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狼与羊
“你的胃口太大，当心吃不下，撑死！”史蒂夫语气阴冷，这是属于剥皮的一面，一如既往地不中听，一如既往地理智！
杜尘平举手中冰剑，打量着剑身，“我很喜欢安迪的一句话，有胃口，才会有梦想！胃口有多大，梦想就会有多大！”
史蒂夫皱眉沉吟片刻，道：“若是你想把所有无辜的罚罪居民都带出去，那有三大问题——如何让他们肯跟你合作，老老实实听你的！？如何离开这罚罪之城！？离开后，要如何安置这些魔族罪人！？其中第一个问题最关键！”
慢慢地把那冰剑打磨成逝雪剑的模样，杜尘淡定地说道：“波特给我看过一本书，是圣博文撰写的《国民论》。里面有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合作的基础，取决于对方有多么需要你能够提供的东西！在罚罪之城，布罗克曼家族亟需我们绝对强势的武力！离开了罚罪之城，他们不容于人类，不容于魔族，更需要一个强势的人物与他们合作，你说除了杜尘神，还有谁更适合么！？布罗克曼家族的老太太是个精明人，出去后，她知道该作何选择的！”
史蒂夫道：“那我无话可说了，你要做什么的时候，招呼我一声！”
杜尘把斗气灌注进刚刚成型的冰剑，又引出泥土包裹冰剑，再用力压缩，很快，逝雪剑模样的冰块就成了一块半人高的岩石。
史蒂夫看得好奇，略一感知，“把九级冰剑凝结成岩石，看上去倒像是一块宝贝，你做这东西干什么！”
杜尘微微一笑，“骗人！”
他把‘岩石’扔进了莲花。
两兄弟安心住在了布罗克曼家族的地堡，史蒂夫整日与海蒂整容聊天，顺便还暗地里勾搭了几个漂亮的女仆，而杜尘则是一直忙于调查罚罪之城的详细情况。
得益于客卿的身份和老太太的书籍，杜尘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就彻底弄清了哪些人是他帮助的对象，哪些人是没有存在必要的混蛋——例如此刻正在跟布罗克曼家族商议联手抵抗联军的库尔斯克家族，他们是三十年前被放逐到罚罪之城的罪人，其罪名是，‘杀戮平民，劫掠财物！’
换句话说，库尔斯克家族以前在魔族的老巢，地下深渊的时候就是臭名昭着的土匪，而他们被放逐之后，更是在罚罪之城中保留了以前的作风，其混账程度，从海蒂宁可在新婚之夜阉割新郎，也不愿嫁给一个库尔斯克家族长子就能看出端倪。
来夺取圣器的联军日益临近，杜尘却没有任何举动，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慢慢地把实力透漏给老太太的机会！不然的话，羊群中的两头恶狼突然扒去羊皮，告诉可怜兮兮的小羔羊们，唉！其实我们是大灰狼……那羊群会作何反应！？
狼皮，是要慢慢脱下的……
来到罚罪之城的第十一天。
地堡里一个昏暗的矿洞内，“嘿嘎嘎，嘿嘎嘎！”类似青瓢兽的叫声不绝于耳，不过这里可没有青瓢兽，而只有与青瓢兽的小脑袋很像的胡胡兽，大概有八千多头——这里，是布罗克曼家族的命脉，胡胡兽饲养基地！
杜尘和雪姬肩并着肩，参观着这与人类的养鸡场差不多的地下矿洞，九千多只胡胡兽瞪着大眼睛，原本麻木不仁，等死的眼神在两人走近后，立刻迸发出强烈的亢奋之意！
其中一头最亢奋，最强壮的胡胡兽在笼子里高叫道：“嘿，我最能生孩子啦，不要挑选我，我可以每年给你们生十几头美味的胡胡兽！”
雪姬黯然一叹，吃了许久干菌而煞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不忍道：“你们放心，我们只是来看看，不是来挑选食物的。”蹲下拍了拍那个强壮的胡胡兽脑袋，又叹了口气。
