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安静得有点诡异的人群之中,无意中有人抬起来头,蓦然发现一艘梭状物由远及近,他放声大叫了起来,
“大家快看,是长老们回来了!”
“这些老人家忒不像话,一去就是三个月!”这是家里没人出门的在发泄不满。
不过他们再怎么不高兴,也不敢出言不逊,这一艘飞梭上,至少有好几个元婴修士,任你声音再小,也逃不过他们的天耳通。
飞梭慢慢地降落在空无一人的比斗场,柳老太太一个纵身跳了出来,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回来?还在这里列队欢迎?太客气了,没想到我们长老团的威望已经达到了这么空前的地步。”
薛浪的奶奶从人群中抛出来一句,“我向来就知道你脸大,却没想到能大到这种地步!”
“嗳嗳……怎么说话呢?还想不想要你孙子的东西?”柳老太正想跟她理论一番,却有一个人像一阵风似地从她身后掠了过去。
原来是古剑山。
他在飞梭上看到叶璇玑像一个破布娃娃似的躺在场中,早已经按捺不住心里的惊骇,一下飞梭,就飞快地朝着她奔了过去。
此刻的叶璇玑脸色极苍白地躺在一块粗布上,如果不是胸口还有些微起伏,几乎就像一具尸体了,她身旁还围着几个从远歌楼赶过来的侍女和侍卫。
而阙夜歌面色沉凝,却又带着一丝凄婉盘腿坐在自己徒儿身边。
“叶师妹......”古剑山跪在叶璇玑身边,急切地喊道,“叶师妹你怎么啦?你醒醒呀,我给你买回你最想要的星墨箫了。”
昏迷中的叶璇玑忽然眨了眨眼睛,而后慢慢睁开了一双明眸,她迷迷糊糊地呢喃了一句,“星墨箫?昊天师弟说它音质清洌,高音处如同穿石裂金......”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意识已经清醒了过来。
发现眼前的人是古剑山之后,她一双眼睛顿时暗了下来,神情恹恹问道,“是古师兄呀?你们回来了......”
下一秒,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骨碌地爬了起来,双眼满是希翼地问,
“你们回来了?是不是没发现萧昊天师弟的踪迹?”
脸色苍白、神情狼狈的女子骤然醒来,最关心的竟是那个家伙......
古剑山放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捏了起来,他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是啊,我们回来了,不过你要失望了,仙域盟长老出马,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他的踪影呢?你放心,我们已然将他捉了回来!从此以后,他将在岩浆池旁度过他漫长的余生!”
叶璇玑的嘴唇颤抖了几下,她狠狠地瞪了古剑山一眼,随即眼光朝他身后看了过去。
他身后,庞大雄伟的飞梭像一艘战舰般耸立,而那个在她心目中,不论什么时候都是风姿隽永的萧昊天,正在几个陌生人的押解下颓然走下飞梭......
“昊天师弟......”叶璇玑的眼睛倏然间变得异常有神采,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小芝,把梳子递给我。”叶璇玑挺直了腰背,“古师兄,你走,我是不会要你的星墨箫的!你留着送给别人吧!”
对于长老们出去追捕萧昊天这件事情,叶璇玑的心情十分复杂。
她不希望萧昊天被长老们找到带回来,一辈子被关在岩浆池做苦力。
可是,她又希望他回来,这样,自己好歹还可以在修炼至元婴之时到炎浆池看看他……
此时,看到萧昊天的身影,她绝不承认,自己的心雀跃得要飞起。
“叶璇玑……”一直默然不语的阙夜歌猛然尖叫,“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永远不要一厢情愿地自作多情?你对他再好,最后也不过是沦为一个笑话罢了!”
她情绪极度激荡不平,说话的嗓子未免大了一些,这句话说得高亢嘹亮,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朝向这个神情漠然的女子。
过了几息时间,玄彧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阙夜歌,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就不应该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地纠缠我家郎君!可你不但对我们纠缠不休,还不惜用下三滥的手段害了我儿!”
——这便是为母则强了吧?云妮微笑了起来。
她母亲玄彧,生平开朗豁达,性子极为清冷,她除了炼器,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更加不屑于与人作这种无谓的唇舌之争。
但此刻,她为了自己,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不惜怒骂这个伤害了自己的女人。
玄彧满腔的怒焰根本平息不了,她双目喷火,一字一句说道,
“就在刚才……你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企图偷袭我儿!像你这么卑劣无耻、活着只为了凑数的人,怎么会有脸做魔界之主?怎么有脸教导徒弟?”
狗蛋和李红梅大力鼓掌,“霓妈妈威武!”
这一番话让阙夜歌的一张脸由赤红转为雪白,她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颤声问杨帆远,
“远哥哥,你再不念及我们俩之间的情分了?你……你就让这个丑陋的泼妇这么辱骂与我?”
杨帆远戾声喝道,“不许再这么喊我!当年你以男装行走玄明大陆,我以为你是男子,才会同意你这样喊。”
“现在,在广庭大众之下,我再次重复一次,我与你以前就只有兄弟情义!如今,从你对我孩儿起了恶念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连兄弟都不是了!我们是仇人!”
“还有!”杨帆远恶狠狠地加了一句,“我霓儿她娘姿容秀丽,端庄大气!岂是你一个阴沟里的臭虫可比的?”
力山王杨帆远性格豪迈不羁、大方爽朗,信奉的是“能动手就绝不动口”,他这一辈子还不曾说过这么尖酸刻薄的话,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女子?
只不过,阙夜歌实在是太过分了,一再踩他的底线,此刻,这一连串仿若带了毒刺的话从他嘴里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