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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君兰看着刘氏的眼睛,也是缓缓笑了,从容而淡然:“是有些复杂了,到时候万一绣不出这图上的风采,倒是让王妃您失望了。”

“无妨,你的技艺精湛,相信一定能绣好的。”刘氏笃定的言道,仿佛对陶君兰充满了信心。

“既是如此,那我也就试一试吧。”陶君兰也不想多说了,直接便是一口应承了下来,只是末了又添上一句:“不过若是做得不好,还请王妃不要笑话我才是。”

刘氏和蔼一笑:“怎么会?”

又闲聊几句后,陶君兰便是提出告辞。

刘氏示意紫玉将东西拿上来,一面又笑着和陶君兰道:“衣裳首饰倒是也不必给我瞧了。我这有一套蓝宝石的,也是给你准备的。你正好一并拿回去吧。”

陶君兰讶然的一挑眉,心中忍不住好笑的想:这难道就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不过,即便那是巴掌之后的甜枣,她显然也没有拒绝的权力。而且,也没必要拒绝,所以当下她痛痛快快的朝着刘氏感谢一笑:“多谢王妃费心了。”

刘氏给的那套蓝宝石的头面,倒是很不错——倒是比陶君兰自己准备的那一套还要华贵上几分。

等到陶君兰带着这一套蓝宝石头面和那一副图样回了沉香院后,丁嬷嬷和青姑姑先是翻看了一下那套头面,然后难得的对刘氏有了几分赞叹:“倒算是还明白。没丢了端王府的脸面。”

不过等到陶君兰将事情说一遍之后,又拿出了那副丁香图后,青姑姑就顿时沉了脸:“她这是什么意思?”

丁嬷嬷板着脸,声音肃穆:“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招倒是用得不错。不过,这故意找事儿让侧妃您做,只怕别有深意。”

“嬷嬷觉得呢?”陶君兰也不先说出自己的看法,倒是反问了丁嬷嬷一句。

丁嬷嬷沉吟片刻,试探道:“莫非是想提醒侧妃,不要插手府里的事宜?还是说,想压您一头,让您明白谁才是王府的主人……”

“我觉得,或许两者都有。”青姑姑若有所思的婆娑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眸中光芒点点:“我觉得,她一直都将府里的管事权力抓得很紧,似乎十分在意此事。”

陶君兰轻叹了一声;“我觉得,这还是上次初一王爷没过去的后遗症。她对我,似乎有些防备和忌惮。今日这事儿,一则是想给我寻些事情做,让我没功夫去纠缠王爷,二则就是有点儿压我的意思了。”

“那这扇面,怎么处理?”丁嬷嬷看了一眼复杂的画样,顿时又忍不住皱了眉头:“这东西太费功夫了。侧妃还是不要弄这个为好。”

“我记得陪嫁丫头里就有个针线活儿特别好的——青姑姑你去将他们几个叫来。”陶君兰当然也不会自己去做这个。有这么些闲工夫,她宁愿多给李邺做两身里衣外衫什么的。

青姑姑闻言顿时也明白陶君兰的打算了,当下也是禁不住笑了。很快就将那三个丫头都叫进来了。

三个丫头进来后,倒都是一脸茫然,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等着陶君兰吩咐。

“我记得你们之中有个针线活儿特别好的,是不是?”陶君兰笑吟吟的开口问道:“咱们几个相处的时间也不长,这几****也忙,倒是疏忽了你们。”

三个丫头都有些诚惶诚恐受宠若惊。不过很快的她们也将最不打眼的緑翡推了出来;“我们几个里头,就属緑翡的针线活儿最好。”

陶君兰便是招手示意緑翡靠近些,将那丁香图给緑翡看了:“将这儿绣一副扇面出来,你觉得如何?”

緑翡只看了一眼就皱了眉头,迟疑道:“只怕不容易,就算要做,恐怕也得好长一段时间的功夫。没个个把月,却是做不出来。”

“你可有信心能绣?”陶君兰笑着问她:“也不必绣得多好多精致,看得过去就成了。”

緑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可以。”

“那我就将这事儿交给你了。如今你也不必再做其他的琐事儿,每天就尽量做这个吧。不过也别累了自己。”陶君兰笑眯眯的将图样交给緑翡:“缺什么少什么,要用什么,只管和丁嬷嬷去要东西就成。这个是要给王妃的,虽然不必太好,可也不能丢了咱们沉香院的脸面。”

緑翡有些受宠若惊,一脸讶异:“是要送给王妃的?”

