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旺是急切的。
出事的第一时间,他就派人去找了人,找的是两江总督舒科道。
毕竟是他的顶头上司,或许能保得住他。
不过,连人都没见着。
舒科道要气死了好么他这边夸自己治下是多么好,回头下面的人就给捅出这么大的漏子
他自己都是失察之罪,甚至更严重就是渎职,是治下不严。
这时候,他恨不能叫徐志旺把所有罪过牢牢地都背着。
这时候,除了请罪,那就是配合皇上这边审案子了,他要敢有一丝一毫包庇下属,那就是个死了。
皇上登基这些年,不显山不露水的收拾了多少官员了。
江南都被他过了一遍,不说别处,就瞧瞧江宁吧。
扬州这几年,也被皇上梳理过几次了,这回黄家这件事,谁知道是皇上有什么心思呢
再说太子主审,啧,这案子要是办的不漂亮,那简直都没法见人。
舒科道心里是惆怅的,说不定就此他也就要离开两江了。
舒科道,镶黄旗人,先帝爷老臣了。原本虽然不及噶礼等几位受先帝爷倚重,但是也是个厉害的人。
如今他也岁数大了,又因为本身性子谨慎,虽然不是什么能臣,但是至少是个忠臣。
要说完全不沾染银钱那不可能,但是要说他够贪婪也不是。
不如四爷不会放他在这里这么多年。
自己心里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就该知道怎么办事。
于是也就不怕丢人,第一时间就跪在了行宫的门口。
四爷得知,什么都没说。
只是叫来了太子。
“你以为,此事该如何解决”四爷问。
青雀儿一笑“皇阿玛,这舒科道虽说为人古板,但是也不失为一位好臣子。自打做了两江总督之后,也算兢兢业业。这些年里。虽不见大政绩,却也还算实在。儿臣觉得,此事尚未查明,不如先叫舒科道与儿臣一并查案”
四爷点点头“既如此,你就去传话吧。朕就只看结果。”
青雀儿一笑“多谢皇阿玛。”
“嗯,你忙起来,你额娘也担心你,不要只顾着外头,也要看看你额娘去。”四爷吩咐。
“皇阿玛放心吧。儿子每日都去的。”
他笑着“皇阿玛,今晚额娘说要吃醋鱼,儿子就不太想去了。”既然说起了家常事,那就不必说儿臣了。
“不想去也得去,不想吃醋鱼就吃别的,你额娘自己也不爱吃,就是想吃着玩。”四爷道。
青雀儿就笑着应了,然后出去忙了。
他叫人去传话,直接去行宫外头跟舒科道说“舒大人,您老起来吧。太子爷的话,这案子不是还不清楚呢么,您老跪着也不叫个事儿不是您先起来,这不眼瞅着就开始审了么,回头是是非非的都有定论。”
舒科道忙谢过太子爷大恩,这才起身“无论如何是臣治下不严,臣甘愿领罪。无论太子爷要如何查,臣配合就是了。”
这案子审起来实在是简单的过分。
知府徐志旺都束手无策,并且根本没有狡辩,倒是直接认了个识人不清。误判冤案。导致韩有为冤死狱中。
不过当然不是他这么一认就没事了。
一通板子打下来,他自然也是认了收受贿赂,故意给韩有为用刑,导致他一介书生枉死狱中。又怕被人察觉,所以连夜将韩有为的尸首拉出去了埋在了乱葬岗里。
可怜一个读书人,被奸商贪官合谋害命,死不能安息。
也可怜韩家妹子年纪轻轻被逼迫致死。
要不是韩家遗孀包氏不计生死当街拦住了九爷的马,这案子只怕没有昭雪的一日了。
至今,好歹抱住了韩家那个小儿子。
这案子,才是个开头。
黄家父子作恶多端,自然下狱拿办。
黄广德是个怂货,被抓之后只许提起一个韩氏来,就立马全都招了。
他仗着黄家权势,多年来为非作歹,无恶不作,这强抢民女的事也不是头一回。
只是他聪明的一点是,也不吝啬银子。
用个几十两,几百两的给了女孩子娘家也就算啦。
多数时候,没人计较,得了银子,就能给家里的男孩子娶妻或者是买几亩地。
而十分舍不得闺女的,黄家实力在这里,也是斗不过。
所以这之前十来年,竟然都没闹出大事来。
这回碰见了一个韩有为,那是宁愿吃糠咽菜,也不肯卖了妹妹得那可能他一生都赚不到的五百两银子。
所以就有了这一出,自己和妹妹都没了命。
而黄家之所以能这么无所顾忌,自然与知府徐志旺脱不开干系。不光是这样,还有黄家与别的盐商家的生意,以及与扬州城其他商户的争斗也是占尽便宜。
他这一倒下,就有无数人来告状。
一时间,黄家已经是四面楚歌。
黄家的长辈积极奔走,希望用银子来平息事情,可惜没机会了。
九爷直接带着扬州府官兵包围了黄家,以及徐家。
不管案子最后如何定,这抄家是跑不了。
何况,就这样恶贯满盈的人,也活不成了。
黄家有七十多口。加上小厮家丁护院奴仆共计四百多人。
这是将整个扬州城占据了一大片的一片宅子。
主家的院子比之京城里有爵位的人家也不差多少了。
单单只是看这个宅子,已经是万死的罪过了。
何况,抄家还抄出了进贡的东西,以及一些稀有的绫罗绸缎,以及东珠。
黄白之物更是不计其数。远超过了一般商家该有的数目,并且都是私产。
都知道扬州盐商有钱,可到了这地步,也是叫人惊讶了。
徐志旺的府邸果然也没叫九爷失望。
九爷手里拿着一卷画册笑起来“爷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幅画是收藏在圆明园如意馆里的,这里怎么倒是有了”
旁边有官员笑道“这徐知府是个能耐人,如意馆里那一副,皇上自个儿是说过的,是赝品,画的不错所以收起来。皇上也说了,这哪天找到了真品也不能丢了的。”
一个官员笑着往皇上住的地方拱手以示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