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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上突然掉下来个师父,将秦如霜砸得有些怔愣,她有些手足无措:“是否太过草率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秦如霜能感觉到莲青道人的本事不比逸青道人的少,只是他隐居西南,没有逸青道人那样名动天下。

于是当莲青道人表示要收她为徒的时候,秦如霜有些懵。

先不说这决定来得突然,就说她是个女子这一点,就足以引人非议。

毕竟现下,许多有本事的人都只收男徒弟,许多东西都是传男不传女。

“怎么就草率?木多,去倒两杯酒来!喝了这师徒酒,如霜就是你的小师妹啦!哎不对,她年长你一些,应该是小师姐?”

莲青道人一拍大腿:“不管是师姐还是师妹,总之就是一家人了!”

听到莲青道人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木多乐呵呵倒了两杯酒过来:“小师姐,快跪下敬酒呀!”

秦如霜有些无语,她怎么就成小师姐了?辈分是能按年龄算的么?!

最后,她还是跪下给莲青道人敬了酒。

不说别的,就说在她生产之时莲青道人救了她们母子这件事,跪下敬杯酒根本不算什么。

于是莲青道人美滋滋喝了秦如霜敬的酒,喝得急,似乎是怕她反悔,还差点被呛到。

而秦如霜则是稀里糊涂成了莲青道人的亲传弟子。

喝完酒,莲青道人满面春风。

“太好了!这些年他就因为得了个战神徒弟,处处压我一头,这下好了,战神的功绩是我徒弟帮忙的,哈哈哈!”

“而且,他那个冷面徒弟还是个陈世美,好啊!我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上梁不正下梁歪,把他们师徒都揍一顿!嘿嘿,光想想他吃瘪的样子我都能多吃几碗饭!”

秦如霜哭笑不得:“可现在在京都,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再说,这种事情,谁会信呢?”

谁会相信救了边关百姓的是一个女子,又有谁会相信姐妹二人能折腾出这么多波折,一个伏诛,一个险些丧命呢……

“那等你养好伤了,我们杀回京都,打他个措手不及!”

莲青道人激动地四处走动,想了想又道:“不行不行,那臭小子被臭老头悉心教导多年,你虽然天资聪慧,但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我还得多教教你,让你去收拾那个臭小子,省得那臭老头说我欺负小辈!”

秦如霜被他一口一个“臭老头”“臭小子”绕得头都晕了,连忙道:“徒儿学就是了,师父先别激动。”

莲青道人被这一声“师父”叫得是浑身舒爽喜不自胜,连忙道:“再叫一声师父来听听!”

秦如霜只得又无奈地叫了一声“师父”。

“哎!哎!好徒弟!为师该送你点什么呢?你出身江南富商,又是将军之女,财富地位都不缺,这可怎么办?”

莲青道人看了一眼跟着乐的木多,一拍脑袋:“不如我把木多送给你吧!你看木多多好,又英俊又年轻,还能给你当倒插门女婿,怎么样?考虑一下?”

木多也跟着一本正经点头:“上门女婿也行,我们寨子里没那么多说法的!”

秦如霜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事儿翻不了篇了是吧?!

秦如霜最后好说歹说才让两人暂时打消了让木多去她家做上门女婿的奇葩提议,只觉得心力交瘁。

不过……

秦如霜低头看向手中被莲青道人塞过来的古籍……

明日起,她就要跟着莲青道人学习了!

……

与寨子里喜气洋洋的氛围不同,怀王府书房中,气氛凝重,无人言语。

谢洵手边,是近日来边关的战报——

戍边军屡战屡败,退回大祁边境二十里,大燕集结其他两个小国,已经兵临城下了……

朱煞实在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出言道:“王爷!大燕欺人太甚!不如让我和聂磊一起去,定能将他们打回去!”

谢洵摇摇头:“不,你们驻守京都,这次本王亲自去。”

朱煞嘴快,说道:“可是王妃的丧尸刚刚才……”

“朱煞!闭嘴!”聂磊忙扯他袖子:“在书房里就说战事!”

朱煞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只能呐呐闭了嘴。

“都不用劝了,边关的事,本王亲自去,就这么决定了,本王明日便向父皇请命。”

朱煞忍不住道:“王爷不带我也行,至少带上聂磊吧,他脑子好使,能帮上王爷的忙……”

谢洵摇头拒绝了。

他想去边关,一方面是因为边关告急,一方面也是因为……

他想逃。

是的。

逃。

谢洵觉得很可笑,这辈子他没怕过事,也没怕过谁,可现在他却迫不及待想逃出京都。

逃出这个处处都透露着她的痕迹的地方。

他看到朱煞时,就会想到在瞿县时,她智取野兽,亲救朱煞,掀翻匪寨;

他看到聂磊时,就会想到父皇生辰时,她出谋划策,笑嘻嘻说聂磊是个老实人,生辰晚宴上,意气风发,勇斗来使;

他看到顾美人时,就会想到她缠着顾美人唱那上不得台面的十八摸,两个女子,一个美艳,一个妖娆,像一对双生花;

可是现在……

顾美人再也不弹琴,再也不唱曲儿,她收起了那些妖娆的衣裳,一袭白衣,整日茹素……

王府里,走廊上的对视,花园里的争执,卧房里被她气急败坏地抽出鞭子挥打……

谢洵从来不知道,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融入他的生活。

这王府里,每一分,每一处,都是她的身影;

走到京都的街头,每隔一段距离都有挂着杜氏标志的铺子,门头的红绸被取下,挂着的素色布段几乎要刺痛他的眼睛……

没有人的时候,谢洵总是整夜整夜看着月亮睡不着。

爱而不得是痛苦;

那爱而自知,又痛失所爱呢?

是什么?

谢洵终于明白,那是……

是活着,却不如死了;想死,却又贪恋她留下的那一点点痕迹;感受着她留下痕迹,却又像好不了的伤口,被这痕迹反复撕开,折磨,又……贪恋被折磨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