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爷不理会跪在跟前的乔锦玉,猛的大步来到虞嬷嬷跟前,负手居高临下厉声道:“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给我听好了,我问你话,你老老实实的回答,错一个字事后叫我查出来,别说你的命,就是这个女儿——”
他手指往后一指:“我也只当白养了!”
乔锦玉和虞嬷嬷皆抽气心头大震,从乔老爷冷冰冰的漠然语气中,两个人都听得出来他这话绝对不是威胁恐吓,而是实打实的分量十足!
乔锦玉心中酸酸涩涩,鼻翕剧烈颤抖,眼角发(热rè),眼中涌上来一层水光。
虞嬷嬷更是心中一痛,带着哭腔道:“不、不!若是老奴做错了什么您要打要杀老奴没有半句怨言!可是大小姐是无辜的,老爷您不要牵扯大小姐啊!”
乔老爷冷笑,丝毫不为她这话所动,反而有一种她自不量力、自以为是的意味。
他目光灼灼紧盯着虞嬷嬷,纵然虞嬷嬷俯首在地,依然冷汗涔涔被((逼bi)bi)视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吕绍远真的是你的远房侄儿吗?嗯?”乔老爷冷冰冰的一字字问道。
他没有多说一个字威胁的话,虞嬷嬷的心却狂跳骤跳几乎跳出嗓子眼!
这话当时这么随口一说,本来就不是经得起推敲的。
只不过谁也不知事(情qing)会演变成今(日ri)这般。府中区区一个下人,如何劳动老爷((操cāo)cāo)心?至于他的来历,老爷自然也不会去追查!
然而,老爷如果认真要查的话,究竟有没有这么个人,很轻易便能查得出来!
而眼下,老爷分明是认真了……
尽管之前已经和乔锦玉商量了几句,然而时间有限,并未能商量多少,乔锦玉亦没有料到宁氏竟连陷害自己的事儿都主动抖了出来,分明是破罐子破摔,要拉着自己一块儿死!
故而她那番话,爹即便不全信,至少也信了七分。
虞嬷嬷的(身shēn)体不可控制的轻轻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张了张嘴,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乔老爷居高临下,目光冰冷的盯着颤抖不止的虞嬷嬷,怒火又唰唰的往上冲,冷笑道:“说啊!说!”
鬓角、脸上的汗珠如同蠕动的小虫子缓缓、缓缓的流到了下巴尖上,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虞嬷嬷(身shēn)体轻颤着,也僵硬着,一张口便是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说得出“不……是……”两个字!
随着她“不是!”这两个字,乔老爷脚步向后重重一跌,心中痛极,亦愤怒极!
他所信任的、所夸赞的女儿啊,竟然就是这样谎话连篇的对付她!
由此可知,在她口中说出来的话,究竟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乔老爷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宁氏的话,纵不全然属实,定也差不离十之七八!
邪火直冲脑门,乔老爷转(身shēn)对着乔锦玉劈头盖脸的打下去,口中骂道:“你这个逆女!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我打死你、打死你干净!”
“老爷!不要、不要啊!”虞嬷嬷心疼之极放声哭喊起来,一时也顾不得害怕膝行着爬过去,一把将乔锦玉揽入怀中护着,哭道:“大小姐没有做出有害清誉、损了乔家脸面的事儿啊!老爷求求您开恩,求求您不要再打大小姐了!”
乔老爷满腔的邪火无处发泄哪儿管下手打的是谁?一边打一边骂着,打得累了又用力狠踢了虞嬷嬷两下,方气喘吁吁的指着乔锦玉道:“我怎么会生养出你这么不要脸、不自重的东西来!你还活着干什么?你还有脸活着吗?死了干净!”
乔老爷怒气冲冲的,当即便喝命虞嬷嬷:“去给我寻一条白绫来!趁早勒死算了!”
虞嬷嬷和乔锦玉更是痛哭。
乔锦玉心内成灰,锥心泣血的痛充斥心间。
难道是她愿意这样吗?她何尝愿意!
娘死的那年,她才十三岁,宁氏那么歹毒、那会儿又那么贤良,当面一(套tào)背后一(套tào),她跟他诉过委屈,可他根本就当她小孩子家胡乱说话随口安慰两句、还叮嘱她要懂事要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在他眼中看到的宁氏是那么的贤良淑德!
然而他却看不到在她母亲去世不到两个月,她(身shēn)边两个忠心耿耿的贴(身shēn)大丫鬟就被借故打发走了,那会儿小葵、小针与她一般还是个半大孩子,否则只怕也不保!
他也没有看见她病得生死攸关!
他眼中看到的,只是他愿意看到的、是宁氏想让他看到的!她恨天无门、问天无力,却再也不敢在他的面前诉委屈!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以为母守孝祈福为由离开乔府退居紫竹庵!
回府之际,偶然遇上了高绍远那么一个人,直觉他出(身shēn)不俗,定有几分本事,也是厚着脸皮豁出去了、仗着自己救了他的命提出那样过分的要求!为的,也不过是在这府中能争得一席之地罢了!
至于后来会(爱ài)上他,这是她和他都所料不及的!
然而面对这么一个同病相怜、又肯一片真心喜欢自己为自己好的男人,她又怎么会不动心呢?
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她便明白,今(日ri)这一道坎是迟早要面对的,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刻会来的这样快、以这样激烈的方式而措手不及!
当父亲气急败坏的说要拿白绫勒死她的时候,乔锦玉的心已经绝望伤痛得麻木了!
在父亲眼中,她真的不过如此而已!
闭上眼睛,任由泪水簌簌而落。
虞嬷嬷却是痛苦惊恐的尖叫起来,挣扎着不停向乔老爷磕头,苦苦哀求着。
“不要、不要啊!老爷!求求您饶了大小姐!大小姐是清白的啊!都是老奴的不是,您杀了老奴、您杀了老奴吧!”
“(奶nǎi)娘!”乔锦玉冲着虞嬷嬷流泪摇头,已是泣不成声。她最最愧疚觉亏欠的,便是(奶nǎi)娘了!
门突然被人推开,高绍远一阵风般闯了进来,将三个人都惊住了。
高绍远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狼狈不堪哭得满脸是泪的乔锦玉,不由心中大痛,想也没想便上前抱扶着她隐忍道:“玉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