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说了这种话。”
“但她并不是刻意说的,只是聊天的时候,带了这么一句。”
许言倾嘴角边不由浮起冷笑,“这种就是暗示了,她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当然不能和你说,你去死。但她会在你耳边一遍遍地重复,死亡比活着更好。”
像她们这样的人,心理本就脆弱,谁能禁得起这种暗示?
“文文,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比如,出现过幻觉。”
宁若文想要起身,但身体动不了,痛得五官皱在了一起。
“你怎么知道的?我有时候好好地上着课,突然就会看到霍娇站在我面前。我吓得失声尖叫,我的同学现在都躲着我,她们觉得……”
觉得她精神有问题。
“那你出事前呢,是真的看到了霍娇,还是幻觉?”
“是她,她转了学,但是不甘心。来学校门口堵过我两次,唐医生说得对,有些苦难是过不去的。”
“对个屁,她就是个杀人凶手。”
许言倾在床边坐了下来,“家里的药别吃了,书也别看了,还有你的巧克力和香薰,我也带走了。你相信我,等你慢慢恢复起来,你自己就会觉得活着真好。”
“姐姐,我真的不行……我怕霍娇。”
许言倾摸了摸她的头,“我会帮你,相信我。”
翌日。
许言倾照样去了唐医生那里。
进办公室前,她将外套上的一颗纽扣调整了下。
许言倾闻到了熟悉的香薰味道,她躺在那张软绵绵的沙发上,跟唐医生说着心里话。
“最近怎么没看到小爷陪你过来?”
许言倾脸上都是伤心的神色,“我把他弄伤了,唐医生,你说我的病是不是越来越重了,治不好了吧?”
“不会,只要你不放弃自己。”
“可我觉得活着很累,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希望自己活在梦里面,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许言倾的状态,这么一看,确实很差。
唐医生是拿了宗觞的钱,替他办事,他交代过最好把许言倾彻底弄疯掉。
宗觞不介意要一个疯子。
在唐医生看来,宗觞这种就是因爱生恨,弄疯掉许言倾有什么难的?要不干脆帮他一把,弄死算了。
“有时候,人真的还不如动物来得自在,比如一只鸟,振翅高飞,就算摔下去也没事……”
许言倾闭着眼帘,脸上已经一片冰冽,泪水几乎模糊了她的脸。
唐医生看着,唇角渐渐扬起笑来。
许言倾这么痛苦,如果让她死了,她是在帮她啊。
“唐医生,倘若我像鸟一样摔下去了,会觉得很痛苦吗?是不是只要把眼睛闭上,其实就不用害怕呢?”
唐医生在旁边说着话,声音一如平时那样温柔,像是一条引线般,牵住了许言倾的魂,欲要将她引上不归路。
“每个人对痛苦的理解都不一样。有人觉得,每天都活在惶恐的过去,她受不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受尽折磨,可死亡呢……”
“它会将你的痛苦,在一瞬间就全部清除掉。从此以后,再也不用被苦难束缚。”
许言倾一字一语都听进去了。
这样的话,落在心理脆弱的学生耳朵里,谁能扛得住?
许言倾强忍住即将迸发出来的怒意,“我觉得你说得真好,甚至让我觉得,死一点不可怕。”
许言倾又跟唐医生推心置腹地谈了很久。
唐医生没有暗示许言倾再回德川市了,反正一个想死的人,在哪死都一样。
许言倾这几日,跟霍西景的见面比较频繁。
晚上回来的时候,她站在锦绣天第的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礼品袋,没有进去。
她想让保安把东西帮忙送进去。
可保安拒绝了。“要出了什么事,我们没法负责。”
“就是个玩具而已。”
“里面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谁会收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
许言倾握紧了袋子,正好聿执的车从外面开进来,车子停在门口。
她看不清车里的人,但是听到了饱饱的声音,“妈妈!”
许言倾忙走到了窗边,车窗缓缓落下,饱饱恨不得从车里钻出来。
“妈妈,你总算来看我了,我想你都快想疯了。”
女孩说着,眼睛立马红了,许言倾看得心里难受,忙举起了手里的袋子。
“看看,妈妈给你买娃娃了。”
饱饱都没看清楚里面放了什么,“谢谢妈妈,我好喜欢。”
许言倾将娃娃从袋子里拿出来,递到女儿的面前。
“好漂亮呀。”
聿执余光睇了眼,他的表情有些冷淡,说话的口气也是。
他伸手在饱饱的后背上拍了下,“这个,蒋阿姨不是给你买过吗?你嫌衣服颜色不好看。”
许言倾闻言,想将它放回去,这多少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妈妈明天去换。”
“不要,我就要这个,妈妈送的我都喜欢。”
饱饱赶紧将它抱在了怀里,她扭头望了眼聿执,“爸爸,我想让妈妈上车,陪我回去玩会。”
聿执知道,霍西景最近找了许言倾好几次了。
她要真想见女儿,要真想去家里,为什么一个电话都不给他打?
“不行,我们要回去了。”
“我好久好久没见妈妈了,我就要和妈妈一起。”
许言倾将手轻轻地搭在车门上,“要不,我们就在这里玩会,说会话行吗?”
不等聿执回答,饱饱就已经点了头,“好啊,一会会也行。”
她甚至想从车窗里直接往外钻。
许言倾拉开了车门,将她抱到地上,母女俩往旁边走了几步。
“妈妈,爸爸说你生病了,你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妈妈正在努力康复中。”
许言倾蹲下身,双手轻握住女儿的肩头,“妈妈很快就能好了,到时候饱饱想去哪,妈妈都能带你去。”
聿执目光望着外面,许言倾不知道和女儿说了什么,饱饱一个劲在笑。
这种快乐,好像不属于他一样。
他有些嫉妒,有些心里不快。
聿执开了口道:“饱饱,过来,我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