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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压抑的地下室。

唯一的光源只有头顶悬挂的几个灯泡,而且只是用电线吊着,稍微触碰有点风吹估计会左右摇摆,极不牢靠。

好在这里是地下室,没有通风口。

几枚白炽灯努力的散发光芒,与黑暗做着斗争,可应该是瓦数不够,起到的效果并不显着,而且一部分光线还被人影阻隔,在地上留下阴影。

许宽忍不住抬手,遮了遮鼻子。

无他。

连他都觉得这里的味道太冲了。

“应该从他们的嘴里撬不出东西了。”

旁边的杜恩琴明明是个女人,反应却比许宽更为淡定,神色如常的看着靠着墙壁的几张十字架,仿佛根本不受空气里浓烈的血腥味侵袭。

没错。

这个地下室不是储藏室,没有摆废弃桌椅或者粮食大米什么的,而是竖着几张十字架。

嗯。

就是钉死耶稣的那种。

当然。

这里也不是欧美恐怖片的拍摄地,不是邪教窝点也没驱灵仪式那样的场景布置,不过几个十字架上确实是绑了人。

而且是比鬼还恐怖的人。

许宽是什么人物?

如果站在文明高地去进行评判,绝对称得上一句恶贯满盈,可就是他,此时看着被紧实固定在十字架上的这些人时,眼神都产生了一丝波动。

可能是他太久没有亲自处理这样的事情了。

也可能是因为这些人的模样,确实是太过惊悚。

虽然看得出是人,但其实已经不像是人了,眼球被刺破,十根手指全部截断,鼻子被削了一半,上身更是遍布烙铁烫伤的疤痕,膝盖骨被挖,浑身不知道还剩几根完整的骨头。

这种情形,还怎么能撬出东西?

“杜老板说笑了,死人还怎么说话。”

恐怖片是虚构的。

但现实场景,有时候可能比恐怖片更可怕。

“他们还没死。”

听到回答,许宽不禁转头。

“许先生别误会,他们真的没死,起码还可以活六个小时。”

杜恩琴从容的进行陈述,或者说解释。

还可以活六个小时。

着实是冷静。

而且精准呐。

这得需要多丰富的经验铺垫才能给出如此确切的判断?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卫红其实应该感到庆幸。

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事。

被魏邑乱枪打死,或许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许宽想笑,却又有点笑不出来,害怕肯定不至于,但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波澜的。

在缅底这种能生存下来,并且能生存得很好的人,需要的不仅仅只是因势利导的变通手段。

起码还得拥有法医一样的心理素质。

换作普通人,不提视觉上的感官刺激,单是空气里令人作呕的浓烈血腥味恐怕就会引发生理不适了。

“但他们也没法说话了。”

许宽轻声道。

谁能想象饭店的下面会有这么一处地方?

对于这些人还能不能说话,杜恩琴倒是没有否认,“我待会把问出的信息交给许先生过目。”

许宽点了点头。

十字架上的这些“人”,差不多都是同盟军的地方官员。

可是很不幸。

他们落在了魏邑的手里,并且被转交给了杜恩琴。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啊。

太多人成为了无辜的牺牲品。

“杜老板经常在这里处理事情?”

许宽题外话的问了句。

“一般比较棘手的问题,会在这里处里,清净嘛。”

杜恩琴的回答幽默风趣。

许宽对女性没有任何偏见,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难以避免会就对方的精神状态产生质疑。

“我想知道,这些人事后杜老板是怎么处理的?”

“许先生在担心什么?”

杜恩琴偏头一笑。

好在是许宽。

要是换个人恐怕得吓得失声尖叫了。

许宽没作声。

“许先生,和平饭店是正经饭店,无论是环境的干净整洁还是食品食材的绿色安全,都是一流的水准。”

好吧。

想茬了。

许宽还真有点担心会出现某些电影里的桥段,他因为有工作,没江先生在和平饭店待的时间长,但在饭店用餐的次数也不少。

狠人恶人,和变态还是有差别的。

再穷凶极恶,也会有忌讳。

许宽不怀疑对方会骗自己,刚放下心,旋即又听到:“但是接下来我打算给外面的难民加点餐,许先生觉得怎么样?”

