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过掖庭狱后,南枝倒是询问过是否该斩草除根,毕竟许落心是秦疏酒害着入的掖庭狱,虽说因了贪污一案许太尉已是下马,不过这许落心留一日免不得叫人心里头不安生。想叫一个人心里头彻底安生下,最是简单的法子便是斩草除根。在这样的事上南枝也是做惯了,也一贯都是这样想的,谁知秦疏酒却没这样的打算。
依照这秦疏酒的意思,都已经落到了那样的境地,便留了她一条命,反正人都已经那般了她也不信许落心还能翻起什么浪来。再说了,就掖庭狱那处活着可不见得比死了舒坦,许落心那般肆意的寻她麻烦也是许久,秦疏酒总该让其得一些报应吧。只要人不离开掖庭狱,留人家一条命也是好的。
秦疏酒也是好了心肠,南枝便不再坚持那斩草除根的话,反正入了掖庭狱想要在出来也就难了,那许落心,怕是这一生都交代在里头。
许落心也是罪有应得,叫人无需怜悯,瞧看这许氏一族落到了这样一个境地,秦疏酒这心里头也是难得的略微松了些许。屋内呆久了倒也是想上外头瞧看走走,便是命了南枝随同,陪自己到外头散散心。出了寝宫的门就瞧见庭院里头苏蝶一人坐于廊亭内,边上便只有初蒙一人伺候着,两人远瞧过去倒也只是静静的处在那儿,未见有什么动作。
掖庭狱瞧过许落心后,这苏蝶整个人便是心事重重,全无平日里那气活劲,整日整日的不说话到也不像以前那样时常往外头跑了。苏蝶这恹恹的究竟为了何事,秦疏酒那心里头也算是清明,只是清明又能何?这宫里头多的是无可奈何。清明却又无可奈何,只是苏蝶这般总叫秦疏酒瞧不下去,在那寝宫内看到外头坐于亭廊之下的苏蝶,秦疏酒示意南枝备了茶点随后便行了过去。
走至那亭廊上了亭内,到了苏蝶身边秦疏酒说道:“姐姐这是在瞧什么?”一面说着一面在苏蝶身边坐下,倒是顺着她所视方向瞧去。秦疏酒的询问并未立得苏蝶的回应,而是倾着身整个人往前靠,下颚贴靠在搁于横栏上的臂上,长长的那一声叹息之后苏蝶这才无力气的说道。
“没瞧什么。”
钟碎宫的景,瞧来瞧去不也是那一些,她也的确未瞧什么,回话的声音极轻,到像是从嗓音里飘出似的,这样的苏蝶总叫秦疏酒觉得恹恹的当下便略侧了身子随后轻呼了一声,秦疏酒说道。
“姐姐这般,可是在想那许氏的事?”
叫秦疏酒这样一说,苏蝶可算是有了些别的动作,挪动了身子看了秦疏酒,苏蝶先是蹙了眉寻思了什么,随后坐正起来身子咂了声舌说道:“疏酒,你说那陛下待许氏究竟有没有情意。”
这几****便在琢磨着这些,璃清对于许落心究竟有无情意,待她们这后宫的妃嫔究竟有无情意,都说那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是璃清呢?在下令将许落心打入掖庭狱时竟是半分都不曾迟,近年来的柔情竟然抵不过那君王天威。许落心当初何等风光,可是入了那掖庭狱后却是百般遭人唾践,不论苏蝶如何的不喜许落心,看来她的境遇之后这心里头也是不好受的。
掌管天威全权的圣上,那心里头待后宫的妃嫔究竟几分真几分假,这样的事怕是后宫中妃嫔里头人人都会寻思。虽是入了宫的,可是苏蝶这心里头一直都抱有幻想,即便自己是同诸多女子一同服侍自己的丈夫,可是自己那贵为圣上的丈夫待自己必定也是真心。
可现在呢?在看了许落心的境地后,她竟是不敢在这样想了。这几日苏蝶甚至还会想,若是有一日自己也做错了什么,璃清是否也会像待许落心那般,连带着往日的情面都不留。
便是因为对璃清有了幻想,所以苏蝶在看了许落心的下场之后才会这般的多思神伤,那般随性的一个女子竟然也会因如此之事这般的患寻患失,倒是叫秦疏酒免不得苦笑。
生在帝王之家,能攀上帝王之位的璃清又待谁是真的?许落心的下场便极有可能是这后宫嫔妃里任何人的下场,只要你不慎走错了或者是陷入了旁人的圈套,那许落心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这样的事秦疏酒早就知晓,她早就看清了帝王家内的无情,只是苏蝶还不清,而秦疏酒,也不希望苏蝶清明。
过于的清明,虽说人也看透了,可是那一颗心怕也是冷了。宫里头已经够冷的,秦疏酒不希望自己的身边连这最后的一点热度都不见,看着那瞧上去已是思而神伤的苏蝶,秦疏酒便是那般的看着,静瞧看了些许之后秦疏酒终是轻声一叹随后伸了手拉住苏蝶的手,轻轻一拍之后秦疏酒说道。
“姐姐可是在想,许落心的下场会不会也是这宫里头其余人的下场,又或者说姐姐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这般?”
