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大汽车的狗蛋顾不上他爷爷的心情,他一上车,就兴奋得双眼直发光,左看右看,这时小彪彪来了这么一句:“云妮姑,这车好大。”
“土包子,大卡车,大卡车,肯定是大的喽。”狗蛋老气横秋地教训他。
“等一下我就挠你的脸,让你不好好说话!”小彪彪气急。
“你敢挠我的脸?我就挠你脚板底。”狗蛋一点没露怯。
小彪最怕人家挠他脚底了,他狠狠地瞪了狗蛋一眼:“不许说挠脚板底四个字,我听到都觉得脚心痒痒的。”
“奇怪了,脚心有什么怕挠的?”云妮望了小彪一眼:“这是毛病,得治!”
“这个怎么治?”开车的林日泉奇怪地问。
“小彪,我问你,你自己挠自己痒不痒?”云妮笑问。
“不痒!”小彪摇头。
“那不就结了?你把别人的手当成你自己的手,懂不?你就当是自己在挠自己,反正人家的手上长的是肉,你自己手上长的也是肉,哈哈哈……”云妮胡扯一番,自己倒笑了起来。
“小云妮,你这么教小朋友,不好吧?”林日泉看了他们一眼:
“要是我家小崽子的话,他怕什么,我就天天给他什么,哈哈,这么样整治他,两天下来,他就什么都不怕了!”林日泉也大笑了起来。
“林大叔。”云妮笑吟吟地找话题:“我也有些日子没到省府了,有些什么新闻,说来听听。”
林日泉双眼聚精会神地看路,却也不耽误他嘴里说话:“出了一件大事,有一个贼……”
“这年头,人人穷得叮当响,居然还能有贼?”云妮奇怪地问。
“是个贼,还是个采花贼……”林日泉嘴快,把话说出来才发现:“哟,你们看我,对着你们三个小娃说这些东西干嘛。”
“唔,我听懂了,就是城里来了一个采花贼。”云妮再问:“没杀人放火吧?”
“这倒是没有,他都是在城郊干案子,很是嚣张跋扈,作完案子,还在墙上写下:草上飞,三个大字,他所到之处,作了案之后,他还连米缸都给你刮干净。”林日泉对草上飞的所为含糊其辞,没敢详细说。
“能在草上飞?听着像是个自觉轻功不错的人干的,轻功好,就不容易逮到!”云妮分析道。
四海在车厢里也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些,他看了看伍再奇像锅底似的脸色,干笑了一声:
“这小妮,什么都不懂,尽在哪瞎咧咧,她哪会知道什么叫采花贼。”
“她能着呢,怎么会不懂。”伍再奇摸摸鼻子。
也不知道她上哪听到的采花贼这个词,现时今日,资讯根本就不发达,这种江湖上的名词,不是行走江湖的人,几乎不会知道,但是这女孩上次甚至说过一句话:风紧,扯呼……
伍再奇又开始扶额了:一定是李红梅说的,这个小喇叭……
这时云妮又在车厢里问了一句:“采花贼能从容淡定地作案?她们家里都没人了?”
“宁城郊区除了农民,还有不少附近厂矿的职工,这些工人都是三班倒,这贼专门捡那些男人上夜班的家属下手,可能是踩过点了。”林日泉说。
“姑姑,你看,小彪爸在向我们打手式。”狗蛋眼尖看到前面梁日红开的小轿上探出了一个人,正是黎景虎。
“哦,他这是说让我们停车,可能打算在这休整。”林日泉那边说边往旁边停靠。
“嗄吱”一声,林日泉把车停好走了下来,梁日红也从车里出来了。
云妮从车窗往外一看,原来是到了南平镇,她眼神闪烁了一下,如果停靠的时间长的话,不如又去碾点米?
“林司机同志,我们打算在这南平办点事,可能要一,二个小时,你赶不赶时间?”梁日红问林日泉。
“赶时间也得吃饭呀,这都快中午了,先把饭吃了再说。”伍再奇从车厢上一跃而下,正好跳到他们面前,他拍拍衣襟上的灰,对林日泉说。
“不赶时间,走吧,前面的南平国营饭店,面条做得不错。”林日泉常年跑这条线路,自然熟悉沿路各家饭店的味道。
云妮把狗蛋和小彪提溜下车,交给伍再奇:“你们先吃,我去订点东西,大约十五分钟后回来。”
狗蛋急急喊道:“姑姑,我也要去!”
“不许去!”伍再奇拎着他的衣领子:“就在这等!”
云妮挥挥手,快步走了,空间里的稻谷刚收获了一批,她要去碾点米。
来到老周的碾米店,老周赶紧从里面出来,他摘下口罩:“小姑娘,你怎么这么久没来?”
“我没空来呀!”云妮微微一笑,把稻谷放下:“你赶紧帮我先辗,老规矩。”
“知道,知道!”老周乐滋滋地挑眉,眉峰上的白屑漱漱掉落:
“嗳,小姑娘,上次老金他那个小孙孙,现在好得差不离了,他说再看到你,就让我给你道声谢,他说幸亏遇到了你,不然他孙子现在可能已经没了,你给他的草药太有效了。”
“哦!知道了,这次也给他孙子留二十斤,再调理调理,就该好完全了。”云妮向他告别:“我走了,一个小时后过来,行不?”
“没问题!”老周挥手让她走。
云妮回到饭店,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伍再奇看到她回来,才让服务员端一碗面上来,面条上还卧了个荷包蛋。
寒风凛冽中,看到这一碗鸡蛋面上的袅袅热气,云妮心里的暖意遏止不住地往上冒,她朝伍再奇甜甜一笑,才低头吃了起来。
伍再奇不动声色地回以一笑,桌子下的手却慢慢举起,抚到了胸口处,这个笑容甜腻得让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融化了,若是不按压住胸口,他只怕会让人发现他隔着衣服急速跳动的心脏。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会儿,伍再奇回过神来,桌子上的梁日红还在和众人谈论着早上碰到的人,
“看着就像个城里人,头发往后梳,油腻腻的,脸白,像打了粉,我估摸着是像小伍一样,是个下乡知青。”
“他拦住了我的车,问我能不能坐我的车回一趟宁城,我告诉他,没空位子了,他一脸失望地走了,小伍,那个人你认识的吧?”
梁日红形容那人的词语很形象,大家都听出来了,那是覃向党。
伍再奇给吃得正欢的云妮递了一杯水,才对众人说,
“他这是没死心,我们同一批下乡的八个人中,有三个已经得到了返城名额,他因为在村里结了婚,没有了指望。”
“这不,他上窜下跳地活动了好多天了,这段日子看到有点可能性就凑上去,你开着个小轿车来,他不上来找点存在感怎么会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