对面的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终于从那种心酸中抽离出来,抬头看着他,轻轻的问道“那您知不知道,我的母亲在出家之前,是什么人”

就算出家,也一定有过在世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她,是个什么人的她的家庭是如何的她的爹娘,我的外祖父外祖母又是一些什么人她为什么要出家她出家的目的是什么

这些问题在一瞬间,全都涌上了我的心头。

可铁面王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的心顿时也凉了下来。

心中虽然有那么多疑问,可我更清楚,母亲的事原本就已经是尘封几十年的往事,她愿意留下来的痕迹本来就不多,而关于她私密的那些事,也许就更少了,铁面王不知道,我也一点都不奇怪。

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对面这个男人一眼。

不可否认,他老了,我能够想象那张和黄天霸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在他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的奔驰在草原上的时候,又多俊美,而现在的他眼角已经满是皱纹,粗糙的皮肤也带着枯槁的气息,但即使这样,他的眼中那岁月沉淀下的厚重和深邃,还有丝毫未退的属于男子汉的硬气,都让他更加吸引人。

这样的人,应该是会很吸引女孩子的。

我不由的又想起了薛芊说的那些话,虽然我相信事实一定不是她猜想的那么不堪,可现在人在眼前,我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您和我娘”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开口道“我喜欢她。”

“”

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直接的回答,还是他太过坦荡的眼神,我一时间也失去了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才茫然的“啊”了一声。

他笑了一下,笑容中却隐隐的透着一股狠劲,道“只可惜我遇见她的时候太晚了。”

“您,是在什么时候,见到她”

“她和你爹的婚礼上。”

“”

“我入川游历,听说了蜀地的这件大事,特地赶去观礼。”

“”

“所以,我第一次见到怀音,是在她嫁人的时候。”

他看着我目瞪口呆的样子,又带着狠意的笑了一声“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我跟你爹我们一定有一场输赢。”

我迟疑了一下“您和我爹,没有输赢”

他说“让她心动的,让她决定嫁的,是你爹,我还去争什么”

“”

我一时间震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在男女情爱中,我见过太多的横刀夺爱,也有数不清的争风吃醋,以至扯发撕脸,闹得反目成仇的,就只为了谁得到谁,谁负了谁。

可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坦荡心性,在爱情里,这样专注的投入,这样断然的抽身。

在震撼之余,我对着他轻轻的一笑。

这一笑里,将所有我的敬重,甚至那些说不出口的感情,都一并融入其中,而他看着我的一笑,竟似也懂得,淡淡的回了我一笑。

不过

他们的感情是这样的简单,其他的事,也许就不会如感情这样简单了。

他为什么会出海

为什么会在这片海域当海盗

他为什么要袭击颜轻涵他们的船,现在的他,又为什么还要留在海上,为什么不回草原

这许许多多的问题随着他的身份,和我娘的往事揭露,而慢慢的涌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开口道“您”

不过,这一次不等我开口问,他已经先开了口“你为什么会出海”

“”

“你在见到我之前都不敢肯定是我,你肯定不是来找我的。你是来找什么的”

“”

“是不是和那些人一样”

“”

“你是来找,佛郎机火炮的”

我顿时心里像是轰的一声点燃了什么,整个人都被震了一下,虽然早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但他真正承认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懵了。

“佛郎机火炮您真的是为了这个东西出海,在海上漂泊了那么多年”

“”

“我娘真的是把佛郎机火炮藏到海上,是您做的”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沉默了一刻之后,他才说道“你果然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我知道这件事,但我不是为了火炮而来。有人想要利用我找到佛郎机火炮,所以设计了我的女儿。我以为他们把我的女儿带出了海,就跟着来了。”

“有人设计了你是谁”他浓黑的眉毛一皱“你的那个堂弟朝廷的人还是金陵的人。”

我惊得瞪大了眼睛“您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海盗,真的只活在海上”

“”

“我们虽然半年才靠一次岸,但岸上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了若指掌。”

“”

我默默的看着他,突然恍然大悟“所以,所以你才会去攻击颜轻涵的船”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我还有些不敢置信的,追问道“你是知道,他们出海的目的都是为了找佛郎机火炮,所以你你就直接去攻击他们了”

“”

他仍旧没有说话,脸上却是一片默认的坦然。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今天之前,所以的一切都是不确定的,所以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伙“海盗”会主动攻击颜轻涵,而且目的不为钱财。现在我才终于有点明白过来和我之前所猜想的一样,普通的海盗虽然在海上活动,但他们的活动范围绝对不仅止于海上,他们当然也是如此,所以他们在陆地上一定有自己的人手,或者说眼线,许多他们关注的事态一旦发生改变,都能及时的知道。

