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胡蔓这种作为,徐熏却是有些瞧不上:“这般处处委屈求全的样子做给谁看呢?别人瞧着倒以为是你得理不饶人给她难堪似的。”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这是怨恨我呢。”
“怨也该怨她姐姐自己作死,怨你做什么?又不是你提议让她养着墩儿的。不乐意可以可以拒绝不是?”徐熏嘀咕着,又有点儿无奈:“偏偏她这样,咱们还一句重话也不能说。完全就是只能任由她欺负。真真是憋屈。”
“好处都让咱们占尽了,你还有不许人说两句?”杨云溪抿唇笑着,拿了拨浪鼓逗弄小虫儿。随后才笑道:“好了,如今咱们两个管着宫,却还偏偏孙淳妍怀孕了,这责任可是重大。咱们可是都不能马虎了。你也别再那般散漫。做得好了,殿下总归记得你的好处的。你这般混日子,徐家只怕对你也是不满意。”
名门世家的小姐们看似风光,可是实则却也是重重的束缚。比如徐熏,徐家送她进宫自然不是让她来享福的。若是她不能让朱礼满意,徐家自然也不会真一直捧着徐熏。徐家不只是徐熏一个女儿。
徐熏笑盈盈的似乎丝毫不在意:“可殿下现在也没厌弃了我不是?”
看着徐熏颇有些放任自流的架势,杨云溪叹了一口气,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劝起。
“倒是你。”徐熏似乎是不愿意多说这个,便是直接转移了话题:“如今不只是宫外,就是宫里也将杨家老夫人当年毒杀媳妇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的,你就不怕影响了你?”
杨云溪不在意的笑了一笑:“传得沸沸扬扬了?我倒是没听见什么风声。”她当然也明白徐熏的意思,徐熏这分明是觉得如今她眼看着就要走马上任,可是却有这么一件儿不风光的事儿。说不得就会影响她的威信。
不过,这事儿就算有影响,她也更愿意看着杨家人煎熬挣扎。
杨云溪这般云淡风轻的一笑置之,徐熏自然也不是什么不识趣的,当即没有再问。
接下来光是接管太子宫诸多事物,便是将杨云溪忙得如同陀螺一般的转了起来。不过熙和配合,所以倒是也不曾遇到什么难题。
杨云溪这日抽空去看了古青羽。却是发现古青羽到底是要好些了,或许是她的劝说和昭平公主的劝说起到了作用。
两人虽说许久不见,倒是也不曾生疏,杨云溪坐下来,笑着看着古青羽道:“我却是要恭喜你了。”
古青羽眉头一动,微微一笑:“莫不是为了孙淳妍的事情?”
杨云溪顿时笑容又大了几分:“你猜到了。”
古青羽点点头:“既然墩儿重新给回了胡家,殿下怎么也会弥补我几分的。孙淳妍身份太低,又不受宠,养不了这个孩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也不难猜。况且……太后她老人家总归还是疼我的。”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这么一说,我倒是不觉得多值得欢喜了。”
古青羽抿唇浅笑:“自然还是欢喜的。至少以后我总还是有个孩子傍身的。就是孙淳妍以后也不知该如何恨我了。”
“许她些好处也就罢了。”虽然也同情孙淳妍,可是她到底还是偏向古青羽这般的。所以说出来的话,便是也显得冷酷无情了不少。杨云溪自己也是觉察了,可是却并不曾有动摇。
古青羽看了杨云溪一眼,笑道:“你如今倒是不那么心软了。”
杨云溪苦笑:“这些事儿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可心软的。纵然孙淳妍要承受丧子之痛,可是我还是宁愿你过得舒心些的。”
古青羽顿时一笑,伸手握住杨云溪的手,几乎是有些感慨的言道:“所以宫里能有你陪着我,我这日子总归不是那么难熬。”
这还是古青羽第一次用“难熬”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她的处境。
杨云溪被这个词微微的震了一震。随后便是轻声叹了一口气:“长生,你若是难过,便是说出来让我帮你分担一些,总归是要好受一些的。你我之间,又何必见外?”
古青羽靠在杨云溪肩上,无声沉默了许久。
等到杨云溪惊觉不对的时候,古青羽却是抬起头来,眼圈儿红红的,显然刚才是偷偷哭过了。
“怎么了?”杨云溪心底有些发慌,下意识的便是道:“是不是谁惹了你不痛快了?你告诉我,我——”
“你能将他如何?”古青羽淡淡笑了一笑,垂下眼眸挡住自己的狼狈:“就是我也得讨好着他呢,你又能将他如何?”
杨云溪登时就反应了过来:“你说的是殿下?”
古青羽点点头。
“殿下怎么了?”杨云溪一面问,一面心头却是忍不住的想:朱礼到底对古青羽做了什么?竟是让古青羽如此的委屈?
正想着,古青羽却是已经答话了:“他将我父亲撤职了。且打算调离京城,发送回南京。”
南京是旧都,虽然迁都之后已经不如往昔繁华热闹。可是到底还是比别处好的。而且南京幽静温暖,如今也有许多无关紧要的衙门还在那边。
但是,杨云溪却也是知道,南京已经被誉为是官员们养老的地方。有些大臣年岁大了,却又不肯退位。皇帝想要换人,怎么办呢?干脆就将那些不识趣的老臣们调去南京。明着是升迁,实则却是远离了权力的中心。
古家如今撑着门面的便是古青羽的父亲,若是古青羽的父亲调去了南京,古家虽然一时半会的不会如何,可是到底还是会慢慢的脱离了权力中心,再也起不到什么影响。
“为什么会突然这般?”杨云溪对外头的事情也不了解,自然是纳闷得很。
古青羽冷笑一声:“还能为什么?无非就是秦家和胡家这些,联起手来的打压古家呗。我原以为他总是顾念着旧情,不会轻易动古家的。可是现在看来,倒是我自己猜错了。”
顿了顿,古青羽面上便是又露出了那种怔怔的,迷茫一般的神色来:“所以,你说我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这样熬着,又有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