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大清洗
奥尔巴赫的尸体失踪了……
杜尘摸着鼻子，靠在椅子上打量起了自己的衣襟，神情不定。
玛斯继续手舞足蹈地说道：“你是没看到当时那情形啊，大家一看棺材里面没有尸体，波尼斯都惊得身形慢了半拍，险些被大炮轰中！老大瞄了一眼棺材，脸色都绿了……最疯狂的还是那些兽人，你知道吗？二十万守护大峡谷的麦卡伦禁卫军里面，有一千四百人当场自杀谢罪……”
玛斯口沫横飞地说着，杜尘的思绪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
奥尔巴赫的尸体为何失踪，现在的情报还不足以推测出真相，但却足以分析出这件事的严重性——首先毋庸置疑的是，兽人一定会发疯，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追寻奥尔巴赫的尸体，从而打乱教皇对整个第二次人魔大战的部署！
其次，奥尔巴赫尸体是谁偷走的？肯定不是教廷，也不是魔族，那么就是二者之外的第三方！而这个第三方还极有可能十分强大，并且他因为偷了奥尔巴赫尸体，注定不可能与教廷和兽人成为朋友……第三方势力插手人魔大战，这将带来无穷的变数！
不怕前面有多大的困难，就怕不知道前面有多少的变化，这是人之常情！教皇之所以发出五环书信召唤自己，恐怕就是要借用杜尘神来应对未来的变数吧！？
杜尘正在想着，玛斯已经绘声绘色地说完了奥尔巴赫尸体失踪的这一段，然后压低了声音，“这是第一件事，另外教皇老大召集你这个暗殿执事教父还有另外一个意思……他要你协助教廷进行大清洗！”
“大清洗？”
玛斯沉重地点了点头，“这一次菲利普和布罗克曼跑了，教廷内出了叛徒，而且还只是魔族大人物计划的三号！那就可以想象，魔族对我们人类渗透到了什么地步！为了不在未来的战争中被魔族牵着鼻子走，我们必须清洗内部的间谍！这是老大的原话！”
杜尘略一点头，教皇的决定无可厚非，可是大清洗……这是一柄双刃剑，做得好了，魔族间谍彻底被清除！做不好，那就会引起内部的猜忌，大战未起，自己这面就先乱了套！
玛斯的脸色很沉重，“老大还说，教廷内部可以相信的人太少了！你和杜尘神曾经重创过魔族的亡灵计划，害得魔族苦心经营多年的计划毁于一旦，那你和杜尘神教应该就是清白的，所以老大希望你协助他大清洗！”提到大清洗的话题，玛斯没了讲故事时的咋咋呼呼，眉飞色舞，反而叹息不断，杜尘还没从见过这鲁莽的汉子沮丧到这种地步。
“玛斯老大，教皇陛下的大清洗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教廷隶属的神职人员已经全部接受了阿米亚银针的测试，但是只查出来几个小鱼小虾。而且老大说，魔族间谍可不一定是紫血人，红血人也有可能投靠魔族，出卖自己的种族，所以他给我一份名单，名单之上的人是肯定没有问题的，其余……全部要接受调查！”
说着玛斯递给了杜尘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个五名字——齐格，玛斯，弗朗西斯，拜鲁，还有就是暗影教父！
杜尘惊道：“难道教廷内部只有这五个人没有嫌疑，其余全部都……”
“其余全部都是嫌犯！”玛斯沉重地说道。
“教皇陛下打算用何等手段来调查嫌犯？”
玛斯耸了耸肩，“老大通令教廷内部，所有人互相监视，检举揭发，凡在大清洗时限之内……言者无罪！”
杜尘神色狂变，这一条命令，与他前世某个庞大的帝国在世界大战前所做的事情何等相似？他前世的历史已经证明，这条命令是在自掘坟墓！杜尘急问，“人人都可以调查举证，那杀伐大权呢？”
“杀伐大权？哦，杀人的全力只掌握在名单上的五个人手里，其他人可以随便说，随便指责，但不许开杀戒！”
