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镇的上空,此时布满了阴云。
黑暗似乎是所有恐怖的源头一般,在黑夜之下,即使是平时看起来很平凡的东西,也会充满了恐怖感。
仲恪言对这一点相当有体会。他现在拿着手中的水墨画,走到了他的目的地,月溪镇东面的一座古旧的书院。
月溪镇是个保留了将近百分之四十古代建筑的小镇,许多古建筑都保护得相当完好,甚至还曾经被一些拍摄古装剧的剧组用来取景之用。
那座书院,大概是建造于唐代,名为“尊儒书院”,而水墨画中的那口大钟,正是在这个书院中的一个塔楼上。
仲恪言亲眼看到邱希凡得以死里逃生,内心也是相当激动。如果顺利,那么他也可以获得活下去的机会了
毕竟,之前的血字,新住户死得太多太多了。如今有了生存下去的机会,说什么,都是要彻底把握,绝对不可以放开的。
走到“尊儒书院”门口,那是一座被石墙围起来的庞大院落,里面有着一座座古色古香的建筑,而门口则是有着两只石狮子,和“尊儒书院”的匾额。在书院门口,还有一块碑,特别介绍了这座书院的历史。
书院的大门完全洞开,以方便观光客入内观看。
仲恪言紧紧捏着手中的刀子,最近,住户们普遍都开始使用公寓中的刀子,因为这刀子绝对不会被破坏,使用起来很方便。用来杀鬼,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时候,画中那个站在大钟前的女鬼,头颈不断地伸长,犹如是面粉一般,脸也随着脖子的变长,开始显得诡异,犹如是日本的能面一般。不过,至少还在那口大钟面前,那就够了。月溪镇是一个着名旅游地,这个尊儒书院内的钟也是登在网上介绍过的,这口大钟代替上课铃,以撞钟来宣告上课时间开始。也因此仲恪言才能查到这个地方。
仲恪言踏入了书院的大门,他先是仔细看看了一下。附近,林立着大量古建筑,前方是一个孔子雕像。目前,仲恪言首先要寻找的,是那座钟楼。旅游间介上面,写得相当简单,所以,现在的他必须要亲自去寻找才行。
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走了几步,他不时看着手中的水墨画,心中不断在思考着究竟该怎么办。无论如何,他都发誓要活下来。就算是为了妻子,也一定要活下去。
仲恪言进入公寓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情妇就住在那个小区里面的某座公寓里。说起来,那个小区里面其他公寓的住户,很少会进入那个可怕的公寓。似乎正因为是近在咫尺的地方,倒反而很少有人会进入那个巷子里面了。
现在想来,仲恪言认为,报应果然是存在的啊。
结婚一年来,他从来没有对妻子有任何不满,但是,在和那个女人邂逅后,他却感觉到很刺激。他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在深夜下班的地铁上和那个女人邂逅后,却被那个女人的狂放和性感所吸引,莫名其妙地就跟她去了她家里,和她发生了关系。那个女人在这方面明显是个老手,深通各种“技巧”,每一次都能把仲恪言伺候得舒舒服服。每一次和她做完,感觉都完全不是和妻子所能相比的。久而久之,他就越来越迷恋这个女人的身体。
他当然绝对不可能为了她和妻子分开,毕竟妻子是那么善良贤惠。他知道,他要的仅仅只是那个女人的身体,他喜欢看着她那迷人的身材,和她那各种熟练的“技巧”。这就好像是吸毒一般,让仲恪言非常满足。
他除了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其实也很可能是假名)外,对她的其他事情一无所知。这个女人也不会要求自己离婚,她也不向自己索取金钱。
最初,仲恪言坚信自己一定可以和她彻底分开,但是,到后来却是越陷越深,和她每个月的相会,由最初一个月两次,变为一个月四次,最后甚至是一个星期三次虽然对妻子的愧疚不断加深,看着她操劳家事的样子,仲恪言好几次在心里骂自己是个畜生。可是,不管怎么做,他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彻底不再去找那个女人。 这一天,他再度进入那个小区。可是,内心却挣扎着,一边是妻子在家中贤惠地洗衣烧菜的情景,一边是那个女人高耸的**和魔鬼般的身材。于是,他就进入了那个巷子徘徊,走着走着,就发现自己的影子突然脱离了脚下,然后,进入了巷子深处,见到了那个不存在的公寓
