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城怡海广场地下停车场,傍晚六点十七分。
狄明靠在一辆黑色凌志车旁,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打火机。
车库顶部的灯管发出嗡嗡的低响,光线显得苍白而冷漠。
他的目光透过两排车辆之间的缝隙,落在停车场入口处。
过去四十八小时里的一切在他脑海中快速闪回。
从废弃工厂里郭镇荣几乎崩溃的面容,到那些文件夹里的资金流水单据。
郭镇荣交代得很清楚,牧章力在过去两年里至少收了七笔款,总计近两千万,每一笔都由律所做了完美的包装,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合法的咨询费。
“人到了。”罗行清的声音从对讲机耳机中传来。
狄明轻轻点头,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
他瞥了一眼手表,六点二十。
牧章力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十分钟,这个细节让他心中微动。
“胖子在电梯口那边盯着。”罗行清继续汇报,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紧张。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敲诈。
对于狄明来说,六百万只是附带品,真正的目的是让牧章力身败名裂。
狄明深吸一口气,看着郭镇荣那瘦削的身影从电梯方向缓缓走来,西装革履,表面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有微微发抖的手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来了?”牧章力摇下车窗,声音低沉。
隔着停车场昏黄的灯光,狄明能清晰地看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一丝冷笑。
郭镇荣走到别克车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牧董。”
“上车。”简短的命令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郭镇荣犹豫了一秒,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狄明看向罗行清藏身的那面包车,轻轻拍了拍耳机,发出无声的信号。
别克车内,牧章力紧盯着郭镇荣:“东西带来了吗?”
郭镇荣从西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所有的流水记录都在这里,还有照片。”
他的声音干涩,像是被风沙磨过。
牧章力没有伸手去接:“我怎么知道这是全部?”
“我保证,这就是全部。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打断了他的辩解。
牧章力的手落在他脸上,声音清脆得在车内回荡。
“你他妈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耍心眼?”牧章力的怒火像是压抑已久,猛然爆发。
又是两记重拳落在郭镇荣身上,一记打在胸口,一记砸在鼻梁。
鲜血瞬间从郭镇荣的鼻孔涌出,染红了衬衫领口。
郭镇荣蜷缩在座位上,不敢还手,也不敢喊出真相。
狄明的警告言犹在耳,如果牧章力知道还有其他人参与这件事,不仅是他,还有他的妻子和女儿将会面临无法想象的后果。
牧章力仔细翻看文件袋里面的文件,脸色越发难看。
郭镇荣擦着鼻血,眼神恐惧而卑微。
“还有没有备份?”
“没有了,我发誓。”
牧章力突然笑了,那种笑容让人脊背发凉:“钱在后备箱,你自己去拿。”
他将文件放回纸袋,顺手塞入自己的公文包。
郭镇荣从车上下来,打开后备箱,两个大号的行李箱正躺在里面。
他费劲的将行李箱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然后拖着箱子去到一辆宝马车后。
打开后备箱,他并没有把钱放进去,而是默数了二十个数,再次把后备箱关上,走回到了别克车前。
也就在此时,罗行清已经摸到了宝马车后,把两个箱子轻轻的拖到了旁边的面包车里。
“钱你拿了,我不想再看到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别克车内,牧章力表情阴冷的看着郭镇荣。
“牧董……我……”
“你什么?仆街,吃里爬外的狗东西。跟了我这么多年,吃我的,喝我的,现在学会咬主人了?”
牧章力深吸了一口气,余光瞄了一眼手表,似乎在等待什么。
“滚吧。”
而就在郭镇荣失魂落魄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几辆执法车忽然冲入停车场。
车子刚停下,车上就跳下来好几个执法人员。
“不许动!”
至少五六个执法员,呈扇形包围了蓝色别克。
为首的高声呵斥:“郭镇荣,你涉嫌敲诈勒索,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郭镇荣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他扭头看向牧章力,对方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冷笑。
狄明藏在阴影中,眉头紧锁。
他预料到牧章力很有可能会通知执法队,但没想到对方来得这么快,行动这么雷厉风行。
看来牧章力在执法队的关系网比想象中更深。
恐惧彻底吞噬了郭镇荣的理智。
他撒腿就跑,不顾一切地向停车场出口方向狂奔。
“站住!”执法员的喊声在停车场内回荡。
郭镇荣像是没听见一般,径直冲向马路。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
郭镇荣的身体被一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面包车甩出数米,重重摔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鲜血从他的头部缓缓扩散,在路面上形成一片暗红。
罗行清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郭镇荣,一咬牙踩下油门直接压了过去,飞快逃离现场。
还在停车场里的狄明不动声色地转身,沿着预定路线悄然撤离。
启动凌志车,透过后视镜,他看到牧章力站在执法车旁,表情镇定自若。
狄明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牧章力现在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浑然不知离他的噩梦开始只剩下不到二十四小时。
明天,牧章力的妻子将收到一个特别的包裹,里面有着她丈夫与那位林月的照片,以及那个六岁男孩的亲子鉴定报告。
牧章力的妻子背后是高干家族,向来以家风严正着称。
六百万到手,真正的报复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