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晚的夜袭战中,刘定坤侥幸逃得一命。
这些日子,他好多次做噩梦,都会梦到那个美艳少女的杀戮时刻,当他醒来时,冷汗已浸湿了衣衫。
也正因为此,他在看到赵大丫的第一眼时,便马上认出了她。
此时,赵大丫一步步逼近过来,刘定坤心虚气短之下,不由连连后退。
“大人!大人你快让人把她抓起来!把这些人统统抓起来!”
刘定坤看去,却是毛家那个最不成器的三少爷。
刘定坤此时恨不得当场将这小子砍成肉酱。
抓谁?
抓眼前这个女魔头吗?
他这是嫌自己死得太慢是吧?
赵大丫向前一步:“你要抓我?”
刘定坤再次后退,连连摆手:“小的不敢,不敢……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姑娘在此,小的给……给您赔罪了……”
刘定坤被赵大丫一双美目紧盯着,吓得两腿发软,说话都带着颤音。
他虽是半步宗师,但却极为怕死。
他怕眼前这个美人抬手一掌把他拍死。
这时,毛延修又不知死活地叫了起来。
“刘大人,你赶紧抓人啊!把这几个女人全都抓起来,送到我的院中,我要天天……”
毛延修还没喊完,就见墨寒整个人如一支利箭般,朝他直扑过去。
“你还有完没完了!”
墨寒一掌拍到了毛延修的肩膀上。
毛延修惨叫一声,便飞了出去。
“我的儿啊!”
毛夫人离得近,她看到毛延修左肩一片血肉模糊,整条手臂算是废了。
她心疼得尖声厉嚎,扑到了毛延修身上。
但她自己的双手也已经废掉,她只能徒劳地趴在毛延修身上哭嚎不已。
她身上痛,心里更痛,双重打击之下,毛夫人很快便昏厥过去。
院中众人顿觉耳边清静了许多。
此时,赵大丫被墨寒突然出手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看到刘定坤一退再退,早已退到了大门口。
刘定坤回头瞅了瞅大门,又看了看赵大丫。
他倒是想跑,可理智告诉他,这么做无疑是自寻死路。
于是,刘定坤壮着胆子,冲赵大丫一拱手:“这位姑娘,小的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了,小的这就告辞。”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瞄了一眼赵大丫。
赵大丫觉得这个当官的也没什么大错,便摆了摆手:“赶紧滚吧!”
刘定坤一听如蒙大赦,冲赵大丫连连拱手作揖:“多谢姑娘体恤,我这就滚!”
说完,他冲院中官兵低喝一声:“还不快走?别打扰人家处理家事!”
一百多官兵此时全都是懵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定坤上任守备以来,平时在建阳城里连走路都是横着走的,从没怕过任何一个人。
今日他这是怎么了?
居然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如此卑微……不,简直就是卑贱了。
只怕在当今皇上面前,他也不会怕成这样。
但刘定坤既然发了话,他们也全都灰溜溜地出了毛府。
刘定坤再次向赵大丫连连拱手,弯着腰,一步步退出了毛府大门。
等出了毛府大门后,刘定坤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地自语:“还好还好,又捡回一条命。”
刘定坤带人离开后,毛府内一下子空旷了许多。
也显得更安静了。
陆辰来到毛亭面前:“毛兄,你还要请我们在贵府小住吗?”
此时的毛亭,脑袋里像是灌了一锅子浆糊,晕晕乎乎的一团糟。
听到陆辰问话,他才稍稍清醒了些。
他看了看院中呆立的众人,问道:“陆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刘大人他……怎地就走了?”
陆辰笑道:“人家刘大人说让你处理自己的家事呢,毛兄,你看,你这家事如何处理?”
毛亭看向躺在地上,被打断了四肢的毛南桥。
又看向被折断了双手的毛夫人和废了一条胳膊的三弟毛延修。
最后又看向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大哥毛延行。
父母残废了。
大哥这样子好像也活不了多久了。
早已被养废了的三弟毛延修又少了条胳膊。
正室一家四口,没一个囫囵的。
毛亭又看向那几个姨娘,还有她们生下的一堆男娃女娃。
他这家事,好像很好处理的样子嘛。
毛亭猛然抖起精神,大步来到这堆毛家人面前。
他伸手拉起一个妇人的手,又拉起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然后大声道:“自今日起,韩姨娘便是我们毛家的当家主母,我毛亭便是毛家的嫡长子,我妹妹毛婷婷便是我们毛家的嫡女,你们可有谁不服?”
六七个姨娘简直不敢相信,这话竟是从毛亭口中说出来的。
毛亭在毛家,向来温顺得像只小绵羊。
毛南桥和毛夫人天天责骂他,他毫无怨言,从不顶嘴。
嫡长子毛延行待他如家仆,天天对他呼来喝去。
特别是他的三弟毛延修,对待毛亭连家仆都不如,每日里都在想着法子羞辱他。
而毛亭一直是逆来顺受,他这样子,即便是那些家仆都看不过眼,经常私下里替他抱不平。
现在,毛亭居然一下子抖起来了!
敢在全家人面前,将他亲娘韩姨娘扶为了正室!
这不但是大逆不道,更是将家主和夫人的脸面踩在泥地里磨擦。
可众人却没有一个敢吭声。
谁让人家找了个好帮手呢。
就连建阳城里守备大人都被吓得夹得尾巴逃走了,他们这些女人孩子还能说啥?
即便真有话说,看看家主和夫人,还有两个嫡子的惨状,还是不说为好吧。
“既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毛亭拍板。
被毛亭拉住手的韩姨娘,此时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这是咋回事?
她怎么糊里糊涂就成了当家主母了?
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今日这好事竟然就砸到了她的头上。
陆辰对毛亭的表现很满意。
他早就看出来了,毛家一家人,待毛亭根本不像是家人,更像是奴仆。
毛南桥给毛亭起的名字就能看出,他也没当毛亭是他的儿子。
毛亭肯定也早就看出来了,因此才毫不客气地拿下了毛家的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