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干的?”
蔚新雨战战兢兢,说出了两个人的名字。
许言倾满面都是震惊,目光定格在那些伤处,她说的名字,一个是黄康裕,另一个是黄康裕的亲侄子,也就是航洋地产的老总。
是最有可能害死爸爸的那个人。
许言倾情绪几乎失控,“你报警了吗?”
“不行啊,我要是报了警,他们会弄死我的……”
许言倾打量眼四周,蔚新雨家里装修普通,家境自然也是一般,胳膊拧不过大腿。
“我知道你,你连那个强拆的新闻都敢报道,你是好人……”蔚新雨姿态纤弱,就连走路都是蹒跚着的。
“你不敢报警,但你却要曝光他们?”
蔚新雨走到旁边,想要坐下来,可是刚沾上椅子就痛得受不了。
“我想先把这件事报道出去,只有别人都看到了我的遭遇,他们才不会被包庇。”她忍受着撕裂的痛楚,眼泪簌簌往下掉,“那个叫黄康裕的人,比我爸的年纪都大。”
“他让我去报警,说就算有证据他都不怕……”
许言倾看到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她应该是家里的独生女。
“你父母呢?”
“他们随厂子在外地工作,一年才回来两三次。”蔚新雨痛得人都在抖,许言倾替她将裙子穿回去。
“先去医院验伤,治疗。”
蔚新雨很是害怕,像只惊弓之鸟一样,“除了你,暂时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行吗?你写报道的时候,可以不要用我的真名吗?”
“这些,我都会尊重你的意思。”
许言倾带了蔚新雨去医院,黄顶在停车场等着。
医生建议住院,伤得挺重,撕裂伤,需要缝合。
这就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蔚新雨好不容易说服了医生,打消报警的念头,“是我男朋友做的,他只是脾气不好一点,他是爱我的……”
医生气地摇着头离开了。
病房内就只有两人,蔚新雨掀开被子想要下床,“我怕他们会找到这儿来,报道可以连夜发出去吗?”
“这件事,我还需要……”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蔚新雨打断许言倾接下来要说的话,“我进了医院的消息,说不定会传到他们耳朵里,也许新闻还没发出去,我就被他们弄死了。”
“你是记者啊,你会实事求是的对吗?你……你难道也畏惧他们吗?”
蔚新雨受到那样的遭遇和惊吓,吓得又躲回被子内。
她口中反复说着几句话,“帮帮我,只要这篇报道发出去,他们就完了,他们就完了……”
倘若证据充足,再加上当事人的指控,确实,黄康裕他们会很麻烦。
许言倾被‘他们完了’这几个字,洗了脑一样。
这个诱惑力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江南首府。
许言倾坐在餐桌前,笔记本电脑上有已经打好的半篇稿子。
她听到门口有声响传来,聿执进屋时,正好看到许言倾将电脑合上。
“晚饭吃过了?”
许言倾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聿执来到她身边,余光睇过那个电脑。
他一手撑着桌沿,另一手按着许言倾的肩头。
“有事瞒我?”
“……”
许言倾冲他看看,莫不是他的眼睛,是照妖镜吗?她还不信了,她摇摇头,“没有啊。”
聿执手指在她肩膀上敲着,他嘴角笑意不明地往上挑,许言倾别开脸,但很快被他握住下巴。
他将她的脸转向他。“我看你眼里有疑惑,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
许言倾小嘴轻张,眸子里透了些服气,“你说,我有疑惑?”
“嗯。”
聿执脚勾过旁边的椅子,入座。
许言倾立马就认命了,“我是有疑惑,需要有个人给我分析分析。”
“说。”
她将电脑打开,把编辑了一半的稿子给聿执看,电脑屏幕照出的荧光,打亮了他立体面的五官。
聿执从第一个字开始看,没有一目十行,就连标点符号都不错过。
稿子没写完,不过从现有的文字来看,就已经足够触目惊心,足够证明黄康裕和他侄子是畜生,不,是禽兽不如。
“这是她的一面之词?”
“不是,”许言倾将手机拿过来,她刚才在医院的时候,就让黄顶去查了,“还有这些。”
手机里有照片,是两个男人同时进出了那家酒店,照片上的时间,跟蔚新雨所说的对得上。
还有两张是走廊的监控截图,蔚新雨赤身从房间跑出来过,不过被同样没穿衣服的黄康裕的侄子给抓了回去。
聿执将手机放到桌上,他棱角分分明明,身上有种深不可测的气质,不笑的时候,令人难以亲近。
“她主动找到你的?”
“嗯,”许言倾顺着他的话,往下梳理,“很多当事人,都会直接找记者,这可以解释得通。”
“黄康裕喜欢玩,背地里跟他亲侄子玩一个女人的事,不是做不出来。”
聿执话语里有了转折,“但他会让这些照片轻易流出来吗?”
他说着,在手机上找出了其中一张,“乍一看,冲击力是挺强的,一个跑出来,一个将她抓回去。不过她身上白白净净的,可没伤,万一只是闹着玩的呢?”
许言倾眉头拢着,似乎在想他的话。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许言倾抬了下头,“是什么?”
“航洋地产的老总,可能跟你父亲的死有关。你就算没有查到证据,但心里不会想着报复吗?现在这个机会送到你手里了,你要不要搏一把?”
许言倾怔神盯着聿执,男人的眼睛里有钩子,一把可以将她藏匿在心底最深处的魔鬼,给勾出来。
“这个念头,一点没有过?”
许言倾败下阵来,将手机拿了回去,“我写稿子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被你这么一说,我就有些明白了。”
人一旦进入某个圈套的时候,是不可能做到百分百清醒的。
这时候,身边就需要有个人来点一下她。
无需说一长串的大道理,毕竟她不是没头没脑,横冲直撞的人。
许言倾将电脑拉到自己面前,状似不经意地说了句:“你刚才说她身上白白净净,观察得挺细致。”
“白花花的一团,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许言倾心里有点不舒服。
聿执忍俊不禁,“我研究过了,肯定没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