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赵思南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这里面有王家,应该还有赵家,说不定,还有别人参与其中。
可最最无辜的人,却是许安。
小姑娘很有礼貌,也很善良,可惜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赵思南哭哭笑笑的,脸上分明是狰狞的笑,眼睛里却流着泪水。
“你们应该谢谢我,我让许安死前看清了她姐姐的真面目,哈哈——”
许安自杀,不是因为做不了心脏移植,绝望了,而是不忍心许言倾对她的不放弃。
聿执手掌紧攥起来,赵思南一眼看到了。
“你还想打我吗?”
男人上前步,伸手将赵思南给按到了床上,他单膝压着床沿,一手扣向她的颈子。
赵思南不信聿执能对她下死手。
“就算上了法庭,我也不是什么大罪吧?我就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许安是自杀,不是他杀。还有,她的骨灰都埋到地底下去了,她的遗书上更没提到我……”
她的身体像破麻袋一样被拎起来,脚几乎没有沾到地上,她都能听到领子被撕拉开的声音。
聿执来到窗边,一手将窗户推开,他将赵思南的腰抵在窗沿处,让她上半身悬空出去。
她怕了,真的怕了,赵思南抓紧聿执的手臂,“别,别松手,聿执……”
“你就不应该再醒过来,还不如在医院躺一辈子。”
赵思南眼泪流得更凶了,又惊又怕,死死地拽着聿执的手。
“不要,救命——”
“江怀,救救我。”
“聿执,聿执,你看看清楚,是我啊,我好歹救过你一命是不是?”
江怀在外面听着不对,冲进去的时候,头皮发麻,赵思南两条腿悬着,只要聿执一松手,她整个人就会栽出去。
他快步来到聿执的身边,紧紧地抓着赵思南的一条手臂。
“小爷,您冷静点。”
“安安就这么被你逼死了!赵思南,你现在还有脸跟我说,救过我一命?”
聿执说着,就要松开手,赵思南满面惊惧,惨叫声凄厉得很。
“小爷,您想想许小姐,想想再过几个月……您,您要当爸爸了,别冲动。”
雨点子又大又急,砸在赵思南的脸上,她痛得眼睛都睁不开。
聿执的袖子也都湿透了,他听了江怀的话,将赵思南拉进来,狠狠丢在了地上。
她狼狈地摔在聿执的脚边,赵思南抬眼看他,此时的聿执潭底映出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他面色绷得很紧,五官如刀削一般的冷毅,赵思南听到他不带一丝感情地开口。
“江怀,赵小姐脑子不清醒了,出于朋友关系,我理应好好照顾她。”
可不知为何,她听到‘照顾’这两字,绝望更甚。
紧接着,聿执一字一顿道:“把她送去城南的福商院,好好调理下身子。跟那边的院长说一声,让他好好关照赵小姐。”
江怀敛了神色,表情也很冷硬,“是。”
赵思南一听,急忙扑过去抱住聿执的腿,“别,聿执我求你了,福商院,那……那可是精神病院啊!我不去,我不要。”
聿执垂着眼帘,冷冷睇着她。
“那不是跟你很配吗?你要不是脑子有病,能做得出这种事?”
“聿执,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好吗?”
他盯紧了脚边的这张脸,虚伪、恶毒如毒蝎,“她活着,碍你什么事了吗?”
“就算她没有自杀,她耗到今天也是个死啊,聿执……”
江怀叫了人进来,赵思南被人给拉开,鞋也掉了,妆也花了,她满嘴都是对聿执的恩情,就连江怀都不想听了。
他进了浴室拿出来一条毛巾,将它塞住了赵思南的嘴。
“别让她大喊大叫的,惊动了人可不好听。”
“是。”
江怀在楼下等了会,才看到聿执下来,他神色有些混沌,肩膀微微垮着,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来到门口,江怀满面担忧的上前,“小爷?”
聿执走出去一步,闪电应声劈过来,就落在他的脚边,他从兜里摸出烟盒,却没有抽烟。
他将许安的那封遗书塞了进去,护得好好的。
眼看聿执走出去了,江怀忙撑伞跟在后面,雨珠劈在伞面上的声音很响,像是随时都要撕破那层阻碍。
聿执伸手将伞给推开了。
声音太吵,这雨声,很像是许安在哭。
许言倾睡了会就被吵醒了,即便家里门窗都锁紧了,可依旧挡不住外面的暴风暴雨声。
她起身走出房间,却没看到聿执的身影。
这种天,他还能去哪?
许言倾回床上躺着,却怎么都睡不着了,这声音听在耳朵里很是吓人,她用手捂住了还是没用。
手机就放在边上,她看了眼,但没有动它。
她还能去找谁呢?
过了会,许言倾听到外面有动静声传来,像是聿执回来了,但男人并没有立即进屋。
他身上全湿了,书房的地板上也都沾了水渍。
聿执打开了保险柜,将那个烟盒拿出来,他手指在上面摩挲,眼神复杂。
他没有勇气再将那封遗书拿出来,而是连着烟盒,一起放到了保险柜中。
聿执伸手推上门,遗书被折成了小小的一角,放在那里,根本不起眼。
只要不去看它,不去想它,久而久之是不是能将它遗忘掉呢?
许言倾再次走出房间时,还是没看到聿执的身影,她状似不经意地在屋内兜了圈,这才看到阳台上有个人。
她走过去几步,看到聿执上半身光着,下身虽然穿了条裤子,但从上到脚都湿了。
他手里捏着一杯酒,侧目望过来,眼神似是闪躲了下。
“还没睡?”
聿执想将酒杯放到边上,却不料杯子没站稳,直接砸在脚边碎了。
许言倾看出来了,他有事。“你刚才去哪了?”
聿执心里不定,但他还不至于因为许言倾的一句话而表现慌乱,“出去办了点事,你呢,打雷了睡不着?”
“嗯,声音有点吵。”
聿执踢开脚边的碎玻璃,走过去拉过许言倾的手臂,回到屋内,“当心扎了脚。”
许安是自杀的事,他没法跟许言倾讲了。
她若知道了,怕是这辈子都要恨死他。
许言倾目光不经意扫过聿执的锁骨处,她的眼神却陡然顿住了。
“怎么了?”聿执意识到不对,低头一看。
竟然是个清晰的口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