轻轻的拍了那几下力道虽不重,可是随着那样的话却总叫人的心随之沉了下去,秦疏酒的话不免叫人的心沉了,只是听了她如此的话后苏蝶居然摇了头。反手握了秦疏酒的手,苏蝶说道:“我本不是什么贪心怕死之人,说真的那掖庭狱虽然苦寒可若是真到了那一般境地我也是不惧的。”这话刚刚说完便见秦疏酒沉了面色随后说道:“姐姐瞎说什么?姐姐怎会落到那样的下场。”
正着色说着,苏蝶极少见秦疏酒拉下了脸,今日见她竟是因自己的话而沉下声心里头倒是升起了几分的欣然。只是这姐妹之情也是免不得要将心里的话说出,苏蝶实在是藏不住心里头的事便是继续说道:“疏酒你心里头记挂着我,这一事我是清的,也是感恩于宫内能寻得你这样一个真心待人的好姐妹。只是世事难料,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是说得准的。说实在的我也没求什么,只是想求那有心人白首不相离,即便他身边不仅有我一个女人,可只要我真心待他,他也一生不负我就成,我寻得也便只有这一些,只是如今……”
只是如今许落心的命,却由不得她不开始思虑了,即便是思虑的,苏蝶也还是那藏不住心思的主,心里头寻思着什么面上都瞧得真真的。藏不住心思的人,这心里头便不能寻思什么,哪怕女儿家最常见的多思在这帝王家也是不成的。
没有马上回话,因为秦疏酒在等,等苏蝶将话都说完,那般静待之后见苏蝶不在出声,秦疏酒方才说道:“姐姐可否听听疏酒是如何看的?”
“你说吧,我听着呢!”
“姐姐现在所担心的是陛下待姐姐并无真心?”开口询了一句,苏蝶点头应道:“咱们是姐妹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便是这般想的。既然已嫁给了当朝圣上,那我也不奢望成为他的妻子,只要陛下能真心的待我于我而言也就够了。”
苏蝶性子奔放,可即便如此在遇上感情之事也是像女儿家一般,所求不多,便只求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也就足够了。这样的人,心思小,却也是那心最大的,能与这样的人结交互称姐妹那是秦疏酒的幸事。当下便是笑看着苏蝶,秦疏酒说道:“所谓当局者混旁观者清,姐姐可是要听听疏酒的见地?”
“你说吧,凡是你说的我都听。”
“依照疏酒看来,陛下待后宫所有的妃嫔都是真心的,陛下虽然是圣上,不过却不是那草木无情之人,宫人的妃嫔人人待陛下都是真心的,陛下又怎会无心无情?只是这位于上位者,却有很多事身不由己。”
话越听越叫苏蝶有些不透,当下便看着她苏蝶问道:“此话何意?”
