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嬷嬷笑着应下,自去安排。
次(日ri),温嬷嬷便将高绍远带了来见宁氏。
高绍远听说宁氏要见自己,心里冷笑,如果那毒妇想在内宅下手害自己,那就休怪自己手下无(情qing)了!就算死也得拉她一个垫背的!
高绍远暗暗提防着,进了宁氏院子,来到东暖阁,躬(身shēn)请安。
“不必多礼,这里也没有外人,坐吧!”宁氏虽端坐着,神色却颇为和缓,眸中唇角还破天荒的显出淡淡的笑意,高绍远不着痕迹扫过目光,心中更觉狐疑。
温嬷嬷立刻殷勤的搬了个小凳子放下。
高绍远瞟了一眼那小凳子,这种殊荣还是不要的好,他宁愿站着更自在。
“夫人面前哪里能有奴才的座位,夫人有什么吩咐请说!”
宁氏见他恭恭敬敬的,心里反倒生出两分满意,如今在这府中,多的是人上赶着巴结温氏去了,便是茉莉姨娘和梅姨娘那里也比她这里要(热rè)闹许多,有人在自己面前恭敬,宁氏自然受用。
“真是个懂规矩的,怪不得老爷左一句右一句的夸你!”宁氏笑吟吟的夸赞了高绍远几句,轻轻一叹,温言道:“听说前几****遭到了暗算?可有受伤?”
高绍远低垂的眉目中划过一抹冷然,声音平平的道:“多谢夫人关心,并无大碍!”
“那就好!吉人天相、逢凶化吉,你果然是个有造化的!”宁氏欣慰的笑着点头,使了个眼色,温嬷嬷捧上来一个看起来鼓鼓的红包,宁氏便笑道:“这是几两碎银子,拿去压压惊吧!”
温嬷嬷便笑着将红包往他面前递了过去笑道:“这可是夫人的恩典,府中上下可没有几个人有这待遇呐!还不快谢过夫人!”
若是换了旁的奴才下人,此时受宠若惊、又惊又喜那是必然的,可高绍远是谁?往(日ri)里只有他高高在上赏赐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趾高气扬的在他面前施舍般的发赏?
就算他如今只不过是个奴才的(身shēn)份,没有办法改变实际状况,心里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
高绍远心中只感到羞窘和受辱的尴尬,忍了又忍才没忍住发作出来。
“无功不受禄,奴才当不起,不敢收!夫人的好意奴才心领了!”
宁氏有些意外,不等她说话,温嬷嬷不由分说将红包往高绍远手里一塞,“哎哟哟!”的笑道:“什么无功不受禄,你啊,这话在夫人面前说可就不对了!你是府中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夫人赏你,便是你该得的,只管欢欢喜喜的拿着便是!这样推辞可就不像话了!再说了,这可不少呢!”
温嬷嬷冲他挤眉弄眼,比了两个手指小声道:“二百两啊!”
“足够你好好的过(日ri)子了!再说了,这银子也有上回二小姐无故责罚你的补偿,夫人心善,为了这事儿心里一直都不太好受,早想着要补偿补偿、安慰安慰你一番,偏生府中接二连三的事儿又多,这耽搁来耽搁去可不就耽搁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要是不收下,夫人如何安心?不知道的,还当你心里头记恨着二小姐呢!”
高绍远(欲yu)要推辞的手微僵,神色讳莫难辨。
心中暗道,想不到这婆子倒是个舌灿莲花的,我向来不会和人做口舌之争,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了!
高绍远忍不住又在心里追忆往昔大大的感慨了一把,想从前,尤其是在汝州的时候,他(身shēn)边最不缺的就是舌灿莲花的人,天天哄得他心花怒放!
可是结果呢?全都是些表里不一的骗子!背着自己在外头不知干了多少坏事儿,黑锅却是自己来背。
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遭受了父王的厌弃!
对这一类人,高绍远如今是深恶痛绝反感至极。
可偏偏,他又反驳不了。
推辞间,红包已经被高绍远握在了手里,温嬷嬷眼底划过一抹喜色与得色,飞快的与宁氏交换了个眼神。
宁氏心里也暗暗得意,遂又笑道:“虞嬷嬷虽是你的远房亲戚,可想必也是多年不曾有过联系的吧?她对你也未必了解,且她平(日ri)里又要照顾大小姐,更无暇分神顾得上别的,你今后若有什么难事儿,只管来找我!你是个出挑的,年纪又轻,将来必定是老爷的左膀右臂、是我们乔家的大功臣,我这个做当家主母的,原本也应该对你多加照顾!”
拉拢的话,算是说的通通透透了!
若高绍远是个上道的,这时候就应该感激零涕的跪下来冲宁氏磕头道谢,然后再慷慨激昂的说一番表示忠心的话。
如此,皆大欢喜!
可惜,高绍远听了宁氏的这番话心里头只觉得恶心、反感,又怎么可能会说什么表忠心的话呢?
他木头似的站在那里听完这番话,一时没有做声,仿佛还没有听明白宁氏这番话的意思、仿佛还在消化这番话。
半响,方毫无感(情qing)的应了个“是”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谢夫人!”
弄得宁氏满心的欢喜落空,瞧着高绍远,一时倒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了!
“行了,你先回去吧!只怕老爷那边要叫你去了!”
高绍远心中一松,施礼应答,立刻转(身shēn)离开。
温嬷嬷忙亲自送了出去,路上少不得明里暗里一番叮嘱敲打,告诫他不要把今(日ri)宁氏见他的事(情qing)多此一举的跟老爷提起。
高绍远才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就算温嬷嬷不吩咐,他也不会主动去说。
毕竟,宁氏是府中主母,府中主母找个下人问话这是极正常的事儿,他当做一件大事特特跟乔老爷提起,反倒显得他过了!
“你看他是个什么意思!”宁氏歪在软榻上,眸光有些幽深,问着回来的温嬷嬷。
第一次,面对一个下人的时候,她竟然有一种无法掌控、无法看透的感觉!
直到此刻,她依然不愿承认。
温嬷嬷想了想,笑道:“夫人您思虑过甚了!他既然收下了夫人的银票,这便说明了一切,其他的不拘什么话,不过都是场面上的罢了!真这么说起来,这倒是个真聪明的人!再者他年纪轻,想来面皮也薄,有些话未必好意思当面说出口!夫人放心,老奴过两天再同他见上一面,说说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