自从同盟军内战爆发,物价飞涨,很多穷人或者说想沾便宜的人便慕名而来,堵在和平饭店的门口,要求接济。

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

不过和平饭店确实没有辜负它的创办理念,承担起了企业责任,发挥大店责任,不仅没有趁机推波助澜哄抬物价大肆敛财,并且每日三餐免费的赈济难民。

大鱼大肉自然不可能。

只是馒头包子玉米之类的干粮或者粥。

而听杜恩琴的意思,是打算加点荤菜了?

“饭店的大米有点紧张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杜恩琴虽然热衷于做善事,但是也不是不计自身的。

许宽沉默了下,

有的地方是全民皆兵。

还有的地方是全民皆罪。

况且。

他哪里是会多管闲事的人。

“这是杜老板自己的事情,杜老板自己决定就好。我没有任何意见。”

杜恩琴抿嘴一笑。

许宽最后看了圈十字架上绑着的人。

“上去吧。”

华盛顿。

某私人医院。

一台台豪车同一天络绎不绝驶进医院大门,保镖打开车门,下来的尽是名流政要、财富大亨、能源巨头……

这些上层权贵虽然身份不同,但是不谋而合的进了同一栋医院大楼,拜访同一家病房。

一帮日理万机的大人物齐聚的地方,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位置,这家医院可能在世界范围的知名度不高,但是在金字塔上端的圈子内却是闻名遐迩,尤其是心脏疾病方面,在当今世界首屈一指。

“这老头,真是命大啊,这都能救过来。”

刚探访完的女郎还没走进电梯,就开始忍不住念叨。

条纹细带的走秀款上衣,裹臀短裙,花白的美腿踩着一双亮面班纹鞋,看得出来,很努力的想去打扮性感成熟。

当然。

她本来就很性感。

不过成熟就不一定了。

“薇拉,你小点声,小心被听到了。”

跟她一起的女孩就暴露了她的年纪,虽然同样时尚贵气,但圆润的脸蛋还有点婴儿肥,再加上白人显大,也不知道成年了没。

“听到就听到了,都八十多岁了,还没活够吗。”

话虽这么说,但是这位薇拉小姐还是降低了音调,她或许任性,但绝不愚蠢,要不然就不会接受安排浪费时间跑这一趟了。

她现在也很忙的好伐。

进入电梯后,旁边同样拥有显赫姓氏的圆脸女孩胆子也大了许多,情不自禁跟着附和,“是啊,八十多岁居然还在娶老婆,而且娶的比他孙女还小,身体能不出问题吗。”

“男人哪个不好色。这老头只是癖好独特了点,喜欢你这样的萝莉。”

薇拉习惯性的伸手去捏人家的脸,被人家一巴掌拍开。

“我比你还大两个月!”

薇拉不以为意,“除了年纪,你哪里看起来比我大了?”

圆脸女孩下意识低下视线,看了眼她饱而挺的胸脯,被怼得说不出话,气道:“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两坨肉吗?我可以去做,要多大有多大。”

“那你去啊。”

人以群分。

能够玩到一起,说明圆脸女孩肯定不会是天真无邪,表象顶多只是具有欺骗性而已。

她没受激将法,挺了挺自己相比之下确实不值一提的小山丘。

“我为什么要去。那么大走路不累吗?累赘!”

看。

立即就展开了反击。

“呵呵。”

薇拉置之一笑,没再继续打击对方。

“叮。”

电梯门打开。

两女走出去。

“薇拉,你到底喜不喜欢马丁?”

姓洛克菲勒的女孩问。

“不喜欢。”

薇拉轻描淡写,直言不讳,简单明了。

“那你能拒绝他吗?”

小洛克菲勒问。

薇拉脚步不停,走出医院大楼,“我拒绝过他无数次了。”

“可是你拒绝得不够坚决!”

洛克菲勒小姐跟在身边说道。

不够坚决?

还要怎么坚决?