可是,他们又跟普通的海盗不同。

他们在海上的目的不是劫掠,而是在守护,在防备。

所以任何有想要出海寻找佛郎机火炮的人出海,都会成为他们的攻击目标。当颜轻涵、裴元丰、萧玉声,连同扬州,金陵这几处都派出了声势浩大的船队出海,这样的大事必然不可能逃过他们的耳目,所以他们才会在茫茫大海上,找上颜轻涵的船队,毫不客气的动手,而对王老板他们那样明明更加富有的商船,却放过了。

这也就是之前薛慕华告诉我的,她感觉到这群海盗的目的并不单纯,在这一片海域的活动不像是为了劫掠,更像是在巡逻。

也就更清楚了一点

我娘,的确是将佛郎机火炮交给了他

他们两,没有夫妻的关系,甚至,从他的口气听来,他们两之间也根本没有谈上情爱,可那么重要的东西,我娘却交给了他,这几乎是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托付,她可以完全的相信这个男人,将一切都托付给他

我想,也许我娘比信任自己,都更信任他

想到这里,我看向他的目光更多了一分敬重,也郑重的说道“铁面王伯伯,我我回西川的时候也听说了一些事,我想,也只有您能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关于佛郎机火炮,关于我娘。是她,把火炮劫走了,是吗”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中还有几分犹豫,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对。”

“她”

我想要问为什么,可只是转念一想,就知道为什么了。

对于这样的杀人凶器,即便是我,也绝对不希望它出现在战场上,甚至出现在这个人世间,而母亲既然曾经是尼姑,必然更加怜悯众生的苦痛,她对那种东西的排斥,一定比我更深。

我的话没问出口,铁面王却开口了“当年,薛家的人从海外购买了那一批火炮,打算直接运进蜀地,联合颜家的势力,还有和他们的反心,开战。”

这,是我当初已经知道的事实,但我却有一个疑惑

“薛家买了这么厉害的武器,为什么不自己用”

况且,依地势来看,从蜀地往北打,比起从江南往北打,要难一些。

铁面王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开战所依者有三,你知道是哪三样”

我说道“兵器,钱粮,还有人。”

“没错。”他倒是有些意外我会答对,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薛家当年只能算是江南的大户,虽然有钱,但要支撑起一场战争,那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况且,就算兵器已经到手了,但是人”

“人”

“那个时候,裴家入主中原已经二十多年,中原的局面大部分都已经平定,尤其对江南更是严防固守。在那样的环境下,薛家在江南起事,取胜的可能很小。”

我点了点头。

大概也是因为薛家经历过这一段,所以裴元修和药老在割据江南的时候,就没有直接开战,而是利用了朝廷内部的矛盾,鼓动申恭矣造反,让裴元灏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对付申家这件事上,江南的局势稍一宽松,他们就有机可趁了。

“蜀地一直都不是朝廷的势力范围,将火炮运到这边他们两边联手,这一仗打起来的话,也许胜负就未知了。”

“所以,母亲劫走了那一批佛郎机火炮”

“对。”

“这批火炮,没有用过吗”

“没有。”

我皱起了眉头“一次都没有吗”

铁面王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我,虽然脸上没有什么怒意,但从他的表情,我已经看到了那种被怀疑的不悦,急忙解释道“我们半年前在年宝玉则跟东察合部的骑兵打了一仗,他们领兵的一个将军当年见过我爹和我娘,而且说,他们曾经遭遇佛郎机火炮的攻击。”

铁面王也皱了一下眉头,深深的思索了一番,然后慢慢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如何”

“的确,怀音提起过,在那一批火炮从海外购入之前,薛家先购买了一门,是做威力试验之用。”

“威力试验”

“对。”

我微微吐了一口气,心中也了然过来。

寻常我们购买一些货物,都会先提出一部分试用,这也是常理,那么薛家如果购买了那么一大批火炮,到底管不管用,他们当然也要试用才行。

所以,年宝玉则,东察合部的骑兵,在当年,就成了佛郎机火炮的试金石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由的暗暗叹了一声。

忽木罕曾经说,西川突然为了阻止东察合部的骑兵进入中原劫掠而出征,那一场仗打得莫名其妙,尤其还带着我的母亲上战场,简直就像是打给我娘看的一样。

现在,我好像从中感觉到了一点痕迹。

那一场仗,也许是打给我娘看的。

又或许,那不过是一场火炮威力的试演,而我娘出现在战场上,是她想要知道,那种火器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在知道了一切之后,她才会做出决定。

不过

我抬起头,看向了铁面王。

或许是我的目光中太过明白的探究和疑惑,他也皱起了眉头,说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想了想,轻轻的说道“铁面王伯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这一切,都是我娘的决定,但您为什么要参与到这件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