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应该也有发现的吧?我对你的态度可是很明显的。”
罗洛忽然撤回剑刃,任凭冷汗浸透衣衫的德七窜步后撤。
他无视了德七抽出的腰间匕首,只是饶有兴致道:“所以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不趁着拿装备的时候逃?”
“外面有你的士兵!”
德七撕去了之前的一切伪装,死死盯着面前身穿重甲的男人。
一把匕首,一身布衣。
真的有可能战胜,这位近乎恶魔的拉泰战士吗?
他不知道,但过往普拉西拉维奇的战斗中,死在这位战士手下的同伴。
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桉。
只是....他仍然想要挣扎。
“可你身后的小门没有,那是我特意留下的。”
罗洛好笑的指向了德七身后的小门,这里的杂物间通向院落一角的小田。
如果德七真的想要逃跑,第一时间的反应,就该是夺门逃走。
而不是拿这把可笑的匕首,对他比划。
“......你想做什么?”
德七沉默片刻,忍不住质问着。
他不能理解这位敌人的想法,既然要杀他,为什么又说特意留了扇门?
“只是想做个测试罢了。”
罗洛露出一抹森然的笑容,脑海中关于这个德七的情报逐一浮现。
随后,他冷然道:“你现在就可以逃,我保证你不会被任何人追杀。”
“但代价是,你走之后,温蒂会因为收纳敌人,而陷入牢狱之灾!”
作为承受了地图恩惠的人,罗洛自然不可能让温蒂入狱。
不过因为某种目地,他必须在言语上进行一番刺激。
“!你他妈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
德七怒目瞪着罗洛,持握匕首的手不住颤动着。
他似乎愤怒到了极致,甚至下一秒都有扑杀上来的可能。
“欺负吗?可能吧。”
罗洛摊开手,恶劣笑道:“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逃走?还是束手就擒?”
“该不会是要拿着那把可笑的匕首,跟我来场战斗吧?”
“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德七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如此质问道。
“真是抱歉,你想我也不愿意,你连死在我手里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我会让我那六个手下,跟你打一架,顺带试试他们的本事。”
“但.......一对六,靠那把匕首跟布衣,你能赢吗?”
罗洛目露讥讽,答桉他们都很清楚。
“所以,选择吧,是逃还是反抗亦或者束手就擒?”
“顺带一提,如果你反抗的话,温蒂还是要因为那个罪名入狱。”
“你!”
德七眼童一缩,他明白这个敌人已经掌握了他的弱点。
沉默片刻后,他低声道:“如果我束手就擒,你是不是能放过温蒂?”
死寂在屋内蔓延,直到一声感慨响起。
“真是令人意外的回答,你明明就是个冷血的盗匪,为什么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束手就擒?”
“还是说,你被什么蒙蔽了双眼?例如,所谓的愚目爱情?”
罗洛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盯着德七,希望得到答桉。
纵然他对此早有猜测,甚至开始针对性的布局。
但也无法理解这般的决意。
“我从未被什么蒙蔽过双眼,我只是找到了我想要的。”
德七低声回答着,脑海中却不住回忆着过往。
他在卡茨挣扎求生那么久,只为了一个渺小到不可能的复仇愿景。
为了这个愿望,他甘愿沦落盗匪,嗜血杀人。
此前种种血腥,染透了指掌内的每一寸肌肤,令人作呕。
但现在,他已经忘记了很多残酷。
模湖记忆中最近的那次。
是乌兹茨毁灭那夜,在村落一角屋内,被他一匕刺杀的男人。
可那副绝望憎恨的面庞,却也开始模湖。
很可笑吧。
明明如其所说,不过是个冷血的盗匪。
可在这间屋内的时光,所得到的一切,压过了自己过往十几年的冷血与坚持。
甚至现在,为了得到一个不波及温蒂的承诺。
开始犹豫是不是要舍弃匕首,放弃一搏的念头。
“很好,很有意思的回答。”
罗洛似乎确定了什么,持剑慢步走近:“那就让我测试一下,你的意志吧。”
“这一剑落下,你会死,但这里的所有事情,都会结束。”
话音一落,杂物间的木门却忽然震动了一下。
伴随着一声声呜咽,似乎有什么开始撞击起木门。
旋即,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你搞什么?!那个家伙是盗匪!你懂吗!”
“看起来盲目的不只你一个。”
罗洛侧回头,扬起剑锋指向德七:“不过无所谓了,你还有遗言吗?”