知道用富有逻辑的语言来逃避被挑选，被下锅做熟的命运，这些胡胡兽虽然可能比不上人类聪明，但也绝不是野兽一类！
想要了解罚罪之城，莫过于先弄清它的生命命脉——胡胡兽，所以今天杜尘来观察胡胡兽的情况，而雪姬出于好奇也跟来了。
仆人跟在杜尘身边，指着一排笼子前的食槽笑道：“亚力先生，胡胡兽非常容易饲养，您看，他们吃这些灰土中筛选出来的软土就行了。多亏了这种吃软土的家伙，不然我们早就饿死了呢！”
杜尘拈起一撮仆人口中的软土，质地很细腻，像是面粉一样，不过是黑色的。“这种软土非常容易提炼么？”
“是的，不过软土也有不同，越靠近中央天井的地方土质越好，而我们这些饲养员中有一句话，叫做‘好土出好兽’，说的是胡胡兽吃好土的话就能长得更强壮！”
提到天井，杜尘提耳聆听，那中央天井可是走出罚罪之城的唯一线索！
一面介绍，仆人一面叫人送来一捧土，“您请看，我们每年都要去天井附近取一次这种优质的土，专门用来饲养种兽和家族大人物吃的上等胡胡兽，最开始招待您和您妻子的胡胡兽，就是这种土喂养出来的。”
杜尘接过那最好的软土，看了看，只觉眼前猛地一亮！
精土毛胚！？
哈，真是有趣，炼金术黑市上已经炒到几万金币一小袋的精土毛胚，在这里居然被用来喂胡胡兽！？要知道，这东西经过提炼之后那就会成为土系斗神梦寐以求的宝贝啊！
不过未经提炼，精土毛皮倒是与普通土壤相差无几……杜尘心道，罚罪之城没有炼金原料，不能提炼毛胚，或许这就是它在这里不受重视的原因吧！也对，再好的宝贝不能提炼，就算认得，那也是废物！
但是中央天井附近盛产精土毛胚，这倒是让杜尘大感兴趣，他道：“你这里还有没有天井附近的东西，都拿来给我看看。”
仆人很快又取来一些东西。
取自天井的一碗水，杜尘立刻认出，这是腐水，提炼为死水后就是亡灵斗神的宝贝！但是水系的宝贝能和土系的宝贝共存，在同一个地方生长出来？他们明明是互相克制的啊！
还有一块火红的石头，一些很细碎的黑色粉末，杜尘心中惊道：“老天，是火淋石和锡金粉！”这，这中央天井附近的东西，怎么全部都是未经提炼的宝藏！？
有问题！这么多属性不同的宝贝，绝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出产在同一个地方！
好古怪的中央天井！可它也是逃出去的唯一线索！
杜尘急道：“那中央天井还有什么特异的地方吗？”
仆人苦笑道：“要说特异之处，那就要算是天井的井喷了，每一次井喷过后罚罪之城总要有些倒霉的事情，诺！”指了指胡胡兽，“尤其是十几天前的那次大井喷，老天啊，井喷之后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古怪的味道，胡胡兽闻到之后立刻就死了，就在那几天，我饲养的胡胡兽死掉了两千三百多头！”
仆人摇了摇头，嘀咕道：“要不是为了这个，老太太他也不能把亲孙女嫁给库尔斯克的混蛋，来换取胡胡兽啊，结果弄得……唉！”
“气味还能杀胡胡兽？”
“我们也不明白啊！家养的在地下的胡胡兽还好些！听说野外的胡胡兽不但死了好多，而且因为他们在地表，很多都是迅速腐烂，尸骨无存呢！”仆人痛心地说道，尸骨无存，意味着不能捡来当‘粮食’了……
这时候，雪姬不忍地走到杜尘身边，叹息连连，“这些小东西太可怜了，唉！”
杜尘劝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吃胡胡兽，这里的居民都活不下去的……”说了一翻，见雪姬脸色依旧黯然，杜尘低声打趣道：“要不然我们偷偷把这些胡胡兽给放了？”
