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急,作势也要跳下河去。
却被闻讯回头的陆老三一把揪住头发,喝骂道,“贱人,你搞的鬼?”
“啪啪。”就是两巴掌。
随即一个翻身,将王氏踹翻在船舱内。
王氏不语,只趴在船舷上,任由他打骂。
只要陆老三一松开,她就准备跳。
陆启霖在水下憋着游了一阵,探出水换气的功夫,回头看了一眼。
却见王氏并未跟着跳下来。
与此同时,那个刀疤脸正朝自己游来。
他倒着游了几下,喊道,“三婶婶。”
王氏陆老三用腿压着不能动弹,见孩子喊自己,更觉焦急,大声喊道,“小六,你快游,别管我!”
见那刀疤脸快要追上陆启霖,她更是声嘶力竭喊道,“小六,你朝前游,你朝前游,快游,快游啊!”
陆启霖分不清自己面前的是眼泪还是河水。
他只知道,他必须往前游,拼尽一切朝前游,才能给自己挣一条生路。
只有他脱困,才能去报官救王氏。
密林下的水道昏暗,本就看不太清,陆启霖在水里又滑不溜秋的,跟泥鳅似的,永远差着那么半截。
陆老三心下着急,喝骂道,“给老子老实在船上待着,不然现在就弄死你。”
说着,他便要跳下河。
陆老三的水性,王氏是知道的。
他若是去抓小六,小六根本逃不脱。
她不知从哪生出了勇气,一把抱着他的腿,“陆老三,那可是你亲侄子啊。你放过他吧,他还小啊,是你二哥唯一的血脉。”
陆老三抬脚就要踹,“什么亲侄子,就算是亲儿子,老子照样卖,你这贱人坏我好事,改明儿我就把梅花和水仙卖进花楼里,你也一起去!”
背叛他的贱人,全都该换银子去,有了银子,他就能在赌坊重新翻身!
想到这里,陆老三满脸嗜血,死命的踹着王氏的胸口。
可王氏却仍旧死死抱着他的脚不松开。
“咳咳,”王氏吐了一口血,面如死灰,“你这个畜生,你就是个畜生!”
想到梅花和水仙,王氏心头升起决绝。
今日的担惊受怕,她不想尝第二次。
若是梅花和水仙还要被卖,她活着也没意思了。
陆老三是个祸害。
梅花和水仙的爹是个祸害,是恶鬼。
祸害,若是活着,便会一直祸害人。
祸害,就该死。
她不知从哪生出了一股力气,用力抱着陆老三的腿,死死缠着他。
陆老三扯开她的动作越发用力。
下一瞬,乌木船直接翻了。
王氏和陆老三一起沉下水。
陆老三开始游动,想要将木船翻过来。
王氏也会游水。
她却没有跑,而是死死抱着陆老三,不让他浮出水面换气。
“陆老三,一起死吧。”
她唇边荡开一抹笑意,主动用四肢缠上这辈子最大的“噩梦”。
她要带着祸害下地狱!
而陆启霖这边,与刀疤脸的距离越来越短。
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体力有限。
继续这么下去,仍旧是死路一条。
他咬牙,一头沉下水里。
......
陆家人上坟回来,就见自家和三房的大门都敞开着。
陈氏笑嘻嘻的道,“这小六是寻他三婶婶去了?咋不走里面的门?”
抬脚踏进院子,就见东厢房的门也打开着,且看里面床铺被褥扔了一地,陈氏心头一个咯噔。
陆丰收小跑着进去,望着满地狼藉拧眉,“进贼了?”
下一瞬,他着急忙慌的跑到陆启霖的房间。
边跑边喊,“小六?小六!”
陆启霖不在房里。
他顿时心中一紧。
就在这时,陆梅花也跑来道,“爷奶,我娘不见了,她崴了脚,应该不会出门的,可偏偏出了门,大门也没关。”
陆启武和陆启文两个人打开了所有房间的门。
陆启武更是喊道,“爷奶,你们的房间也进贼了。”
“小六啊,我的小六去哪了?”
郑氏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她的发问,直接让陈氏也瘫软在地。
陆启文抚着心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问陆梅花,“你们的房间被翻了没有?”
陆梅花摇摇头,“没人动。”
陆启文眸色沉了下去。
爹娘的房间被翻了,爷奶的也被翻了,其他人的房间却是原封不动,显然这个贼是熟人,对自家之前的情况很熟悉。
翻找银钱,却没有动关在后院草棚子里的马和骡子......
三房那边没有翻动的痕迹,王氏却不见了......
而不久之前,徐家闹上门,说刘冬花与其女被拐......
陆启文心头浮现一个猜测。
他深吸一口气,对陆启武道,“小二,你现在立刻骑马去安府,告知安大人,小六与三婶一同被陆丰田掳走,请他帮着报官。”
陆启武抹着泪点头,牵了马匆匆去县城报信。
“阿爷,你速速去里正家,请他寻村里人帮着一起找小六和三婶。”
陆老头腿都在抖,听到大孙子的话后,跌跌撞撞朝村南奔去。
“阿奶,你去大爷爷家,请他带上家里的人,问村里人借一下船,沿河帮着找人。”
郑氏吃力的爬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朝西边的大伯哥而去。
“娘,您先起来坐下。”
陆启文伸手去扶。
陈氏摊在地上,流着泪摆手,“我自己会坐,你们不用管我,快去找小六,我的小六呜呜呜呜,陆老三这个杀千刀的,他怎么还不死心呢?”
梅花和水仙拉着手,也在院子里哭,“我们娘和小六,都被他带走了吗?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陆启文眼眶发红,“梅花,水仙,我们先找人,或者先找点有用的线索,最重要的是得先确认,他们被带往哪个方向去了。”
确定方向后,才不至于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也能给捕快们提供线索。
陆梅花和陆水仙抹着泪,“我们这就出去找。”
“爹,你带上梅花和水仙,也沿河去寻。”
已经丢了一个孩子,可不能继续丢了。
陆丰收脑子浑浑噩噩的,嘴里更是喃喃着,“我对不起老二啊,我的小六,我的小六被带去哪了?”
他这段时间没少听到关于陆老三的闲言碎语。
他们说陆老三拐了刘冬花母女卖去了窑子,换了钱又去赌,好像还跟长得跟山贼似的人混在一处。
对,山贼。
“大郎,你说陆老三是不是勾结了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