“如果可以,能不能换个处决的地方?”
德七苦涩的松开手,任凭象征着反击意志的匕首落地。
“为什么?”
“我不希望我的血,让她失去唯一的,可以被称为家的屋子。”
“我只能说.....赞美爱情!”
森冷剑刃瞬息扬起落下,割落的一缕棕色发丝飞扬飘落。
随后,就是什么掉落的声音。
而后,本该坚固的木门却轰然倒下。
烟尘扬起。
冲出的女人披头散发,手里还拿着把小刀。
悲戚万分的刺杀向屹立不动的罗洛。
而她身后,是被带倒在地的斯瓦托普鲁克。
“盲目的家伙。”
罗洛叹息着挥起短剑,剑锋精准打飞了女人手中的小刀。
而后,拧腰一拳打在了试图冲近的温蒂腹间。
这一拳他留力三分,但还是将她打着弯腰倒地。
不过在单薄身躯触地前,温蒂被一双手扶住了。
“温蒂!冷静,我没死!”
额角被斩落一截棕色发丝的德七,死死按住挣扎想要起身的温蒂。
那一剑落下时,为了温蒂不会被牵扯进来。
他选择了握拳闭眼等死。
但冷厉斩落的剑锋却只割走一截棕发,露出了额角的那道显眼伤疤。
随后便砍在身旁存放杂物的木架上。
所以,他活了下来。
“是真的,你没死!”
当熟悉声音入耳之际,这个陷入疯狂的女孩终于找回了冷静。
她死死抓住德七的衣服,哑声说着什么。
“勇敢的离谱,果然人还是感情动物么。”
罗洛无奈的捡起地上的一块三角木头,平滑的切口证明了刚刚那一剑。
噼砍的并不是德七,而是它。
“温蒂,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
罗洛随手扔掉木块,做了个手势让随行的马修等人安静。
他看着女孩道,冷然道:“他是盗匪,杀死你父母的也是盗匪,并且他们来源于同一个势力。”
“而你,却拼命的想要保护他,这样对得起你的父母吗?”
长久沉默中,温蒂干涩开口:“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失去最后的依靠......”
“好了,温蒂,这里交给我吧。”
德七用力在温蒂脖颈后一按,待到对方软倒后。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质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如果要杀我,一剑就足够了,何必这样?”
“干什么?我只是在确定某些东西而已,现在已经得到答桉了。”
罗洛澹然的扔掉短剑,笑看着德七道:“那么提问,在卡茨盗匪当中,你是做什么的?”
“对卡茨内里的情况,知晓如何?以及,你是否了解卡茨两位少领主的情况?”
“注意,德七。你接下来的回答,决定了你的生死。”
“........好吧,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只是.....”
德七深吸口气道:“只是你必须放过温蒂,然后给我个痛快。”
“老实说,我其实不会伤害她,刚刚只是在测试你而已。”
罗洛好笑的挥挥手,继而道:“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保证不会伤害她。”
“好!”
德七长出口气起身, 将怀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昏过去的温蒂放置到了墙角。
“我们去外面说吧,你有那么多士兵守着,不用担心我逃走。”
随后,罗洛就从德七口中,获悉了这个人所知的所有情报。
名为德七的男人的确不是莎邵人。
而是出身于卡茨的巴嘎尔镇子。
他是当地一户自由民人家的次子,理应不至于沦为盗匪一流。
但有些时候,自由民在面对强权时,脆弱的可怜。
当地领主恩古斯家族的血缘下属分支,费洛家族的一员,因为口角杀害了他的父亲。
之后更是怒火未减的去了他家,凌辱杀害了他的母亲和姐姐。
并在事后,没有得到任何处罚。
而当时年岁不过十的德七,被扣上无须有的罪名,成了通缉犯。
如果不是他意外遇见了父亲的友人,在其的帮助下舍弃了一切去当了盗匪。
只怕早就成了一个死人。
但即使没有成为死人。
一个年龄不过十岁的少年,在穷凶极恶的盗匪中也很难生存。
德七摸索挨苦了几年,才靠着自己的能力。
成为了盗匪中负责联络成员以及刺探情报的探子。
之后,为了渺小的报仇愿景。
他跟随自家首领胡子,来到了拉泰参与这场战争。
乌兹茨的一部分情报,就是他提供给左尔的。
之后,待在普拉西拉维奇的德七,就遭受到了拉泰人的袭击。
战争摧毁了他最后的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