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剑的残影还凝在项羽喉前三寸,青铜卦盘突然从张良袖中滑落。
墨线缠绕的六爻签筒撞上青石地砖,三十六根蓍草签在机关齿轮重启的轰鸣中震颤,竟在地面投出龟甲裂纹的虚影。
\"既争天时,何妨问卜?\"张良染血的指尖抵住签筒,目光扫过裂缝中逐渐浮现的青铜卷轴。
吕雉的金簪正悬在缺口处迸溅火星,九枚铜钉已有三枚熔成赤红铁水。
项羽画戟重重顿地,玄铁月牙刃削断三根倒垂的钟乳石:\"笑话!
这地宫机关都是墨家把戏,你这儒生......\"
\"抽生死签。\"张良突然截断话音。
签筒里半数竹签无风自燃,青烟在众人头顶聚成墨翟与公输般的对弈残局。
神秘老者脖颈的卦爻印记骤然发烫,盲眼先知怀中陶瓮突然炸开,爬出的蓍草虫正疯狂啃噬签筒上的墨线。
刘邦甩开渗血的深衣下摆,赤霄剑尖挑起最后一点火星:\"项籍,可敢赌命?\"他剑锋割破掌心,血珠滴在燃烧的签筒里,竟凝成三条首尾相衔的赤蛇。
项羽瞳孔收缩,画戟横扫时带起的罡风将十八根竹签钉入岩壁,每根签尾都嵌着半枚蛛网状墨痕。
当第九根墨签被吕雉的金簪钉在裂缝边缘,整座地宫突然响起编钟轰鸣。
张良咳着血将签筒抛向半空,燃烧的蓍草在众人头顶拼出\"钜子令归位\"的篆文。
刘邦抓住那支泛着地脉青光的竹签时,盲眼先知的陶瓮里突然传出婴儿啼哭——瓮底裂开的缝隙中,竟渗出与田横中毒伤口相同的黑血。
\"天意弄人。\"范增阴恻恻的笑声被机关齿轮吞没,他心口的蛛网墨痕已蔓延到脖颈。
神秘老者突然拽断卦爻项链,青铜碎片在裂缝前组成浑天仪残影,刘邦的深衣下摆顿时燃起幽蓝火焰。
第一块坠石擦着刘邦耳际砸落时,吕雉的金簪正刺入自己左臂。
血染的九枚铜钉发出凤鸣,将卷轴屏障又撕开三寸。
刘邦翻滚着躲过崩裂的玄武岩,赤霄剑在青铜地砖划出的火星竟凝成斩蛇剑的图腾。
地脉深处的机括声越来越急,仿佛三百张机关弩正在蓄力。
\"刘季!\"项羽的暴喝震落簌簌尘埃。
霸王枪挑飞三块坠石,却在触及裂缝青光时被反噬得虎口迸裂。
刘邦的玉带钩突然弹开,藏在其中的墨家机关鸟展翅扑向卷轴,却在触碰屏障的瞬间化作青铜汁液。
张良的铜钱阵再次悬浮,五铢钱组成的二十八宿堪堪挡住范增弹射的毒蒺藜。
盲眼先知突然撕开自己的眼罩,黑洞洞的眼窝里爬出沾着墨汁的蓍草虫,这些虫子发疯般啃食着裂缝边缘的青铜。
当刘邦第三次被气浪掀翻时,他怀中的竹签突然长出根须,深深扎进地脉裂缝。
\"赤帝子......\"神秘老者喃喃自语的声音被齿轮转动声淹没,他脖颈的卦爻正在渗血。
刘邦吐出口中沙土,忽然撕开燃烧的深衣下摆——精瘦脊背上赫然浮现出与墨家地脉图完全吻合的青色纹路。
卷轴屏障终于发出琉璃破碎的脆响,吕雉的九枚金簪同时熔成赤红铁水。
刘邦在跃入裂缝的瞬间听见地脉深处传来龙吟,那声音既像墨翟训诫弟子的晨钟,又似始皇帝封禅时的礼乐。
当他染血的手掌即将触到青铜卷轴时,浑天仪虚影突然倒转,三百六十枚燃烧的铜钱如陨星坠落。
地宫穹顶的星图开始逆向旋转,张良咳出的血在卦盘上凝成\"钜子令现\"的谶语。
而卷轴表面的青铜正在龟裂,露出里面流淌着水银的......刘邦指尖触到卷轴的刹那,青铜表面的龟裂纹路骤然收缩。
流淌的水银在他掌纹间凝成七道星轨,背脊上的青色纹路突然泛起地脉幽光。
黑袍刺客破开穹顶坠落的碎石,袖中淬毒的峨眉刺直取刘邦咽喉,却在离皮肉三寸处被蒸腾的水银雾气腐蚀成赤红色。
\"等的就是你!\"刘邦旋身避开毒雾,腕间玉带钩突然弹射出缠着墨线的铜锁链。
链环绞住刺客脚踝时,地脉深处传来机簧弹射的铮鸣,三支弩箭贴着刘邦脊背钉入岩壁,箭尾墨色雁翎与张良袖中飞出的铜钱撞出点点火星。
项羽画戟横扫击碎坠落的玄武岩,飞溅的碎石竟在半空凝成浑天仪刻度。
