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王派他们来,一是拦着傅祗去支援豫州,逼迫苟曦出更多的兵;二就是拦着他把这些兵马带到洛阳,以资助皇帝了。
所以马家恩自然不会答应,他强硬的道:“还请傅中书不要让我们为难,你即刻调头回长安,这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赵含章冷笑,“你一个中郎将,倒是能指挥起中书监了?给我起来,放傅中书出来!”
马家恩没动,“我奉王爷之命,谁也不能从长安往豫州和洛阳带一兵一卒!”
傅祗生恼,“东海王此举是在乱国,这你也要听他的吗?马家恩,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大晋的中郎将,你该为大晋出力才对!”
马家恩沉声道:“傅中书怎么知道我就是错的?一个人身上两条胳膊,它们要是听话,力气往一处使,自然可以两条胳膊共存,可若是一条胳膊要往东,一条却执意往西,那势必会让身体四分五裂。”
“所以,不如现在就断一条臂膀,哪怕只剩下一条,但只有一个方向,一个意志,那身体就不会出错。”
傅祗心不断的发沉,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便转头和赵含章傅庭涵道:“三娘,长容,我这里你们不必担心,你们尽快回豫州,东海王这是要对苟曦出手,你们一定要拦住俩人,绝不能让他们再相争,这一年,因为他们相争,中原百姓已经一年不曾耕种了,我们耗得起,百姓耗不起啊!”
赵含章没说东海王和苟曦要打起来了,但匈奴已退,马家恩又在这里拦着自己,想也知道东海王下一步会对苟曦出手。
赵含章动都不带动弹一下,直接告诉他,“东海王已经陈兵豫州,正和苟曦对峙,现在打没打起来我也不知道。”
傅祗心中发沉。
赵含章却面色平淡,一派从容,还有闲暇的玩着箭筒里的箭羽,“马将军,你是让还是不让?”
马家恩道:“不让!”
赵含章冲他展颜一笑,还侧身回头看了一眼她的后方,见她的步兵们也都跟上来了,正列队站在后面。
她这才转回头冲他最后笑了一下,手臂上握着的弓同时抬起,右手轻轻地抽出一直把玩的箭,搭在弓上一拉便射了出去,速度之快,让一直留意她脸色变化的马家恩都反应不过来。
他下意识的偏了一下身体,但箭还是直插入他的胸口,力气之大,让他从马上跌落下去。
马家军哗然,立即就要进攻,赵含章大声道:“陛下的旨意在此,傅中书在此,你们谁敢动?”
众人一惊,踌躇不前。
马家恩的从将从马上跳了下去,直奔马家恩,见他胸口中箭,大惊,抬起头喊道:“赵含章,你是要造反吗?”
赵含章已经趁着他们下马的功夫一踢马肚子上前,听荷从后面将枪丢给她,赵含章伸手接过,骑上马去,长枪一落,直接落在从将脖子上……
马家军吓得连连后退。
赵含章微抬着下巴问:“陛下旨意,令傅中书领兵支援豫州,谁敢不从?”
大家一时慑于她的威势,不敢动弹。
傅庭涵在后面一招手,指挥弓箭手上前,做出要攻击的姿态,骑兵们也目光炯炯的盯着马家军,战意勃勃。
从将一下就能怂了,半跪在地上没说话。
赵含章满意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从将看了一眼怀里晕死过去,看着也活不了多久的马家恩,憋屈的道:“末将彭功。”
“你起来,让各幢幢主来见我!”
一个幢主手底下基本上是一千人,马家恩一共有十九个幢主,除了跟在他身侧的两个参将是幢主外,其他幢主都分在军中,他们只能远远的看着这边的情况,只知道他们将军和人说着话,突然就被杀了。
所以被叫上来时,他们还有点儿懵。
赵含章看到他们,直接把人收了,幢主在这里,军中一下没了领头的人,赵含章一招手,身后的士兵立即上前接手这两万人。
他们这项业务做得很熟练了,毕竟这段时间他们没少接收俘虏,大家清点人数和军备,都没找赵含章,直接报给了傅庭涵。
傅庭涵不仅要记下接收的人数和军备,还要将他们安排开,使他们不能再串联生事。
傅祗一脸懵的看着,他低头去看倒在地上的马家恩,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怎能杀了马家恩,他是东海王的中郎将。”
赵含章不在意的道:“我答应了苟曦要站在他那边,反正都要和东海王站对立面了,不差这一着。”
傅祗:“……你,你要掺和他们的争斗?”
赵含章抬起头来看向傅祗,认真的道:“傅祖父,马家恩其实说的不错,一个身体的两条胳膊是不能有各自的意志,不然身体会被他们扯得四分五裂。”
“一具身体只能有一个意志,只是他选择错了,如果一定要留下一条臂膀,那我选择的是一条健康有力的臂膀,而不是一条会不顾及身体,又老迈病态的胳膊,”赵含章道:“东海王已老朽,他不适合留下。”
傅祗张大了嘴巴,他怎么也没想到赵含章会有这样的想法,他震惊得无以复加,许久没回过神来。
等他回神时,赵含章和傅庭涵已经接管了马家恩的兵马,甚至连马家恩都被收殓了。
赵含章杀了他,却不打算让他曝尸荒野,因此将他的亲卫找来,问他们,“你可以愿意护送马将军回洛阳吗?”
亲卫们面面相觑,最后一起摇头,并不想回去。
他们倒是不怕面对马家人,他们怕面对东海王,两万大军出来只回去他们几个,想想就令人害怕。
赵含章也不勉强,见他们不乐意便在附近挖了一个坑把人埋了。
赵含章问傅祗,“傅祖父,斥候说你们身后还守着一队兵马,这边动静这么大,他们也不过来问情况吗?”
傅祗这才回过神来,“对,还有淳于定,他在我们后方二十里处,那里有一个关隘,易守难攻,他守住那里我们想回头换条路走都不行,我们一走他肯定知道,到时候一定会追我们的。”
赵含章挑眉,“所以我们不走,他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