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之后,邰雅蜜看着澄澈如洗的天空,忍不住抬起手遮挡着眼睛,看向那遥远的阳光。
桑礼是第一次来这里。
在飞机上听邰雅蜜说起过她大学来旅游的事。
他偏头去看邰雅蜜,问她想吃点什么,就看见女人的侧脸在金黄的光影下显得格外纯澈、美好。
他有些模糊了,不知道看见的是邰雅蜜,还是神女。
如果真的有神女,他想祈求神女,再见她一次。
可是他很清楚,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
邰雅蜜轻笑着:“桑总,现在还早,我们可以去吃米线,然后再去花市看看,买一些去送给苏小姐,她应该会很喜欢的。”
“女人、都很喜欢鲜花?”
“当然了,没有不喜欢鲜花的女人吧。”
邰雅蜜本来是很随意的一句回答,却勾起了桑礼的回忆。
林盼儿就不太喜欢鲜花。
她说这东西浪费。
还说从小就花粉过敏,后来他才知道,她不是花粉过敏,而是每次他们家有鲜花,都是父亲出去鬼混后,心虚之下会给母亲买一束花。
母亲知道父亲的那些破事之后,就再也不准家里出现鲜花。
“桑总,你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
两人打了车,很快就到了民宿。
邰雅蜜一个人拖着两个行李箱,跟民宿老板拿了房卡,还聊了会儿附近的景区。
民宿是一座古朴的小院,白墙黛瓦,院里种满了不知名的花草,微风拂过,送来阵阵芬芳。
桑礼挺喜欢这地方的。
他曾想过带林盼儿来这里玩。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看过很多奇观,但她心心念念,还是想来昆城走一走。
只可惜,那些意外来得太快。
她提出离婚。
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邰雅蜜完全没注意到桑礼的情绪不太对劲,她一放下行李,就兴奋地说道:“桑总,这地方实在是太美了,我出去看看,顺便买点菜回来。对了,我还会炖汤,我妈妈的手艺我学到了大半哦。”
不等桑礼反对,她就已经出去了。
其实她是怕桑礼拒绝。
可是既然都来了昆城,她怎么都不想再那么跟他公式化的交流了。
他可以好好放松的!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桑礼微微摇头,脸上虽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坐在窗前,打开电脑开始处理邮件。
不一会儿,邰雅蜜就大包小包地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大束鲜艳欲滴的花。
她把花插在他的房间里,然后去找民宿老板借了厨房。
桑礼看着那束色彩鲜艳的花,突然没了工作的动力。
他的手边放着半瓶酒他时不时拿起酒杯,轻抿一口,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思念什么。
邰雅蜜一进来就看到这画面。
“桑总,宋特助说你的胃不太好,你不能这么喝酒!最好是不喝了!”
邰雅蜜像个小管家似的,把他的酒瓶没收,又把酒杯全部拿走,放上了她刚刚做的饭菜。
唔,她还炖了菌子汤。
“我做了好多好吃的,快尝尝,吃完我们去看苏小姐。”
“你一直都是这么伺候人的?”桑礼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但说出来却有点戳心窝子。
邰雅蜜咬着唇,突然不知说什么好。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虽然只是邰家的养女,但我养父母对我很好,我没伺候过人。”
她说完,转过身就要走。
桑礼大声道:“等等!你做了这么多,不陪我一起吃吗?我一个人也不吃完啊。”
“我……”
“刚刚是我说错话,抱歉!我是认真跟你道歉的!”
他的语气很诚恳,邰雅蜜觉得自己如果再这么傲娇,也不太好,于是默默转身,跟他对面坐着。
她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给他夹菜。
桑礼吃着东西,不自觉的抬眼看对面的女人。
心底莫名浮现一抹久违了的温暖之意。
自从母上大人意外去世,爹地又痛失爱妻之后就彻底萎靡,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和家人吃饭了。
妹妹倒是喜欢陪他,只是他每次看着妹妹对自己的担忧和同情,他就觉得自己成了累赘。
如今逃开了上京城那一切的纷扰,坐在这个安静的城的一个角落,看着一个陌生又纯澈的女人,心底似乎升腾起一丝丝的异样。
“桑总?”
“怎么?”
“我们一会儿再去买点婴儿用品吧。”
“好。”
吃完午饭后,邰雅蜜收拾干净,就按照导航带着桑礼去了一家婴幼儿专卖店。
苏酥的孩子已经半岁了,小家伙肉嘟嘟的,长得雪白可爱。
她抱着孩子在院子里的阴凉处休息,看见桑礼和邰雅蜜一起来,顿时露出笑容。
桑酒果然没说错,那个姑娘……跟桑礼很般配呢。
不过看桑礼的眉宇间,似乎还是没有彻底放下那件事啊。
“你们来啦!”
“苏小姐,你好,我叫邰雅蜜,是桑总的秘书。”
桑礼微微蹙起眉,但是没有更正邰雅蜜的自我介绍。
苏酥比较上道,她拉着邰雅蜜的手,“在我这里可没有什么总裁和秘书,你叫我苏酥姐吧,我叫你雅蜜可以吗?”
“当然可以。”
邰雅蜜是个乐观的女孩儿,和苏酥聊起来就没完了,桑礼就抱着小安乐在旁边听她们说话。
“看不出来桑礼抱孩子这么熟练。”苏酥突然把话题引到了桑礼身上。
邰雅蜜道:“桑总的姐姐生完孩子之后,桑总只要有时间,都会去抱小外甥的。”
“对哦,练出来的。我上次去上京城看小酒和小憬的时候,霍家主抱孩子的动作简直太逗了,生怕把宝宝掉到地上似的。”
“每个刚当爸爸的人都是这样的。”邰雅蜜说完,好奇的看向桑礼。
“桑总,你喜欢小孩子嘛?”
桑礼点头,目光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奶娃娃,“喜欢,很喜欢。我曾经也差点儿就当了爸爸。”
邰雅蜜的脸色骤然一僵。
苏酥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我进去换个衣服,你们自便。”
苏酥走后,邰雅蜜尴尬心虚的看向桑礼,“对不起,桑总,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前妻曾经怀孕,但我们都没经验,并不知道,后来实验室遭遇大火,她不但毁了容,也流产了。”
邰雅蜜捂着嘴巴。
她只知道大火和毁容的事,并不知道当时林盼儿还怀了孕。
桑礼自顾自道:“她认为害死孩子的真凶是她,因为她纵容了她的哥哥,害死了她自己的孩子,所以她无法面对我,她要离婚。”
邰雅蜜静静地,连呼吸都变得缓慢起来,这是桑礼第一次主动跟她说他和林盼儿的事情。
邰雅蜜望着男人漫不经心的样子,一时间觉得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