雪姬愕然片刻，旋即苦涩地一笑，“不，这么做更加残忍，更加可恶，还是老师说的对……胡胡兽在生存序列上的位置就是吃软土，然后填饱紫血人的肚子，身为斗神，应该是规律的守护者和促进者，而不应该是破坏者！”
规律？生存序列？难道斗神世界已经有人研究出了食物链的思想！？而且这个人还是老妖婆玛格丽特！？杜尘心中一动，奇道：“尊师说过什么？能告诉我吗？”
雪姬心中忧郁，仍旧强笑道：“是一种对斗神之路的领悟，其实它最初并不是家师所说的，而是云霄京神圣联盟会议时，万古神皇普林斯冕下与众神交流斗神之路经验时所说，但家师奉为斗神之路的至理，又教给了我。正是凭着对神皇遗言的领悟，雪姬才能在十三岁时就悟出自己的独门秘法‘月轮舞’……”
杜尘忽然发现，这丫头随口就把秘密抛了出来，实在是傻得可爱！
而且平心而论，傻丫头低头倾述，苦涩不忍的模样叫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雪姬正要说下去，切克急匆匆地跑来，身后的几个手下更是一脸的凝重。
“亚力先生，请即刻前往家母的地堡，库尔斯克家族的人发现了海蒂未死，当场发难，您大哥已经与他们动手了！”
杜尘摸了下鼻子，“雪姬，关于那个规律我们日后在聊，先跟我去看看！”转身便走，心中冷笑，脱去狼皮的机会来了，与布罗克曼家族合作的时机也已经来到了！
切克在前引路，杜尘和雪姬随他到了布罗克曼家族的大本营，一路切克急匆匆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方才史蒂夫帮助海蒂进行整容的最后一步，史蒂夫说，一切进展顺利，不过植上的皮肤最好能多见风霜，这样才能与原有的面部肌肤尽快融合成一种颜色。于是他带着海蒂走出地堡，在地表的僻静处转了几圈，见见光。
可巧不巧的是，两人正在转悠，史蒂夫也正庆幸海蒂对他有了几分笑脸的时候，正被在布罗克曼家族谈判的库尔斯克人给撞见了。
杜尘却暗自发笑，以大哥的实力想躲避几个七八级的斗神很困难吗？看来他是故意叫人发现的……
大哥这是在给自己创造机会啊！
布罗克曼家族大本营地面，十几个人被围在中央，打扮不用说，都是紫色或者白色的胡胡兽毛纺衣，其中一个正在与史蒂夫打斗，而海蒂跟老太太站在一起，与身边的百多布罗克曼家族的精英把这十几人围在核心。
杜尘瞄了一眼史蒂夫和他的对手，心中笃定方才的想法，大哥果然是故意的！史蒂夫的对手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实力八级中段左右，就这么一个随手就可以拍死的家伙，史蒂夫却与他纠缠得不分胜负。
库尔斯克家族的人虽少，但却怡然无惧，领头的喝道：“伊丽莎白夫人，我再说一遍，交出海蒂，那我们还有谈下去的可能！”
伊丽莎白，也就是老太太慈祥地一笑，“我老了，可不糊涂，东南九大家族的联军已经大兵压境，总计一万三千人！可你我两家能上战场的人，加在一起也不过两千一百人，这时候你们需要老太婆，必须跟我谈下去！”
切克指着库尔斯克领头人道：“他叫胡克，是库尔斯克家族第二高手，火系八级顶峰斗神！被海蒂阉了的那小子是他的亲侄子！”压低了声音，“他一向霸道，小心些，在场只有家母能稳胜过他，千万别让他知道是你打断了圣特鲁暗刑！”
杜尘感激地一点头。
切克又指着跟史蒂夫打斗的人道：“他叫……”
杜尘笑了笑，“我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快步走到了老太太身边，含笑点头示意。雪姬安安静静地跟在杜尘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