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明?”云鹤思索,“他说带着老汤姆走另一条路。”
正犹豫间,身后传来机械运转的声响,显然又有追兵赶到。
两人不再犹豫,选择了左侧通道。
这条路比刚才那条窄得多,勉强容一人通过,弯弯曲曲像条蛇。
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了微光。
“是出口吗?”云鹤加快步伐。
却在最后一个拐角猛地停住。
“怎么……”白的问话也戛然而止。
通道尽头不是出口。
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两人站在高处的平台上。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平台边缘处,几根粗大的金属支柱深入渊底。
上面缠绕着复杂的能量导管,大部分已经扭曲变形。
更让人心惊的是,深渊底部,一种诡异的猩红光芒正在涌动。
又是红光。
云鹤嗓子发干,后背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他妈开始讨厌这个颜色了。
白挪到平台边上,几根银丝垂下去,无声地探入黑暗。
深不见底。
底下那能量跟搅浑的泥浆似的,乱七八糟,但…有种刮骨头的熟悉感。
云鹤刚张嘴,右眼针扎似的疼了一下!
原初之眼不受控制地亮起,蓝汪汪的光越来越盛。
胸口衣服底下的印记也跟着发烫,火烧火燎的。
我也感觉到了。
白的声音绷紧了,她胸前同样的位置也透出光。
那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嗡嗡响,非要我们过去。
云鹤咬着牙,顶着不适,使劲往深渊底下看。
原初之眼强化了视野,他勉强看到深处有个巨大的金属台子,上面好像固定着什么。
台子正中,拳头大小的一块玩意儿,正一张一缩地搏动着猩红的光。
那是…核心碎片?
云鹤眉头死死拧在一起。
无数画面碎片电光火石般砸进脑子——惨白的实验室,冰冷的手术台,毫无感情的指令声,编号x-37,右眼被硬生生植入什么东西的剧痛…还有那个总在记忆边缘徘徊的模糊影子。
白下意识捂住胸口,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指尖微微发颤。
不对。
那东西在推开我们,可又像钩子一样勾着我们。
*沙…*
轻微的摩擦声从身后通道传来。
紧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嘿,找到你们两个了,真不容易。
两人触电般转身,瞬间进入防御姿态。
通道口,林启明靠着墙,喘着气。
他那身白大褂早就脏得看不出原色,脸上白得像纸,眼窝乌青,左边肩膀洇开一大片暗红的血迹。
林启明?
云鹤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怎么在这儿?老汤姆呢?!
林启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摆摆手:
老家伙没事,我把他藏在安全地方了。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他拖着步子走近,目光越过两人,投向深渊,当看到那跳动的红光时,仅存的一点血色也从脸上褪去。
果然…是那块被污染的核心碎片。
你不是说带他走另一条路?
白的声音冷下来,指尖银丝的光泽变得锐利。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启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别提了,情况比我想的还糟。
那个管理员的追踪系统,简直跟疯狗一样……
“追踪系统?”云鹤眉头拧紧,下意识扫了眼身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你是说,就刚才那些铁疙瘩?”
林启明靠着湿冷的岩壁,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指了指自己左肩不断洇开的血迹:“不止那些玩意儿。管理员布下的天罗地网,比你们能想到的要密得多。我本来想带着老汤姆绕开这片要命区域,谁知道还是被撵到这儿来了。”
他看向脚下的深渊,脸上那点残存的血色也褪干净了,“这底下,是观测者第三研究所废弃最深的矿坑,也是当年‘x计划’倒腾出来的实验废料……倾倒场。”
“实验废料?”白重复了一遍,几缕银丝悄无声息地探向林启明,确认他的状态。
林启明没动,任由那冰冷的银丝拂过:“不单是普通垃圾。还有……搞砸了的早期原型机,跟那块彻底失控的核心碎片。管理员的目标,八成就是那玩意儿。他那个狗屁S计划第三阶段,估计就指望这碎片的能量了。”
他话刚说完,身后通道猛地传来山摇地动的巨响,还有刺耳到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几道惨白刺目的强光手电光柱,蛮横地撕破黑暗,直直射了过来!
“妈的,阴魂不散!”云鹤低吼一声,刚要转身去挡。
“来不及了!”林启明猛地往前冲了一步,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在两人后背上!
“跳下去!没别的路了!下面有东西能暂时隔断追踪信号!”
他们脚下的平台边缘本来就松动得厉害,被林启明这么一推,再加上追兵搞出的剧烈震动,岩石“咔嚓”一声,瞬间崩裂!
“我靠!”
云鹤只来得及骂出这俩字,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跟白一起,直挺挺地朝着那片翻涌着猩红光芒的无底深渊栽了下去!
失重感猛地攥住了心脏。
耳边只剩下呼啸灌进来的风声,还有从下方深渊传来的、越来越沉重的能量压迫。
那猩红的光芒粘稠得吓人,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性和凉意扑面而来,直往骨头缝里钻。
云鹤觉得自己的原初之眼和胸口那块印记,简直像是被扔进了烧开的油锅里,又烫又痛,跟底下那股子力量互相排斥得厉害,偏偏又被一股子诡异的力道死死往下拽。
下坠的过程感觉漫长得没有尽头,又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工夫。
“砰!”
两人结结实实砸在地上,冲击力震得云鹤眼前一黑,浑身骨头像散了架。
万幸,落脚的地方不是预想中硬邦邦的岩石,而是一片有点软、还带着点弹性的……肉感地面?
云鹤晃了晃脑袋,甩掉那股子眩晕,挣扎着抬起头。
他们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底部。
四周根本不是什么岩壁,而是布满了扭曲、搏动的血红色矿脉,嵌在漆黑的岩石里,蛛网般交错蔓延。
矿脉本身散发着妖异的红光,一鼓一缩,透着活物的邪性,把整个空间照得跟进了什么邪门祭坛似的。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臭氧味,还混着矿石那种特有的、冷冰冰的金属气,熏得人直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