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安福猥琐突然有兴趣和她聊天了。可这是飞来的机会，郑蛮蛮也不会错过。不管他要说什么，先听着就是。
“我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他道。
“你弟弟和你是双胞胎？难道你姐姐也是……”郑蛮蛮觉得概率可能不高，可是越想又越觉得怀疑。
那个楚楚的年纪……实在是太接近了啊。杨云戈说她长得像大妃，那总不会是别的妃子生的。再则安福说那是“二姐”，那就不是那位继承人王太女殿下了。
安福瞅了她一眼，笑道：“西羌王族，历代都是以生出双生子女为不详的。不曾想，我父王的两个妃子都生了两个。大妃生的是一对女婴，而我母妃就生了我们兄弟。”
虽是女婴，可是大妃德高望重，又有传统庇护，继承人的位置自然就落到了长女身上。
可是，按照西羌的传统，双生女是为不降。向来都是一荣一枯，一尊崇一低贱的。按照传统，只有其中一个可以得到正式的位置，从小享受王子王女的待遇。另外一个，甚至是不记录在册的，从小培养成自己兄姐的替身。
而楚楚，就是这么一个替身的存在。
“还记得当初给你们做饭，很讨你们喜欢的那个小子吗？他就是我弟弟，也就是我的替身。”
郑蛮蛮愣了愣。弄了半天，敢情就连安福都有两个？
“说来可笑，杨云戈查到我们是双生，却死活没查到连姐姐我也有两个。”他似乎想冷笑几声，却咳嗽起来。
郑蛮蛮冷冷地看着他，道：“这些，你为什么告诉我啊？”
“自然有用，想让你告诉杨云戈。想你们后悔死就眼睁睁地放着一个西羌公主从你们眼皮底子溜走。”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安福呵呵地笑，道：“简不简单，是不是真的，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你们自己去查吧。我这张嘴，是谁都撬不开的。我想说的说完了，你走吧。”
是啊，他这张嘴，是谁都撬不开的。他连死都不怕了。
郑蛮蛮眯起眼睛，道：“行，那你好好休息。”
出了门，她回头又看到罗玥低着头站在门口。
说真的……她还瘦了不少。
郑蛮蛮无奈，叹了一声。
正在花园里乱晃，想着心事，突然听说，厉贤竹来了。
郑蛮蛮想起冯绿衣，最近她都蔫蔫的。就是告诉了她厉贤竹是没有收到她的信，她似乎也高兴不起来，一天到晚地就在楼上发呆。
连好吃的都不给郑蛮蛮做了……
问她什么她也不说，郑蛮蛮也猜不到她的心思。
最后搞得郑蛮蛮一肚子火，不舍得发作冯绿衣，索性就把火气都发到了那厉胖子头上去。现在他送上门来了，郑蛮蛮只觉得真是正好啊正好！
“不需通知绿衣，就在时安楼客厅请他坐下，我马上过来。”郑蛮蛮吩咐了身边的人去准备迎客。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道“还是跟绿衣说一声，但是嘱咐她我没叫她她不许出来见客。”
小翠奇怪地看了郑蛮蛮一眼。
郑蛮蛮板着脸道：“快去。”
时安楼，厉胖子一脸神游的表情坐在那发呆。
郑蛮蛮打定主意这次不能让他给绕了进去。进门之前咳了一声。
厉胖子连忙站起来给她见礼，坐下后先问了冯绿衣，被郑蛮蛮淡淡撇了过去。然后他才道：“其实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斟酌着想和县主商量。”
“嗯？”
厉胖子吞吞吐吐半天，道：王爷在查县主。”
“……啊？”
“县主懂得一些兵战之术，言语间与朝政也颇有见地。王爷查出郑家嫡女当年很有可能是被抱错的孩子，故而……虽骑主一力承担，说县主会的都是他闲暇时所教。可是老王爷始终认为不得不防。”
他看了郑蛮蛮一眼，道：“毕竟……事太过巧合。”
郑蛮蛮眯起眼睛：“这话是谁让你跟我说的？”
厉胖子有些尴尬，道：“是王妃。”
赵王妃……
郑蛮蛮想起年后开始，杨云戈开始压着她看书，骑马。说是她不学无术，只会吃喝睡吐。当时她就奇怪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只是……
“要查早该查了，为何现在才查？”
“从前查了郑家家底，最近才有消息说您可能是抱养的孩子。所以王爷上了心。”
他斟酌了一下，道：“毕竟，西羌王太女不知去向。骑主若是执意带您上京，只怕……麻烦不小。”
其实这些话，她早就跟杨云戈说过。但当时杨云戈好像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她也就想想罢了。现在从厉馒头嘴里说出来，又已经引起了辽南王的重视，她才猛的感觉到棘手。