当然。

以薇拉的性格,不屑于浪费唇舌去多做解释,反问道:“你喜欢马丁吗?”

“喜欢啊。”

洛克菲勒小姐不假思索,“薇拉你不是很清楚吗?”

“那你怎么还在和那个巴顿约会?”

“因为马丁不理我啊。”

洛克菲勒小姐回答得理直气壮,同时也让人无话可说。

“那你还在乎他干什么。”

薇拉漫不经心的道。

在自由民主的西方,这样的观念再常见不过了,尤其上层阶级。

“因为我最喜欢的还是马丁啊。”

“你喜欢的是他的枪吧。”

薇拉不知道是不是一语双关,她的天字号舔狗马丁少爷可是军工复合体马丁法克公司创始人的儿子,谁嫁给了马丁少爷,就有了染指这座超级军火集团的机会与资格。

可遗憾的是,马丁少爷太痴情了,眼里根本容不下别人。

好像当舔狗的都是这样。

毕竟舔的人多了,那就不是舔狗了,那特么成海王了。

“薇拉,我喜欢的是他的人!你别瞎说!”

洛克菲勒小姐圆润的脸蛋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不管薇拉是不是意有所指,她应该是想歪了。

舔狗,其实并不值得耻笑。

因为舔狗也可能是别人眼里的白月光。

譬如背景样貌皆异常出色的马丁少爷。

虽然被薇拉呼来喝去并且乐此不疲,可他同时又是多少西方多少名媛千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啊。

来到停车场,洛克菲勒小姐拉开车门,坐进与她形象极为不符的芬尼尔·狼王。

黑白搭配的经典色调让这台车极具视觉张力,再加上线条感十足的车身,足以让这台可能没那么知名的顶级超跑在任何场合都能成为视线的焦点。

价值七千万。

嗯。

还不到一个小目标。

“嗡……”

发动机发出血脉喷张的嘶吼,这是独属于机械工业的浪漫,电车再先进,也很难带来这样的激情。

洛克菲勒小姐单手握方向盘,可是车头开出停车位,却发现好姐妹的车没动。

“薇拉?”

她朝车窗外张望。

不遑多让的西尔贝大蜥蜴里,薇拉翻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先走。

洛克菲勒小姐也没磨蹭,毕竟她等会还有约会呢。

车窗上升。

一般只会在网络视频或者汽车杂志露脸的芬尼尔·狼王咆哮着离开。

造型更为低趴的西尔贝大蜥蜴里,薇拉望着远处刚刚去过的医院大楼,眼神冷漠,而后掏出手机,打出电话。

几乎快要自动中断的时候,才被接通。

那边没人说话。

“多亏了你们,又救活了一个禽兽。”

独自坐在车里,薇拉的用词更为直接。

薇拉小姐性格上了可能有很多缺陷,但起码爱憎分明。

引得那么多权贵来探望的老家伙,的确是一个败类,指的不是他喜欢小姑娘,男人喜欢年轻的女性,这本来很正常,根本不值得惊讶,但刚刚成功完成心脏手术的老家伙喜欢的小姑娘实在是太小了。

甚至是幼童。

其实不止是他,很多衣冠楚楚的大人物都有类似病态的癖好,相关新闻也多次爆出,但因为其权势地位,最后都无疾而终,不了了之。

“辛西娅,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负罪感吗?还是你觉得你没有一点责任?看看那些人都干了些什么吧。”

薇拉口如连珠,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

“你在说什么?”

应该不是装傻,而是贵人多事。

“艾因斯坦,心脏手术大获成功,一个不折不扣的禽兽,又可以多活几年了。”

那边应该听清楚了,但是没有反应。

“还有事吗。”

“辛西娅,你不觉得你该负责吗?”

“与你有关系吗?”

薇拉被反问。

“怎么没有关系?我刚才在里面差点吐出来!”

是啊。

这不是影响吗?

被恶心到的薇拉俏脸冰冷,“你不管是吗?那我来管!”

薇拉说完直接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发动大蜥蜴。

“嗡!”

大蜥蜴漂移出库,行云流水的甩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