“姐姐也是聪慧之人,怎就不懂疏酒的意思?许氏,陛下待她是真的,只是许氏的下场却是她咎由自取。姐姐可是想想,陛下为因何事而斥责将她打入掖庭狱。”秦疏酒的话刚说完苏蝶便应道:“当然是下毒了,那许氏要毒害的可是你,你怎还问起我来。”这话说道秦疏酒便是应道:“姐姐心里头也是清楚的,许氏是因下毒谋害我而叫陛下迁怒,并不是因为陛下待她无情。”
话说完又顿了一下,随后秦疏酒继续说道:“那许氏心藏蛇蝎,竟是想出了这般下毒害人的心思,陛下即便再有情为了这后宫的安定必然也是要责罚她的。姐姐可是想想,这后宫的妃嫔众多,若是因你怨了我,我妒了你便要下毒杀害其他的人,那这后宫如何安定?后宫若是不安定前朝自当也是荡乱,若是朝廷荡乱了我大姜国的国运如何安定。陛下他不只是我们的夫君,他更是姜国的圣上,为了姜国的民运陛下有的时候也只能委屈了自己,也委屈了我们。”
璃清那身上竟然还有诸多的寻思,这一些苏蝶还真不曾想过,叫秦疏酒这样一说她当下也是恍惚了。瞧了苏蝶那一刻的微楞,秦疏酒继续说道:“许氏若是不重罚,他日留在宫里头指不定还要用这样的手段害死宫中多少姐妹。再说了,许氏的父亲前从一品许太尉,他那贪污之事姐姐怕是也是清的,许氏犯事在加之许太尉贪污叫陛下查了,两罪之下陛下如此罚她已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姐姐又如何可那般多思?”
璃清是有情的,至少秦疏酒这般说来便是如此之意,只是身为天子,国运之下有着诸多的身不由己,很多时候只能叫人怨了自己。自己没有心思,寻不到那一块,倒是叫秦疏酒开导之后方才明了,当下便长叹了一口气,随后苏蝶说道。
“我倒是没想到陛下也有诸多的苦衷,倒是一人在这儿埋怨了陛下许久,生生的埋怨了咱们圣上。”
“姐姐是多情之人,自然也就多思了,陛下圣明断然不会责了姐姐。只是姐姐还是得切记,以后陛下无情这样的事可切莫在外头提及,心里头也别多想了,免得叫人从面上察觉出端倪。虽说陛下圣明,可是难免有人会在边上说着什么,这人言可畏,可断断不能叫陛下觉得姐姐为了许氏抱不平,若不然叫人颠倒了黑白可就麻烦了。
可是叫秦疏酒这样一说苏蝶那心里头才感到后怕,她怎就没想到这一事,现在可是在查许太尉重贪之事,若是叫有心之人胡说自己因许氏之事而怨陛下不公,免不得将自己的母家与许太尉这一事扯到了一块,到时候可是生生害了自己的父亲。秦疏酒提醒得及时倒是叫苏蝶恍然大悟,当下便是一番的感谢,而她的感谢秦疏酒自当是不受的。两人也算是这宫里头鲜有诚心相待的人,说谢的话实在太客气了。
苏蝶的心思淳厚,只要晓得那璃清是有情之人便是够了,很快的也就不在多思那些无用的,反倒是坐在那儿叹着自己没事寻了烦恼,倒是叫秦疏酒借机的说了好几番话。两人说聊只是宫人倒也来禀说翁师师前来,因宫人的禀报倒是停下了打趣,苏蝶说道:“最近师师好像又如以前那般时常上我们这儿走动了?”
这话里头听着到像是有几分微疑,见着苏蝶用那样的语调说了这样的话,秦疏酒不禁笑道:“姐姐也真是的,先前不常来的时候总是念叨着,现在人家时常来走动你倒是又说了这样的话,仔细叫师师听人害人家多心。”
“这话能有何好多心的,我不过是照实那样一说罢了。”也是直接看了秦疏酒,苏蝶说道,两人正说话时翁师师已行至廊亭下,看着她们笑道:“两位姐姐好雅兴,在这廊亭内赏景?”
翁师师的话方落下秦疏酒便笑看着她随后招呼着说道:“总在屋里头呆着免不得闷了些,便拉着苏姐姐在外头说说话,师师你还处在那儿做什么,快上这儿坐坐,咱们姐妹三人一块聊聊。”
说完便招呼着翁师师做到自己边上,而翁师师也是应的,当即上了前随后在在秦疏酒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