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舒依依不舍,“好吧,我也不强留你们,过两个星期我再去找你们吧。”
“红梅,你把我们带来的东西给安姐姐。”云妮又对安心舒说,“安姐姐,这是我们的拜师礼,你可别嫌弃。”
“不用。”安心舒连连摆手,“哪里就至于这样。”
“不收就是嫌少。”李红梅一句话堵住了安心舒。
安心舒眨眨眼睛,只好收下她们带来的几斤米,“我家老爷子刚刚你们见过了?他说你们骨骼清奇,让我认真教你们。”
“那自然。”李红梅哈哈大笑,“老爷子很有眼光嘛,不过,他这一回没有说我们是练武的好材料了。”
安心舒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我们也该走了。”云妮站了起来,“安姐姐,麻烦你向老爷子告个罪,就说我们有事先走了。”
“那我也不留你们了。”安心舒也站起来打算送她们出村口。
走了几步,云妮又看见绿树掩映下的小河,她不由得问道:“安姐姐,你们这条河真清,难道是平江河的分支?”
安心舒点点头,“是的,从这里撑小船,十几分钟就可以出到平江河。”
“小妮,走快点。”李红梅拿手搭了一个帘子,向天边望去:“我看这个天气不对劲,莫不是要打雷了?”
“好像是哦。”安心舒也看了一眼,“糟糕了,刚才队里的气象专家都说了,十分钟内一定有雨,我一时竟忘记了。”
云妮目光微凝,“你们大队这么牛?还有气象专家在这蹲点?”
安心舒哈哈大笑:“是大队里的一个老人,他脚有风湿痹痛,只要他的脚一痛,就肯定会有雨,百试百灵,所以,你们是肯定不能回去的。”
“是哦,十分钟肯定回不到安平街。”李红梅皱眉说。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在远处如巨龙飞舞,瞬间划破了天际,顷刻间,雷声像爆炸似的轰隆隆响起。
安心舒留客,“乌云密布,今晚你们是回不去了的,就住我们家,明天早上,我家大鑫会开拖拉机进县城领粪,你们再一起跟车走。”
“不行啊,再奇哥会担心的。”云妮脸色有点白了。
“我们出门前不是告诉了圆姑?她看到下雨,自然就知道我们被雨留下了,不用担心。”李红梅不以为意,“好歹要等雷停雨歇,万一吓到两个小的,得不偿失。”
安心舒也赞同李红梅,“对,别搞得像我家豆豆似的,像个鹌鹑鸟,胆子才一点点大。”
云妮又看看乌压压的天边,才才说几句话的功夫,狂猛暴唳的惊雷又惊天动地地响起来。
远处的社员们扛着各色工具,飞快的跑着回来,云妮不再犹豫,“好吧,今晚就叨扰了,等雨停了,我们再走。”
一个高大的身影极速跑了过来,在榕树凸起的根上擦了擦鞋子上的泥,嘴里不停地念叨:
“哎呀,这个队长也真是,人家牛叔都说要下雨了,他总说再看看,这天气也许不会下雨,硬要把那一点点工赶完。”
“爸妈呢?大鑫。”正准备带客人进屋子躲雨的安心舒问了一声。
高大鑫继续跺脚上的泥,“在后面呢,我让他们慢慢走,我先跑回来拿伞给他们送去,小舒,伞呢?”
“在杂物间,你自己拿去,我要开始做饭了。”安心舒对他说。
这时,云妮问了一声好,“高大哥,你好。”
高大鑫爽朗一笑,“你们也好,哈哈,这鬼天气,说变就变,我先去送伞,你们聊。”
安家的厨房很大,东西也归置得齐齐整整,云妮和李红梅正打算挽起袖子干活,安心舒阻止了她们,
“你们俩这是要打我的脸?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你们俩到堂屋去,让我爸给你们讲讲舞狮的历史。”
“好吧。”云妮这时也听到老安回来了,“我去请教一下安师傅。”
老安家的堂屋也很大,地上还铺满了青砖,云妮笑问:“安伯伯,你这堂屋以前莫不是一个小小训练场?”
“你怎么知道?”安心舒的哥哥诧异地问。
云妮指了指地板,“这些青砖有好几块都凹陷进去了,应该是长期用脚在上面踢踏所致。”
“是啊。”老安感慨万分,“以前多热闹,白天晚上都有人来学习,我建房子的时候,特意将堂屋的高度挑高了二米,好让他们下雨天也能在屋子里练习。”
云妮安慰他,“世事如棋局局新,也许过一段时间又能热闹起来。”
“但愿如此,不然,老祖宗传下来的这一点技艺,就要断送在我的手里了。”老安摸摸自己孙子的头,“我现在只偷偷地教自己孙子学一点基本功。”
“基本功是什么?”狗蛋在一旁问道。
“就是学狮子坐、蹲、跳、望、仰头、摇头、叩首、摆尾、交叉跳步这些动作。”老安谈兴上来了,
“舞狮分为南狮、北狮,北狮重写实,南狮重写意,在我们南狮来说,表演中要重点体现出狮子的各种情态……”
“简单地说,就是通过舞狮表演将狮子拟人化,赋予狮子各种喜怒酔醒动静乐。”
“……”
老安师傅可能太久没有学生这么认真地聆听他讲课了,一个人说得滔滔不绝。
云妮听得入迷,竟然连什么时候雷声停了都不知道,回过神的时候,只看见门外飘着蒙蒙细雨,门前那棵古榕在氤氲的斜风细雨中如诗如画。
“开饭喽。”安心舒从旁边的小侧门走了进来,“红梅,云妮,从这里过厨房。”
“安师傅讲得真好。”李红梅很是佩服,“老爷子这么多年没有讲课了,竟然都没有忘记。”
“他经常在梦里讲课。”安心舒她妈妈泄露了丈夫的秘密,“昨晚还说了:开立步,然后转仆马步,鼓点跟上节奏,配合好,嗳、嗳,狮尾,要表现出力度。”
一屋子的人都大笑起来,云妮却从这几句话里仿佛看到了,一个舞狮教头在挥洒自如地掌控全场,也看到了一个蛰伏者心中的热切。
她在心里微微一笑,他也许过两年就可以出山了,再奇哥说过,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