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梅这话一出,杨云溪登时就笑了:“若是不好看,她也不会拿出来,更换不去一个公主的封号。”
虽说阿媛作为朱礼的女儿迟早肯定都会获封公主的称号,可是这提前封,和待到出嫁的时侯封,那概念却是截然不同的。这个时候得了封号,便是可显示出朱礼对这个女儿的重视和宠爱。
而且,正儿八经的封了公主后,每年都有应得的份例,自然是又不同。
最关键的还是听起来好听和尊荣。
杨云溪笑着想,这一块鸳鸯宝石倒是真值钱。
不过,却还是比不上胡蔓送来的东西。拿出那张纸,她又仔细的看了一遍,便是笑着吩咐:“去,咱们差不多也该去给皇上送点心了。今日我亲自去一趟。”
胡蔓这个时候送来这样的东西,意思倒是也十分的明显:这是在向她示好呢。当然,胡蔓的意思,其实也代表了胡家的意思。但凭胡蔓一个人,自然是弄不来这些的。所以,胡家对于立后这个事情,看来是真要站在她这边了。
对于这件事情,杨云溪倒是半点的不惊讶——事实上,这么一个结果,她却是早就料到了。早在立太子的时候,她便是与胡定欣接触过,胡定欣听了她的那番话……自然是不会再支持立徐熏为后。
徐熏已是养着墩儿了,将来与墩儿必定是亲厚。若是徐熏再做了皇后,徐家第一个要对付的必定就是徐家。
她点到为止,剩下的便是让胡定欣自己去想。胡定欣能在朝堂上一步步走到了今日,自然也不傻。她能想到的,胡定欣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便是有了今日的局面。起初她以为胡定欣不肯与徐家一起支持徐熏为后,便已是极好的局面了,却是没想到……这自是好事儿。再好不过的事儿。
杨云溪过去送点心,到了门口便是被小太监愁眉苦脸的样子逗得笑了:”这是做什么?好好的倒是愁眉苦脸起来。皇上罚你了不成?”
小太监摇头:“皇上倒是没罚奴婢,不过皇上心情糟糕着呢。“顿了顿倒是想起了杨云溪是朱礼的心头肉,便是言道:“娘娘快进去劝劝皇上罢,不然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关键是,皇上心情不好,他们这些近身服侍的,难免便是会多少被迁怒。
为了自身计,那也是不能让皇上这般恼下去不是?
杨云溪一怔,随后挑眉:“哦?皇上是为什么恼?”
“今儿早朝时候便是又提起了立后的事儿。有人提议该选个名门千金来做皇后娘娘——再不济,也该是惠妃娘娘,毕竟惠妃娘娘养着太子。”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解释,压低了声音,时不时还看一眼门里头的动静,唯恐自己的声音被听了去,又惹得朱礼发怒。
杨云溪虽说不意外,却也是有些恼。不过随后更多的却是恍然:怪道今日胡蔓和秦沁过来,却原来是这个缘故。不过,倒是怪她消息太闭塞了些。
整理了一下情绪,杨云溪便是推门进去。
屋里倒是一片狼藉——朱礼一向克制,就算脾气上来也不会摔东西来发泄,可是现在看着那一地的东西,杨云溪便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又生出了心疼来:却也不知是恼到了什么程度,才会发这样大的脾气。
也怪道那小太监那般神色:换个刚来的,只怕都是吓得不轻。
朱礼何曾这样过?
朱礼正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便是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大耐烦:“不是说了不要人伺候?”
“连我也不许进来了?”杨云溪轻笑一声,轻巧的避开地上的那些东西,一步步朝着朱礼走过去,手里的食盒倒是没忘了。不愿让气氛太过沉重,她便是故意让声音显得更轻快些。
一听是杨云溪,朱礼倒是惊了一下,猛然睁开了眼睛,“你怎的过来?外头也不知道通报一声,倒是越发的会偷懒了。”
“小太监都吓得不敢吱声了,哪里还敢通报?况且若是通报了,你不肯见我又该怎么办?”一路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朱礼身边,杨云溪将食盒搁在了桌上。瞧着朱礼连砚台都是打翻了,便是叹了一口气:“好好的发这么大的脾气做什么?”
一面说,一面拿了帕子去擦那些被打翻的墨汁。
朱礼忙握住杨云溪的手,“你又何必亲自动手?叫宫人来收拾就是了。”
“那你陪我出去走走,正好也让他们收拾干净了。”杨云溪含笑收回手,而后反握住朱礼的,牵着朱礼的手就要往外走。
杨云溪左手没多大的力气,朱礼自然是不敢真让她拽着他走,当下便是主动配合的站起身来,无奈道:“你别用力,一会儿手疼。”
杨云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浅浅一笑:“好在如今倒是养尊处优的,也不必用力。不然,倒是真难办。”
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势不仅是好了,就是连疤痕似乎也都淡了许多。可是那些疼痛,却似乎早就刻在了骨头上,只要一想起,便是隐隐作痛,不住的提醒她,她曾经遇到过什么。而她又面临什么样的险境。
朱礼也是低头看着杨云溪的胳膊,拇指带着怜惜的在杨云溪手上婆娑——
不等朱礼说出什么话来,她便是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好在都过去了。曾经的那些危难境地都过去了,再不会有那样凶险的事儿了。大郎,你说是不是?”
朱礼点头,也不知是感慨还是保障:“以后再不会有那样的事儿了。”
杨云溪抿唇一笑,与朱礼对视。清亮的眸光像是照在水面上的光,一直落到了湖底最深处,将那些阴暗都照亮:“那样的局面咱们都熬过来了,现在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你又何必放在心上?难不成这些外人几句话,倒是让你放在心上了?”
朱礼听着杨云溪半是认真的打趣,不由得唇角一翘便是笑了,捏了捏杨云溪的手,摇头叹道:“你倒是会安慰人。”
杨云溪轻笑出声:“不过说句实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