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太妃饶是知道杨云溪不大在意,可是却也是怎么也没想到,杨云溪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也太……直白和小心眼儿了一些。
那意思,可不就是在说选妃没问题,可是选出来的结果,也不过是后宫多几个养着吃白饭的罢了。那和不选妃有什么两样?
杨云溪含笑看着曾太妃面色变换,唇角的弧度并不变化,而后笑着问道:”怎么,太妃有什么意见?“
曾太妃却是全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最后只叹了一口气:”这事儿也不过是我替我娘家的人问问,如今大郎年轻有为,他们自然就动了别的心思。我便是先来问问,如今看来,却是没有这个必要了。你也不必多想,这事儿却是我处理不周。“
杨云溪微微浅笑,似乎并不在意此事儿:“也没什么,太妃问的这个话,也没什么不可问的。倒是我,太妃不觉得我霸道不讲理便是好了。毕竟,我也是为了大郎的身子着想罢了。”
杨云溪说得冠冕堂皇,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她就是不想将朱礼分给旁人罢了。哪怕一个手指头尖,她也不愿意。
曾太妃点点头,倒是也没反驳杨云溪的话:“大郎的身子的确是不大好。瞧着如今还没缓过来呢。”
杨云溪自然知道朱礼的身子其实还没缓过来——只是这件事情她纵然心急却也是没什么用。只能是循序渐进的来给朱礼慢慢进补。
“其实立后也好,选妃也好,那都是以后的事儿。”杨云溪叹了一口气,深深的看着曾太妃:“大郎身子的隐患还没除去,如今说什么都不过是白说罢了。唯有大郎身子彻底好了,其他事儿才算是有意义。”
曾太妃沉默了良久,最终面色有些发白道:“却是我糊涂了。”
“太妃您是为了大郎好,只是有时候,却也别总想着规矩和旧例。许多事情,总该因人而异。”杨云溪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说完这话,她也没再久留,便是起身告辞了。
不管曾太妃是听了谁的话,才跟她提起了这么一个事儿,可是她总归是愿意相信,曾太妃是为了朱礼好的。
出了曾太妃那儿,杨云溪便是往园子里风景好的地方去了。虽说她不怎么恼,可是要说半点介意没有,她却也是不可能的。不过,曾太妃事先还问她的意思,却也是尊重了她了,比起旁人也不知好了多少。她也不好怨曾太妃,自然是只能自己疏散情绪。
这般明白的回绝曾太妃的时候。杨云溪也是心知肚明,以后她这个善妒小气的名声,却是只怕要伴随她一辈子了。
不过,她却是心甘情愿,毫无委屈。
她不愿做那名义上大度,实际上却是将朱礼让给别的女人的事情。
“这件事情,你们谁也不许在皇上跟前提起。皇上已经是够烦心了,后宫的事儿不必扰了他。“面对着浩淼的太液池,杨云溪深吸一口气,又将浊气缓缓吐出,几次之后便是将情绪都遣散了许多。心头也不再那般不痛快,当下便是侧头看一眼兰笙,淡淡吩咐了这么一句。
兰笙应了一声,”主子也不必不痛快,皇上必也是不会同意此事儿的。”
“是啊,皇上不会同意,我也不乐意。可是你说怎么就这么多人前赴后继的要送人进宫呢?”杨云溪轻嘲的笑了一声。
兰笙不知该如何回,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劝慰杨云溪道:“主子既是进了宫,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
兰笙说得有些无奈,可是杨云溪听在耳里,却是忽然就生出了一种豁然开朗之感——是啊,自己又何必难受呢?自己选的这条路,早就该做好准备才是。为了这些必然会有的事儿膈应,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杨云溪笑着道:“好了,咱们回去看阿木和阿芥罢。”
阿木和阿芥如今长开了不少,只是依旧看着还是差不多。就是杨云溪自己,也不能很好的分辨出两人来,只能凭借着襁褓颜色分辨。这一点倒是连小虫儿都不如。小虫儿总是能一眼认出分别是谁。
杨云溪去的时候,阿木和阿芥正在洗澡,放在温水里,倒是扑腾得十分欢。
小虫儿拉着阿石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笑嘻嘻的:“阿木真乖,都不玩水。阿石你也不许玩水,知道吗?”
阿石闷声应了,偷偷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杨云溪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忍不住的便是想发笑,而后更是不厚道的出声打趣小虫儿:“昨儿我还听璟姑姑说小虫儿你洗澡时候玩水,将华枝弄了一身的水,你倒是有脸说阿石。”
小虫儿被拆穿老底,当下便是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来,红着脸悻悻的跺脚:“娘坏!”说完倒是不肯再看杨云溪了。
璟姑姑轻笑出声,“小虫儿这是不想失去了当阿姐的威严,主子又何必总是使坏?”
杨云溪一面笑,一面半跪下去,一手搂住小虫儿,一手搂住阿石,柔声的与小虫儿说道:“你既是都知道玩水不好,也知道告诫阿石,那么也该知道什么叫以身作则才是。你若是没玩水,娘也不能说你不是?”末了又看向阿石,也不管阿石动不动,只是笑问他:“阿石,你说是不是?”
阿石懵里懵懂的点头。
小虫儿有些不好意思,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到底还是扭扭捏捏的:“哼。”
杨云溪也不知小虫儿的性子像谁,无奈的捏了一下小虫儿的鼻尖儿,“好了,都是当阿姐的人了,还脾气这么坏,也不怕阿木和阿芥笑话你。”
小虫儿心虚的看一眼阿木,随后抿了抿唇,小脸儿绷得紧紧的:”以后不玩水了。“
杨云溪也就不再说小虫儿,只是一起乐呵呵的看着阿木和阿芥。
看了一阵子,也不知小虫儿忽然想起了什么,歪着头忽然问了一句:“皇后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