杜尘这才松了口气，但转念又一想，咦？自己也在那名单之上，这岂不是说……老子拥有了教皇颁布的格杀令，只要看谁不顺眼，就可以举着正义的大旗干掉他？
我靠！教皇陛下这次也太大方了吧！？
不！教皇不会如此信任我！杜尘摸了摸鼻子，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玛斯索然道：“情况就就是这些了，具体的事情，你去跟老大商量吧！”
杜尘又问起剔骨他们的情形，当日杜尘失踪后，杜斯这个杜尘神没有人帮衬，也难以隐瞒下去，索性他就在两位老祖母的帮助下藏了起来，对外只说杜尘神担心弗朗西斯，已经追下地下深渊去了。而之后的一应事务，都是并不擅长这个的剔骨硬着头皮做的，不过他表现得非常不错！
杜尘很满意！
教廷的急速飞行兽名不虚传，比杜尘的亚龙辇还要快，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飞到了奥尔巴赫大峡谷上空。
昔日神圣庄严的大峡谷此刻破败落寞，到处都是大战后的残破景象，甚至峡谷两旁的山壁都被轰塌了许多，而教皇等人的行营，就驻扎在当日举办祭奠的场所。
杜尘降落在行营门前，放眼望去，忽然发现一件古怪的事情，“玛斯，兽皇和圣巴顿的旗帜呢？为何兽人少了许多？”
“兽族大军已经深入生命迷宫，防御魔族，同时寻找奥尔巴赫尸体去了！”玛斯还未答话，教皇大步从帐中走出，对着杜尘略一点头，淡淡说道：“神的宠儿，你最近可是叫我好找啊！”
杜尘微微一笑，上前见礼，低声神秘地说道：“陛下，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一个？”
教皇睫毛一颤，淡定地笑道：“进帐说，先说好消息吧，我最近听到的坏消息实在太多了……”说着，他进账坐在了金色的椅子上。
杜尘笑道：“好消息是，魔族的老巢——地下深渊此刻正在遭受猛烈的攻击，他们的对手极其恐怖，恐怕波尼斯要抽调所有亡灵兵团才能抵挡……魔族，暂时没有时间对付我们人类了！”
啪！椅子扶手被教皇生生捏碎，微微笑了笑，掸开碎屑，教皇轻笑道：“弗朗西斯，我不知该赏赐你什么才好！这当真是一个好消息！”
杜尘抿着嘴，笑眯眯的，“陛下别急，我还没有说完……从蓝斯岛沉没之后，直到十六年前，魔族的所有动向和绝大部分机密，我都给您带回来了！”
教皇的瞳孔急剧收缩，但脸上依旧淡定无为，“很好，非常好！神的宠儿，说出坏消息吧！”
“坏消息是……赤军！”
当下杜尘说出了自己在罚罪之城的经历，不过他有三处做了改动，一处是布罗克曼家族并没有返回人间，而是被杜尘利用之后甩掉，丧生在胡胡兽口中了。第二处是，小杜丁这颗生命树种根本不存在，杜尘最后之所以能够逃生，是因为杜尘神找到了他……而第三处改动，就是茱莉并没有暴露身份，她被救之后当场便风化成骨灰了。
说完，杜尘送上了茱莉的骨灰，还有从布罗克曼家族拿的大量魔族资料！
教皇静静地听着，看着眼前的东西缓缓说道：“玛斯，把骨灰分成三部分，一部分供奉在神殿，另一部分送去研究，最后一部分送给布鲁克教主！另外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明白吗？”
玛斯去后，教皇目视杜尘，“众神在世代表有两个问题需要确认，第一，那胡胡兽是否会被魔族利用，反过来对付我们人类？”
杜尘答道：“绝无可能，当日我放胡胡兽去地下深渊之前已经思虑周详——魔族的主力是得自生命树亡灵一面的亡灵兵团，而胡胡兽是生命树的生命一面，他们绝对没有共存合作的可能，甚至可以说是天敌！魔族要想利用胡胡兽，除非放弃亡灵兵团！”
教皇点了点头，“嗯，胡胡兽的事情暂时不要宣扬，你知道的，只有危机时人类才能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勇气，要是他们知道了胡胡兽……呵呵，第二个问题，那赤军当真强大到你形容的程度了吗？”