吕雉染血的深衣下摆拂过卦盘,九枚熔化的铜钉突然重新凝固,将黑袍刺客的退路封死在二十八宿方位。
刘邦趁机扯动锁链,刺客蒙面的黑布被劲风掀开——那人下颌竟爬满与田横伤口相同的蛛网墨痕。
\"吴中儿郎看好了!\"刘邦暴喝声震得钟乳石簌簌坠落,赤霄剑挑起燃烧的蓍草灰烬,在周身化作赤蛇虚影。
刺客袖中突然射出沾着黑血的蓍草虫,却被神秘老者脖颈崩裂的卦爻碎片尽数吸附。
刘邦足尖点地腾空跃起,地脉青光顺着脊背纹路灌入掌心,竟将青铜卷轴表面的水银星轨生生按回原位。
地宫穹顶的逆旋星图突然定格,三百六十枚燃烧的铜钱如骤雨倾泻。
张良咳着血将签筒倒扣,五铢钱组成的河图洛书堪堪挡住范增弹射的毒蒺藜。
当卷轴完全嵌入岩壁裂缝时,整座地宫的齿轮轰鸣化作编钟余韵,流淌的水银在众人脚下绘出墨家地脉全图。
\"成了!\"吕雉的金簪突然断成三截,熔化的金液在地面凝成凤凰展翅的纹样。
盲眼先知空洞的眼窝里不断涌出蓍草虫,这些沾着墨汁的虫子爬向裂缝时,竟被卷轴散发的青光灼成灰烬。
项羽虎口渗血的画戟重重插入岩层,玄铁月牙刃映出他瞳孔里跳动的青铜火焰。
神秘老者颤巍巍伸手要取卷轴,脖颈卦爻渗出的黑血突然凝固成锁链形状。
范增阴恻恻的笑声混在齿轮余音里:\"楚虽三户...\"他心口的蛛网墨痕已蔓延至耳后,藏在袖中的毒蒺藜正悄悄对准老者后心。
\"项籍!\"刘邦突然将赤霄剑掷向星图中央,剑身映出的青光恰好照出范增袖中寒芒。
项羽画戟回扫带起的罡风将毒蒺藜钉入岩壁,却在触及老者衣角时被浑天仪虚影弹开。
众人这才发现老者的卦爻项链已与卷轴青光连成星宿轨迹,任何攻击都会引发地脉反噬。
地宫震动渐息时,张良染血的深衣下摆突然无风自动。
卦盘上凝固的血迹重新流动,在\"钜子令现\"四字旁又添\"荧惑守心\"的谶语。
吕雉拾起断成三截的金簪,发现簪头凤眼竟映出咸阳宫阙的倒影。
\"沛公当真是赤帝子。\"神秘老者擦拭着卦爻项链,青铜碎片在水银中折射出刘邦背上的地脉纹路,\"这墨家机关认主...\"话音未落,范增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黑血在地面凝成蛛网状轨迹。
项羽握戟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望着卷轴表面流转的星轨,忽然用画戟挑起块青铜碎片。
碎片映出的重瞳里,正倒映着范增藏在袖中微微颤抖的毒蒺藜。
当盲眼先知的蓍草虫开始啃食星图边缘时,楚军将领的披风突然扫过岩壁裂缝,恰好挡住老者收取卷轴的动作。
夜色渗入地宫裂缝时,九枚铜钉终于完全冷却。
刘邦背上的青色纹路渐渐隐去,唯有赤霄剑柄的螭龙纹还泛着地脉微光。
吕雉将断簪收入怀中,指尖抚过刘邦脊背时突然顿住——那些消退的纹路竟在她触碰处浮现出阿房宫的轮廓。
范增的咳嗽声在甬道回响,他佝偻着背脊贴近项羽耳际。
老谋士沾着黑血的指尖在霸王披风上划出卦象,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墨守陈规终究敌不过天命所归...\"他袖中滑落的蓍草虫正悄无声息爬向浑天仪虚影,虫腹闪烁的微光与咸阳星象完全重合。
项羽的重瞳倒映着卷轴流转的星轨,画戟月牙刃上的裂痕突然渗出青铜汁液。
当地脉深处传来最后一声齿轮咬合的轻响,楚军将领握住兵器的指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
他望着神秘老者怀中青光渐隐的卷轴,喉间滚动的战意混着血腥气,在胸腔酿成一声惊雷般的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