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杨云溪这样说,徐熏背脊便是僵了一僵。再抬头的时候,徐熏却已是满脸的泪痕。
杨云溪看着徐熏这般,剩下的话便是哽在了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徐熏却是这般反问了杨云溪一句:“如今贵妃娘娘与我说出这般的话来,那么等到阿石或是阿木大了,皇上要让他们搬出去,贵妃娘娘是否也会如同今日这般想?”
杨云溪被问得微微一怔,随口倒是认真的思量了一下这个问题。最后她倒是笑了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想徐熏,最后她摇摇头:“或许我会很难过,就如同你这般无法接受,可是这样的事情本就是无可避免的事儿。就好比鸟儿长出了翅膀,迟早都会离开鸟巢出去飞翔,这是咱们也阻拦不住的事儿。”
“可是墩儿才多大?”徐熏问这一句话的时候,几乎是有些声色俱厉,在她看来,杨云溪不过是在推脱罢了。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不想帮她的借口。
杨云溪无奈的笑了一笑,而后定定的和徐熏对视:“可是谁叫他是太子殿下呢?得了这个位置,自然也要付出一些什么。不然,哪里有那样的好事儿?皇上让墩儿搬出去,自然也有他的道理。他是墩儿的父亲,他总不会害墩儿。”
徐熏对于这么一番话,却是无法辩驳。
最后,她垂下眼眸,再度深深一拜:“不管如何,还请贵妃娘娘看在我们昔日的情分上,帮我这个忙才好。”
杨云溪看着徐熏这般做派,心中也是无奈:徐熏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不答应倒是显得冷漠无情了。
杨云溪沉吟片刻,而后看着徐熏:“那这样罢,我陪你去见皇上,有什么话,你当面与他说罢。若是最后皇上不同意,我便是也无可奈何了。”说白了,她这就是个推卸包袱的行为罢了。她想将这个难题推给朱礼——横竖朱礼回绝了,她也就是没什么话可说了。
然而徐熏却是不肯,反而是失落又失望的看着杨云溪,苦笑了一声将话说明白了:“既然贵妃娘娘不肯帮我,那又何必还要如此呢?难道替我说句话,贵妃娘娘觉得很艰难?我从未求过娘娘什么,而如今求娘娘一句,娘娘就真的不肯帮我么?”
杨云溪抿了抿唇。她明白徐熏的意思——徐熏这是以往日的情分在恳求她。变相或许也有那么一点儿胁迫的意思。
思忖片刻,杨云溪看住了徐熏,苦笑了一声:“徐熏,我正是因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所以才不愿意替你去求皇上。我知道你对上次我换了墩儿乳母的事儿就还心中有些疙瘩,可是你为何不想想,我怎么的就突然要换人?而皇上,又是如何突然生出了这样的心思来的?”
“墩儿交给你养,你倒是将墩儿当成了亲生儿子一般,我和皇上都是看在眼底。但是……教养太子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若是墩儿只是个皇子,其他这些细节谁也不会计较。不管墩儿性子最终变成什么摸样,咱们也都能接受。可是谁叫墩儿却是太子呢?”杨云溪一声轻叹:“你替墩儿选乳母的时候,只想着选个对你忠心耿耿的,可是却没仔细思量过品格心情这上头的差异。这么久过去,难道你就真的没想过这些?”
看着徐熏一点点变色的脸,杨云溪有些不忍心,却还是继续的说下去:“皇上让墩儿搬去东宫,也是想让墩儿早些独立,学会担当,也学会分辨周围服侍宫人的好坏。你若是一味阻拦,又会变成如何?”
说完这一番话,她站起身来,缓步往外走,最后停在门口,也不回头,只道:“如今我也不多说,你若是真想用往日情分换我去替你求情,我也可以去。只是……你可想好了。”
徐熏此时心头复杂得厉害。她又不傻,自然也知道杨云溪与她说的这番话的确是十分有道理的。可是,若真是就要这般的让墩儿离开她的怀抱,搬出去她每日再也不能轻易随时的去见墩儿,她又觉得好比是在剜肉放血一般的疼痛难忍!
杨云溪等了许久,徐熏也始终都是一动不动的。
最终徐熏捂住脸,蓦然的哭出声来,彷徨而又无助:“我该怎么办?”
“墩儿始终还是将你当做母妃的。他就算搬出去,每日也会过去与你请安,而你也可以过去看他。只不过是他睡觉在那边罢了,你觉得区别又有多大?”杨云溪见目的达到,便是缓和了几分语气,如此的劝说了两句。
徐熏哭了一阵子,到底是没再提起劝说的事儿,只是失魂落魄的走了。
杨云溪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却是苦笑了一声。
兰笙见杨云溪这般做派,便是故意玩闹:“主子叹气做什么?这好不容易的打发了惠妃娘娘,主子该松一口气高兴起来才是。”
“等到她回过味儿来,她还是会觉得舍不得,还是会再想法子的。而经过这一次,只怕以后,她是再也不会再踏我的门了,也不会再来求我什么了。”杨云溪苦笑着揉了揉眉心,感觉整个人都是有些不大舒服起来。心里像是堵着一团沾满了什么东西,涩涩的堵在那儿。
兰笙不明就里,只糊涂的看着杨云溪。
“你等着看罢,这件事情总归不会就这么算了。而且还有胡家呢。”杨云溪摇摇头,竭力休整情绪,而后看了一眼兰笙,“咱们去看看小虫儿罢。”
小虫儿手上的伤自是早就好了。不过对于墩儿,她却似乎是有了些许疙瘩,这么些日子,倒是再没提起要去找墩儿玩,只是带着阿石玩儿。
杨云溪有些无奈的捉住小虫儿,问她:“怎么,上次你哥哥推了你,你竟是不打算再理他了?他不是将他喜欢的小木马都送过来给你赔礼道歉了?”
小虫儿瘪了瘪嘴:“我有木马。是父皇给做的。”横竖就是不提墩儿。
杨云溪无奈的叹气,也不知该怎么说,只盼着时间过去了,几个孩子之间这点小小的龌语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