“千真万确！”
教皇沉默了良久，缓缓起身，“我都知道了，弗朗西斯，你这次为人类立下大功，我会将你的功劳雕刻在谱上的！”
谱？什么东西？
杜尘正在疑惑，教皇领着他进入了帐篷里面的内间，看到眼前的情形，杜尘只觉得眼前一亮，这房间金光灿灿，墙壁上挂满了军事地图，而在正中央，还立着一块高大的石碑，指着石碑，教皇道：“昔年陨神大战，神皇普林斯将众神功绩记述于石碑之上，我效仿神皇，将以次碑文令后人铭记你们的功绩！”
杜尘打量着那两人高的石碑，只见上面已经有了许多名字，而第一行是……霍金斯：圣巴顿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红衣陵卫统领，于陨神1280年8月31日阵亡于奥尔巴赫大峡谷……
霍金斯终究还是死了！
唉，杜尘脑子里回忆起当日军议的情形，那个兽人大汉拍着胸脯，沉声应诺，‘送死的事情交给我，至高父神放心！’！
……
咚咚！教皇敲打地图的声音把杜尘拉回到现实，只见萨马九世指着三大陆的地图说道：“弗朗西斯，情况玛斯已经跟你说了，我也就不再废话！现在接受任务吧！”
杜尘上前躬身聆听！
教皇手指地图上爱因斯南方的海域，“第二次人魔大战已经开始，你失踪的三日后，各国国君已经接受教廷的提议，再次组建神圣联盟！并愿全力追随我对抗魔族！我以各国边界，将爱因斯大陆与雅琴大陆划分为十七块战区，每一强国极其附属国负责一块战区，目前各大战区的任务是整并备战，搜索自己所辖战区内是否有魔族的命门，同时……对自己的国家进行大清洗！”
老天，难道整个人类世界都已经开始大清洗了吗？
千万不要引起内乱啊！
杜尘望着地图，忽然发现，自己的杜尔克斯城以及对面一大片海域并不在兰宁战区之内，不禁疑惑地望着教皇。
你个老小子想干什么？把我的领地从兰宁独立出来，在实质上大搞分裂，这不是摆明了要巴尔格纳收拾我吗？
教皇笑道：“杜尔克斯城被列为第十八战区，由你统帅！弗朗西斯，你可是身负重任啊！” 笑眯眯地看着杜尘，教皇似乎在说，是的，这种情形就是我故意摆出来的，妈的，你当我不知道么？你收拢了三万兽人大军，而且交给神将杜德统帅，这种实力已经引得我教皇忌惮了，所以要‘敲打敲打’你。另外……呵呵，你跟兰宁的关系越差，我不是越好控制你们嘛……权术，权术而已！
教皇的小伎俩杜尘一清二楚，可他还能说什么呢？教皇一句‘为人类抗魔大业’就让杜尘老老实实地干笑道：“我明白，陛下您真是用心良苦啊！”
对杜尘不咸不淡的冷嘲热讽，萨马九世好像没有听到，而是手指轻轻划着地图上的海洋继续说道：“陨神大战的时候，海族与魔族就没有太大的冲突，这一次，海皇也对抵抗魔族并不上心……”
这是无可厚非的，魔族反攻人类是为了取得生活在阳光下的权利，他们的目标就是一个——领土！既然是领‘土’，那干‘海’族屁事？同时海族也对陆地没有兴趣，大家根本就没有根本上的利益冲突，所以那庞大的海族在塞恩斯的带领下……看热闹就行了！
教皇继续道：“可魔族的命门无处不在，海皇不配合我们，我们就很难在海洋中阻击魔族的命门……所以，你的第十八战区还肩负着与这一线海族打交道的重任！”
杜尘看了一眼教皇划定的范围，大概是以杜尔克斯城，一直到苍穹大陆的金沙角，还有大三角海域的最中央组成的一个三角形！
这任务并没有什么困难的，大三角海域的小王子哥德那可是杜尘神教的人！
杜尘撇了撇嘴，没有把这个任务放在心上。
“备战和外交的事情就只有这些，下面是大清洗的事情！”教皇从袖子里取出一块令牌，交给了杜尘，“你暗中察访，只要有蛛丝马迹便可凭此金牌立刻诛杀嫌犯！”
换句话说，你随便杀，出了事情我教皇兜着！杜尘笑了笑，“陛下，如果嫌犯是一国之君，或拥有庞大的势力呢？”
