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灯花落尽人无眠
作者:
高家。红影乱,月半弯,应是良辰美景不虚设。
我终管不住自己的目光,四下张望,最后凝滞在红窗影内,烛光摇曳处。
那烛火,似舔舐着我的心,灼烧之痛,火/辣辣蔓延。
“少奶奶,老祖宗在等。”管家鞠躬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假装若无其事,在管家指引下来到老祖宗面前。
只觉周遭肃然,我无心去观察老祖宗脸色,因,我不在乎。随她怎么处置吧,大不了再浸一次猪笼……
无人说话……
沉默是更加让人惊惧的场景……
忽的,老祖宗低沉了声音,缓缓道来:“骆福!好大胆子,竟敢勾引少奶奶私/奔!”
我惊愕,怎么罪名变成这个了?
“我没有!”我急忙辩解,在接触到老祖宗犀利的目光时,我选择了放弃!算了,随她怎么说吧!有什么过错,我一人担了就行!
“证据确凿!还说没有?来人!将骆福关起来,明日一早送报官府,我高家要请河神!”
我大骇,请河神是镇上最残酷的刑罚,据说用于惩罚淫/乱通/奸之人,其过程是将人肉一块一块割下,洒入江里,喂小鱼小虾,请求河神宽恕世人的罪孽。是比浸猪笼残酷数十倍的刑罚。
然,这只是传说而已,自我出生并未见人使过,想不到竟然真有此事。
我亦清楚,此时,虽已有所谓的警署司法,但在这乱世,似乎仍相当尊重地方民俗,比如,浸猪笼就还一直沿袭,若请河神是镇上传统刑罚之一,那实在是太残忍!
只短短瞬间,我脑中已千回百转,当即求老祖宗,“老祖宗明察!你说过,世上没有你不知道的事,那你定知道真相,离歌绝不是和骆福私奔!”
“我说是!孤男寡女,你拉我扯,同乘一舟,已是伤了风化!你还要怎的?你是仗着逸君太疼你,不会把你怎样吧!”她沉着的脸如一块铁板。
我知什么叫有理无处说,被管家抓到和人出逃,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那好,若老祖宗定要如是说,那一切皆因离歌而起,就用离歌一人祭河神好了!”我说过要保骆福周全,可不能食言!
哪知老祖宗却阴冷一笑,“把你拿去祭?回头逸君再跟我拼命?就如上次浸猪笼一样?我可不干了!好在还没做出有损我高家颜面的事,我只惩治这奸/夫就好!”
“你这分明是故意为难骆福!”我开始气愤,自如烟事发以来,我一直未曾表露过自己的怒气,此时忍无可忍!
老祖宗淡淡一句,便四两拨千斤,将我的怒气击得粉碎,“我偏是与他为难!他要拐走我高家的人,这就是结果!”
我双拳捏得铁紧,全身都在发颤,高家究竟要将我逼到何种地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横竖看我不顺眼,我走得远远的还不行吗?我虽出身卑微,可从没赖着嫁给你们高家,是你们巴巴地八人大轿抬我进门,如今你们对我不满意,我休书都不要,便自己扫地出门,你们还要怎么样?不要以为自己有钱有势,便欺人过甚!”
骆福有些惊慌,低声阻止我,“离歌小姐,别说了!”
“你叫她什么?”老祖宗声音突然加大,“离歌小姐?她是我高家的少奶奶!何时是你的离歌小姐?你要将她暗度陈仓,弄去见你主子吗?胆大包天!来人,先给我掌嘴!”
这老狐狸!果然什么都知道,连骆福的底细也弄清楚了!
一家丁上前,朝着骆福便噼里啪啦打了起来,声声脆响,初时脸只被打成红色,至后来竟肿得老高,整个脸呈透亮红色,最后,竟打得骆福吐出满口鲜血,无论我如何求老祖宗,她亦未叫停手。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胳膊拧不过大腿,心中万分纠结,骆福此番结果,全是因我而起,想到骆福要承受凌迟之苦,我心如刀绞,扑通一声跪在老祖宗面前,涕泪长流,“老祖宗,离歌求你,求你饶了骆福,离歌任你处置!告诉离歌,你究竟要怎样才能饶了骆福!”
老祖宗冷冷一笑,“离歌,你终于肯低下你高贵的头了?这可是你第一次求我!珍贵着呢!是真心诚意求我?心里只怕把我老婆子骂了个千万遍!”
“不!离歌真心求老祖宗!求老祖宗开恩!放了骆福!让离歌独自领罪!”我泪流满面,伏在地上给她磕头。
“放了他?他可是闵家的眼线!你认为我会轻易放了他?”
不轻易?那意味着还有可能?有可能就有希望!
“老祖宗要如何才能放了骆福,请直言!”我脸上挂满泪珠,充满希望看着她。
她稍稍沉吟,“既是闵家奸细,赶出高家是理所当然!此外,诱拐我高家少奶奶罪名不轻,我怎敢相信你不会再次做出有损我高家名声之事来?”
“所以呢?”我渐渐听不明白了。
“所以,你得立誓,终生不得做出有损我高家名誉之事!我说过,你生是高家人,死是高家鬼,这是最起码的妇道!我高家满门贞洁烈女,长媳跟人跑了,百年之后,叫我如何见地下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