再想想杨云戈……他说过一定会查清楚，不会让她蒙受不白之冤。
郑蛮蛮心中稍安。
半晌，厉馒头有些尴尬地道：“在下可否去瞧瞧绿衣？”
郑蛮蛮一肚子心事，也没精力搭理他们了，只道：“你去吧。只你不能把人带走。”
厉馒头连忙站了起来，忙不迭地道谢，然后一脸激动地走了。
郑蛮蛮苦笑，趴在桌子上发呆。
晚上杨云戈心急火燎地过来了，带着一脸和老王爷吵完架的煞气。见郑蛮蛮还趴在桌子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今儿厉贤竹跟你说了什么！劝你不要跟我上京？”
郑蛮蛮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王妃的目的，原来是不让她上京？
杨云戈看她还在发呆，气得一把把她拎了起来，道：“说话！问你呢！”
郑蛮蛮瑟缩了一下，道：“啊，跟我说了两句话，说骑主是怎么英勇维护我的。”
“……”杨云戈的脸僵了一下。
郑蛮蛮突然跳起来，扑进他怀里，哽咽道：“骑主，我不是西羌的奸细。”
杨云戈愣了愣。然后摸摸她的头。
“我真不是……”她拿他的衣服擦了擦鼻涕眼泪。
杨云戈敷衍地道：“嗯，嗯。”
郑蛮蛮猛地反应过来：“你也怀疑我？”
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杨云戈轻咳了一声，别开脸道：“我说了我会查清楚的。”
郑蛮蛮顿时暴跳如雷：“我都说了我不是！不是就不是！”
“我都说了会查清楚了，你急什么”，杨云戈突然扶着她的双肩，居高临下又无比诚恳似的，道，“其实就算你是也没关系……我会想办法给你脱身的。你自己说说……免得我费功夫去查。”
郑蛮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当真怀疑我？可我真的不是……”
杨云戈道：“不是就不是。好了别闹了休息吧。”
郑蛮蛮盯着他，道：“你不信对不对？”
“休息吧。”他道，想伸手去拉她。
郑蛮蛮偏过身子躲开了。
“蛮蛮。”他低声警告道。
她有些害怕，道：“查清楚了再说吧。我不想担着魅惑骑主的名声。”
“担都担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郑蛮蛮抿了抿唇，道：“不是这样的。骑主，您和王爷关系本来就……比较僵，您再这样特立独行，纵是查清楚了别人也当您是包庇我的。倒不如查清楚再来。”
杨云戈不说话。
她走上前，轻轻搂着他，低声道：“我现在明白了，骑主搬出来是为了护着我。有骑主在就没人敢上门来找我的麻烦……但是骑主，还是搬回去吧。”
杨云戈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拉起来，道：“本骑主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做主！”
郑蛮蛮叹了一声。
杨云戈是打定了主意不搬的，郑蛮蛮怎么哄都没用。夜里两人也同床异梦，郑蛮蛮心知现在的情况是越来越复杂，整晚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杨云戈也不管他。
隔日一早他早了，郑蛮蛮想来想去觉得这就不是个事儿。索性让人去把厉馒头叫了过来。两人彻谈了一番，她算是弄明白了形势。
王府内，杨云戈也很是烦躁。辽南王派人来请了他好几次，他就是不肯挪窝，还赖在翠屏居的书房不肯动。
直到辽南王自己按捺不住，找上门来。
“赵戈！”
随着那一声怒吼，杨云戈只是抬了抬眼皮，道：父王，母妃。”
赵王妃是紧紧挂在辽南王身上尾巴似的跟来的。此时就扯着老王爷的胳膊道：“王爷，王爷，有话好好说！”
“你儿子见都不见他老子了！还有什么好说！”
辽南王生气地把王妃推开，到底多年夫妻恩爱，众怒之下还是注意了分寸没有伤着她。
杨云戈淡淡道：“父王怎么亲自来了。”
辽南王怒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来！”
“知道是知道。不过儿子以为这件事没什么可说的了，该查的儿子也在查，不曾徇私包庇。”
辽南王冷笑，道：“你如今人还住在她府中，温柔乡里软了骨头，如何服众！”
“王爷……戈儿，你父亲的意思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日日守着郑氏，怕是查出来也有人要说你偏私。事未查清你还要带她上京城，这，这着实不妥…”王妃怕他们再吵下去，连忙出来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