“兵力在二十万以下的小国国君随你处置，强国国君……交给我！”教皇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杜尘心中咯噔一下！路上想到的那个可能变得笃定了……
……
教皇笑了笑，面色恢复平淡，“这些都是长远的大计，你不必着急，不过有两件事需要你现在去做！”
“陛下您请说！”
“第一，兰宁王因我把你独立化为第十八战区的事情十分不快，更是以探索命门为名义，把安杰斯的部分兵团抽掉往南方，来到了你的边界！你要妥善处理好这件事！”顿了顿，教皇指着地图的最中央，“第二件事……你先看看这里！”
杜尘看着那地图中央的巨型岛屿道：“是博格岛，它号称四海中心，原本是战争与智慧女神的封地，还一度存在过一个叫做‘米琪公国’的国家，不过听说几年前这里因为盛产晶钻，已经被海族占领了！米琪公国也与许多小国一样，消失在历史当中……”
说起这个博格岛，杜尘知道他的原因还是因为安妮，因为博格岛三百海里之外就是安妮的家——翡翠城！
不过随着所有女人的影子都被一个柔媚凄美的身影取代，杜尘也渐渐地连这座岛屿和安妮一同淡忘了……
如今教皇提起博格岛做什么？
教皇指着博格岛说道：“五年前，海皇亲帅大军占领博格岛，摧毁了米琪公国，但看在我的颜面上没有回到米琪公国的女神宫，只是砸碎了米琪女神的巨型雕像，而保留了供奉神殿，并没有亵渎智慧与战争女神的尸体……”
杜尘心中隐隐一动，“难道继奥尔巴赫的尸体……”
教皇点了点头，“半个月前，女神宫毁于一场大火，我出于教廷的尊严，发出信函谴责海皇，可海皇塞恩斯十分硬气地回了我一封信，诺，就在抽屉里，你自己看吧！”
杜尘取出信件，打开一看，第一句话就让他哑然失笑。
海皇说，“女神宫失火管我鸟事？萨马，我五年前没有摧毁女神宫已经给足了你圣教面子，你还想怎样？告诉你，我也憋着气呢，失火那天我驻扎在女神宫的卫队全员失踪，而且博格岛大暴乱，我的奴隶跑了一大半，重要的东西丢了一大批……”
杜尘正在发笑，忽然心中一颤，从时间上算，半个月前博格岛大暴乱，海皇的奴隶和宝物都蒙受巨大损失……五天前，自己遇到了正在大屠杀，追寻宝物的海皇，还营救了法克！
难道法克就是女神宫的奴隶，米琪公国的亡国遗民！？
杜尘继续看下去，下面的内容叫他更是震惊，海皇说，“萨马，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大火之后我整理女神宫，结果发现米琪女神的尸体不见了，我怀疑是那些奴隶偷走了尸体，这件事跟你打个招呼，你给我留意着点，别日后说我渎神！明白么！？”
杜尘错愕地看着教皇。
“弗朗西斯，你应该看懂了……是的，奥尔巴赫尸体失踪之后，米琪女神的尸体也失踪了，这两件事在我看来绝不寻常！现在奥尔巴赫尸体失踪之事已经被全面封锁，知情的兽人都进入了生命迷宫，我想请杜尘神暗中来追查这件事！”
杜尘应道：“我神必定会答应的！”
“好，你先与杜尘神去检查奥尔巴赫大峡谷，然后自行寻找借口去一趟博格岛吧！杀伐金牌已经在你手中，你尽可自行决断，我只有一个要求——尽量不要触怒海皇！”教皇挥了挥手，杜尘告退！
刚一走出帐篷，杜尘迎面看到两人，不由得一愣，赶忙恭恭敬敬地说道：“老师，您怎么在这里？费迪南德教父，好久不见了！”
来的是费迪南德和齐格，紫眉毛的费迪南德笑了笑，“教父阁下，我身为爱因斯教区教父，怎能不来啊！8月31日你们与波尼斯大战，我和齐格院长在9月1日清晨就先后赶到了！”他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识趣地没有多问，而是把地方让给了重聚的师徒。
齐格本来面色凝重，心里思考着对付魔族的事情，可一见杜尘三角眼立刻就眯起来，面沉似水，“弗朗西斯，好啊！你当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