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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浩然宣旨罢,回到矩州时已到了七月。

云南王,前大理皇帝正式献国书成为大齐属国,并愿意将其独女大公主献给皇帝,这一次齐修远没有拒绝,而是直接封她为贤妃,是为四妃之首。

段玉卿要嫁给皇帝须得回到大理,从大理出嫁,所以穆扬灵帮她收拾东西,小夏氏也过来送她。

说来也奇怪,段玉卿在将军府住着,和穆扬灵相处得也更多,却是和小夏氏感情最好。

就算穆扬灵对她一直礼遇有加,但段玉卿总是记得穆扬灵诈她的事,并且,她当时的命运都掌握在穆扬灵手里,虽然她知道对方多是从自己的家国角度出发,但因为那种对立,地位稍凌驾于她之上的感觉让她有些忌惮。

之后她对穆扬灵感情淡淡,而穆扬灵早在齐浩然出征时就知道她多半会成为齐修远的后妃,一来,她不好和皇帝的后宫牵扯太深,二来,她和李菁华感情好,自然不好再和段玉卿深交,两边有意之下,相处虽然一直融洽,感情却一般。

反倒是小夏氏,脾气品性倒和段玉卿相合,俩人相处的不错。

也许是因为小夏氏是孕妇,属于弱者,性格本来又软,段玉卿察觉到她无害,自然更愿意与她相交。

小夏氏又正是心最软的时候,知道段玉卿的遭遇,那泪水给不要钱似的陪着流了一顿,因此俩人只见过两面后就好得跟一队姐妹似的。

现在俩人就抱在一起依依惜别。

穆扬灵见她们哭得不能自抑,就忙道:“你们快别哭了,又不是一辈子不见,段公主要进京,我们也要进京,不过分别两个月左右,到时候就又能见面了。”

小夏氏抹了抹眼泪,道:“阿灵说得对,等再过几年,我们爷不外放了,我们想要见面,你就招我进宫说说话。”

段玉卿正觉得京城人生地不熟,离家乡又远,正是彷徨之时,听到小夏氏这话,才止住的泪水又“哗”的一下流出来了,抓着她的手道:“多谢你念着我……”

穆扬灵见俩人又泪水连连,她担心俩人再说下去又痛哭起来,小夏氏还怀着身孕呢,她可不敢让她多哭,忙转移话题道:“段公主,我给您准备了一些土特产和小礼物,回去后也好让与云南王和王妃放心。”

小夏氏忙抹干眼泪,“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些礼物,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小夏氏给段玉卿的都是首饰和衣料,特别是衣料,整整收了一个大箱子。

她的首饰不多,但都是京城的时兴样子,她一样一样拿出来介绍给她听,有些首饰里还有些小故事,都被她说得很动听。

段玉卿心中感动,知道她是想给她介绍一些京城的事务,就握住她的手,眼中泪水匍匐。

小夏氏拉着她的手低声道:“你贵为一国公主,宝珠玉石自然不少,但样式却和京城的不一样,这些首饰你拿回去后叫人照着样子再造一套,等到了京城也不能叫人小瞧。”

段玉卿连连点头,低声道:“多谢你教我。”

“这些布料也都是给你的,你也知道我们爷底下有铺子,这些衣料并不难得,我现在又挺着个大肚子,实在是用不着,你拿回去,我再给你一些衣服样子,你回去后叫人裁了穿。”小夏氏叹气道:“我本来想叫绣娘给你裁几件的,谁知道圣旨来得这么突然?”

段玉卿垂下眼眸,什么话也没说,但心里却记下了小夏氏的情分,她不是以前不谙世事的大公主了,这几个月担惊受怕的生活早让她开窍,以前许多不懂的事也都懂了,以前不曾留意的事她会小心翼翼的去观察,生怕惹人厌烦。

小夏氏给她的这些布料都很难得,有些东西甚至连大理皇宫都拿不出来,一年可能就产那么十匹,要供应大齐的皇室和权贵,就算段氏贵为大理皇室,想要买到这些布料也很难。

范子衿是做丝绸生意,但小夏氏也不可能随便从他的店铺里拿东西,在这里三个多月,她看得很清楚,范子衿对小夏氏虽然不错,但小夏氏却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府里的庶务也是交给管事来管理。

所以这些布料多半是范子衿送给小夏氏,小夏氏又转送给她的,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安她的心罢了。

这些料子的确是范子衿特意拿了送给小夏氏的,当时他听说小夏氏有孕,一高兴就徇私扣了几匹珍贵的丝锦,于是今年送到京里权贵的上等丝绸少了许多,贵妇们买不到难免要打听,听说是范子衿截胡提走的,虽然生气,但碍于对方的权势,明面上不敢说什么,但暗地里,范子衿与民争利,行事跋扈的名声却传了出去。

范子衿听到这些风声,只是冷笑一声,并不与理会,但在听说小夏氏把他送她的布料都送人了,顿时怒气上涌,怒道:“爷挨着骂截胡是为了一个大理公主吗?她既然不稀罕,以后这些进贡都不用给她送去了。”

研墨见他气得就要往后院走,忙抱住他的腿,跪下道:“爷,您可不能对夫人生气,夫人也不知道您为了这几匹丝锦就遭骂了,要是知道,她肯定心疼死了,因您下令不让外头的事烦到夫人,所以小的们从不敢和夫人说这些,夫人只怕不知道那些丝锦的贵重,要是知道,任那大理公主和夫人再好,夫人也不会把东西送人的。”

研墨看着范子衿的脸色好看一些了,又劝道:“爷,现在夫人的胎虽然稳了,但到底比别人弱些,奴才看,不如等夫人把孩子生了,我们再告诉她这些东西的贵重,也不好叫爷白受一番委屈。”

范子衿踢了踢他,道:“爷是那种讨好卖乖的人吗?不过是几匹丝锦,爷还不看在眼里,爷就是不明白,怎么浩然送穆扬灵一根草,穆扬灵也能当宝贝似的供在瓶子里,爷送了这么珍贵的丝锦,她怎么说送人就送人了?”

范子衿说到这里,语气愤愤,“难道齐浩然下马弯腰摘草是情分,爷费心费力的和人周旋截胡,挨了这许多的骂调来的丝锦就不是情分了?”

研墨也觉得爷的心血被白费了,但此时保住夫妻俩的情分才最重要,夫人性子弱,惯会多思,爷要是对她摆脸色或发脾气,只怕她立刻就能惶恐得动了胎气。

那孩子可是他们爷的宝贝,是一点轻忽不得的,所以研墨紧紧地抱着他的大腿,只等范子衿的怒气全消了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