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正拔出佩剑,用剑尖轻轻挑开窗帘,寒声怒喝:“谁在那里?”
那道人影微微一颤,似惊弓之鸟。一个娇滴滴却满是惊恐的声音传来:“别……我不是刺客。”
恰在此时,管院婆子听闻动静,提着灯笼匆匆跑进来。急促的脚步让灯光剧烈摇曳,映得屋内人影幢幢。
朱文正眉头拧成死结,转头看向婆子质问道:“这是谁?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管家婆子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哆哆嗦嗦行了个礼,声音带着明显颤音回道:“回……回禀大都督,这是蓝将军安排的。”
朱文正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想着蓝玉这鬼机灵,净整些让人头疼的“惊喜”。
他收起剑,再次看向床榻,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姑娘,你别怕,出来吧,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纱帐缓缓被掀开,一个面容绝美却满是泪痕的女子怯生生探出头来。
她身形柔弱,此刻正微微颤抖,恰似一只受惊的小鹿。
一头乌发凌乱散落,几缕发丝垂在白皙脸颊上,更衬得双眸如泣如诉。
虽身着白色丝绸中衣,却难掩周身矜贵气质,一举一动皆透着与生俱来的优雅。
朱文正看着女子的模样,心中不禁一动,但多年征战磨砺出的理智让他很快压下杂念,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被蓝玉安排在此?”
女子咬了咬嘴唇,眼中含恨,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与决然说道:“我乃梁王之女,闺名阿盖。你等将我安置在这里,又深夜前来,意欲何为?”
说罢,她挺直腰杆,眼中闪过一抹倔强与愤怒,即便身处困境,也不失公主的骄傲。
“我虽是败军藩王之女,但也不会任由尔等欺辱,不过一死而已!”
朱文正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暗沉天色。他怎么也没想到蓝玉竟如此大胆荒唐。
阿盖公主,他是有所耳闻的,她出身尊贵,曾是身为梁王的掌上明珠,自幼接受良好教育,知书达理。
云南境内,除了梁王,西部为大理总管段氏辖区。在原本的时空中,明夏万胜进攻梁王,是段功帮他击退了万胜的军队。
为了稳定局势,梁王将阿盖公主嫁给大理总管段功。段功在治理大理方面颇有政绩,阿盖公主与他夫妻和睦。
然而,梁王听信谗言,对段功产生猜忌,要求阿盖公主用“孔雀胆”杀害段功,公主不肯,最终梁王设计害死了段功。
阿盖公主得知丈夫遇害,悲痛欲绝,她深知父亲的残忍和无情,却又无力改变现状,在痛苦和无奈中,阿盖公主含恨而终。
这一世,因为朱文正的介入,明玉珍提前被灭,万胜没有入侵云南,但据可靠消息,梁王确实与段功联姻,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迎娶。
阿盖公主作为梁王公主、大理总管未婚妻,在当地的蒙古贵族与白蛮部族中都有着极高的威望。若处置不当,征服大理的计划都可能失控。
朱文正强压着怒火,向阿盖公主微微拱手,说道:“公主莫怪,是我治军不严,让你受了委屈。”他对管家婆子道:“把公主安置到她原来的闺房看管,照料好饮食起居。”
朱文正坐在桌前,脸色愈发难看。他立即派人去寻蓝玉,蓝玉大喇喇进来,还以为自己立了多大的功劳。
朱文正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怒斥道:“蓝玉,你可知自己闯下多大祸事?”
蓝玉却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大声回道:“大人,当初攻下明夏的时候,我安排那夏国皇后给您侍寝,您说我是以臣犯君,僭越至极。可眼下不过是一个元朝藩王的公主,怎么就睡不得?这无论如何也谈不上僭越吧!”
朱文正一听,肺都快气炸了,心里暗自骂道:这蓝玉简直是中了邪,怎么对睡王室女人这事有这么深的执念?两次竟都把人送到我这儿来。
他不禁又想起历史上那场捕鱼儿海之战,蓝玉胆大包天,睡了元顺帝的妃子,气得朱元璋直接把他的梁国公改为凉国公,还在铁券上刻录下他这桩罪行,看来当时蓝玉也不是一时兴起。
朱文正强压着满腔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些,说道:“蓝玉,我朱文正虽是欢场纨绔声名在外,但也不是精虫上脑的色中饿鬼。”
朱文正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花开堪折直须折,但他也绝不是“一炮害三贤”的曹孟德。
“这阿盖公主,她是大理总管段功的未婚妻。如今云南行省西部还牢牢掌控在段功手里,若是我睡了阿盖公主,段功一怒之下冲冠为红颜,负隅顽抗,得多死多少兄弟?”
说到这儿,朱文正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继续道,“再者,阿盖公主在蒙古贵族和白蛮部族之间都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若是她想不开,出了什么意外,朝中那些文官们,能放过这个攻讦我的好机会吗?”
他敲了敲桌子:“到时候,咱们在这前线拼死拼活,后方却被人不断弹劾,这局面,你担待得起吗?”
蓝玉听了这番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虽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认朱文正说得在理,只好低下头,闷声道:“大都督教训得是,是末将考虑不周。”
训斥完毕,朱文正看着蓝玉一副好似认识到自己错误的模样,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他出言宽慰道:“不过,把鞑子驱赶到缅甸,这差事你干得不错。”
蓝玉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朱文正会突然肯定他的功绩。
不过,他很快又皱起眉头,面露怀疑之色,略带迟疑地问道:“大人,虽说咱们把鞑子赶去了缅甸,可就凭梁王那点能耐,真能拿下缅国和暹国?之前他们折腾那么多次都没成功,这次怎么就能行?”
朱文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蓝玉,你有所不知。如今梁王已是穷途末路,背后又有我们明军施压,他此番必定拼尽全力。”
“再者,缅甸和暹国之间也并非铁板一块,内部矛盾重重。梁王只要能抓住机会,分化瓦解,未必没有胜算。即便他拿不下,也能和两国拼个两败俱伤。而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等他们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出兵收拾残局,这便是兵法中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蓝玉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对朱文正的谋略不禁又多了几分敬佩。他顿了顿,又接着问:“大人,可凭蒙古人的凶性,把缅甸猴子屠杀殆尽怎么办?”
朱文正神色平静,眼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说道:“我要的是这块土地,至于人?我大明人什么时候缺人了?待鞑子和猴子们打的差不多了,咱们再去摘桃子。这天下,总归是我大明的天下,这些土地,迟早都要纳入我大明版图。”
蓝玉听后,对朱文正的远见卓识深感佩服,不禁暗暗反思自己之前行事太过鲁莽。
朱文正接着说道:“明日把文英、文刚召来见我,商议一下大理战略。大理段氏在云南经营多年,势力根深蒂固,我们不可贸然行事。”
蓝玉连忙应道:“是,大人,末将这就去安排。”说罢,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