陶君兰点了点头:“是要送给王妃的。所以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緑翡郑重其事的点头应了:“奴婢一定好好做。”

陶君兰笑着点头,然后让緑翡拿着图样下去了,屋里还剩下红螺和碧蕉两个陪嫁丫头。陶君兰将二人看了一遍,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红螺身上;“红螺你多跟着丁嬷嬷学学,让丁嬷嬷教教你。至于碧蕉,就跟着青姑姑吧。”

红螺和碧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和欢喜之色。她们一直以为陶君兰必然是不会如何重用她们的,甚至可能还会将她们打发了。为此多少还忐忑不安过。可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转眼之间陶君兰就突然打算重用她们了。

如何能不惊喜?又如何能不意外?一时之间简直就觉得那是喜从天降了。不过欢喜过后,却又是紧张:万一做得不好的话,不仅是让侧妃失望,更是让自己失去了这么好的机会。所以无论如何,显然都是要好好的把握这次机会,好好表现的。

而陶君兰看着红螺和碧蕉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满意。当下又笑着鼓励了一句:“好好做事儿,你们都是我的陪嫁丫头,以后都是我的依仗。”

红螺和碧蕉受宠若惊的忙应了。陶君兰也就没多留,挥手让她们退下去了。

等到人都出去了,丁嬷嬷这才开了口:“侧妃这是——”

“嬷嬷又何必明知故问呢?”陶君兰娇嗔的看了一眼丁嬷嬷:“我就不信嬷嬷和姑姑真不明白我的意思。”

青姑姑倒是笑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就是让我们两个替你过过眼,看是不是能用的罢了。不过,这两个人敢用么?”

“我也不知道。”陶君兰摇摇头,却又笑了:“若是能用,那么就说明义母没骗我。若是不能用……那就更不用说什么了。”这么一试探,可不仅仅是试探了两个丫头的阵营,更是等于刺探了沛阳侯府的意思。

末了陶君兰又叹了一口气:“明儿怕是只能戴王妃给的头面了。这下只能重新选衣裳了。幸而成亲的时候做了不少新衣裳,不然只怕这会子就要捉襟见肘了。”进宫的衣裳,肯定是不能马虎的。临时更换,不容易找到配套的衣裳不说,就是料子和样式也不一定合适。

陶君兰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又重新配了一套浅水红的衣裳出来。因是新婚,按照规矩这红是该穿的,所以她也没选其他颜色。裙子上绣的是大朵的木槿,深浅的红色在裙摆间倒是也不大显眼,不过一走动起来,那些花枝摇曳下,却是仿佛要活过来似的。腰带上绣的是彩色雉鸡,这是侧妃身份能用的。一则能表明身份,二则颜色艳丽也好看。配着稍嫌不够华贵的裙子,倒是相得益彰了。

第二天早上梳妆的时候,李邺倒是还有些纳闷:“怎的不穿之前那套?”那条是桃红的,他觉得那条裙子颜色更衬陶君兰些,显得脸色极好。

“那套配不上这幅头面。”陶君兰一面将耳坠子戴上一面笑着答道。末了又将红玉髓的手串戴上了。鲜红的珠子贴在肌肤上,顿时红色越发红,白色越发的白了。

李邺看着那一截雪白的皓腕,只觉得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上前握住了那双柔荑,低声笑道:“回头再去寻几样红玉髓的首饰,倒是极衬你。”

陶君兰嗔怪的一笑,“别折腾了。有这个就行了,我是决不再换的。”这个还是李邺当初送的,她一直没舍得收起来,几乎每日都戴着。

“好了,该出门了。”陶君兰打扮妥当,又看了一眼李邺,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腰带上挂着的香囊和玉佩,这才笑吟吟的满意的点头:“好了。”

虽然这套衣裳远远不及之前选定的那一套,可是李邺还是忍不住的看得有些不舍得移开目光——在他看来,陶君兰却是最美的女子了。尤其是这么一点淡淡妆容,更是显得她眉目如画,唇瓣晶莹柔软丰润。让人恨不得一口亲上去,再也不松开。

不过这样的心思也只能暂时忍耐了——总不能耽误了入宫的时辰。李邺将心中的一点旖旎心思都压下去,握住陶君兰的手:“那就出门吧。”

陶君兰歪着头看他一眼:“王妃也要去,你不知道?”

李邺面上还真的露出了几分讶然来。显然事先,他还是真的不知道了。

陶君兰这下也禁不住的有点儿讶然了:“你真不知道?这事儿,你怎么会不知道?”

“罢了,在门口候着吧。”李邺的面色有点儿冷,不过好在后来还是维持住了温和的样子。“派人去催一催。”

陶君兰点头示意青枣去找王如,让王如过去催一声——反正这件事显然是不适合她院子里的丫头去的。不然的话,让人怎么想?

一路行至大门口,陶君兰才发现只停了一辆马车,一时间倒是才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该怎么坐?一辆马车显然有点挤。可是若是有两个马车,那又该怎么坐?按照规矩来,肯定是她一人乘坐一辆。可按照李邺的性格来……怕是不会和刘氏同车。

不等陶君兰想个明白,李邺已经拉着她准备上车了。陶君兰忙轻轻挣了一下,将手抽出来,低声道:“还有王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