“报应啊”
仲恪言怎么也没想到,这报应竟然来得是如此之快。如果,他能够战胜自己的心魔,就不会遭遇这样可怕的结局了。现在,却是不得不面对自己种下的苦果。如果可以离开公寓,他绝对不会再去找那个女人,一定会好好对待妻子。但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了。
如今,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心洁,如果能活下来,我一定会加倍补偿你……”
仲恪言开始沿着一座座古建筑,寻找着那钟楼的所在。现在,气氛可以说是压抑到了极点。第一次执行血字指示的时候,有很多住户都会被恐怖气氛吓得当场崩溃,鬼还没出来就已经连路都走不动了。所以,第一次血字一般难度不会很高,可是,现在因为魔王级血字指示的缘故,造成普通血字难度剧增,所以,新住户在首度血字往往生存率非常低。
仲恪言也不是不清楚这一点。但是,邱希凡现在存活下来,加上,上一次裴青衣也得以死里逃生,让他心中多少燃起了一点希望。
“活,一定要活下来”
仲恪言一步步走到眼前的那座古建筑的后方,终于,他看到眼前大概近一百米处,一片宽阔的草地上,正是那一座钟楼
钟楼大约有三米高,只要爬上去,就可以马上杀了这个女鬼
然而和安雪丽一样,仲恪言在真的要爬上这钟楼的时候,却是开始犹豫了。毕竟,那是鬼啊,被无数住户神话成无所不能,不死不灭的绝对存在。仿佛就算是神,也奈何不了这些鬼。这一点,是被很多住户所公认的。
不过,仲恪言知道,现在,他也没有了其他选择。毕竟如果不过去,他一定会和李健飞一样,被拖入这幅水墨画里面
想到这里,纵然内心还深深忌惮着,可是他还是拼命跑了过去
人在面临极端绝望的时候,一般有两种态度,一是彻底崩溃,二是完全反弹。仲恪言虽然谈不上完全反弹,但正因为到了绝境,所以也就什么都可以做,什么也都可以牺牲了。
他越跑越快,和钟楼的距离,也是不断拉近
由于跑得太快,结果他不小心绊到了一块石头,整个人跌倒在地上,那水墨画竟然飞了出去吓得仲恪言立即冲过去,死死抱紧水墨画,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才停住。他刚才,真是吓得心跳都险些停止了。
这时候,他不顾被擦伤的手背和脸颊,重新站起来,朝着那个钟楼跑去
“不能倒在这,我还得回去见心洁,我还得去见心洁”
仲恪言不断强行支撑着自己,飞快朝着钟楼跑去,而在水墨画上面,那女人的脖子越伸越长,那张脸高高在上,犹如蔑视着什么一般看着下方。
就在仲恪言终于跑到了钟楼下方的时候,气喘吁吁的他将刀子对着前方,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保佑……上天保佑啊,不要出事,千万别出事……”
仲恪言终于来到了钟楼的最上面,看见了眼前的大钟。将水墨画和眼前的钟进行了对照,仲恪言明显看出,两者是完全一样的。除了……眼前并没有那个脖子伸长的女鬼之外。
他跨出两步,根据画中的景象,那个长脖子女鬼现在就在眼前。根据水墨画就可以判断出她的位置所在。
被逼到了绝境,也就无所谓害怕不害怕的了。仲恪言咬着牙,提着手上的刀子,就立即狠狠地朝前刺去
然而,就在这时候,手中的水墨画上,,竟然猛地伸出了那长脖子女鬼的头,对着他的脸,狠狠冲来仲恪言吓得连忙将那水墨画狠狠地朝着钟楼下方扔去
这一瞬,他立即意识到,他已经违背了血字指示
一道月光突然照下,仲恪言的影子,清晰地映照在了地面上。然后,仲恪言就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了。不久后,自己的影子,突然伸出了双手,而仲恪言的双手也是伸出。然后,那手成爪形,覆盖住了整个面孔,然后,一点点地扯起自己的脸皮来,然后,手死死嵌入皮肤,竟然要将面部皮肤死死地扯下
仲恪言拼命地要挪开手,可是,手根本就不听他的指挥。最后,仲恪言在一声强烈的惨叫中,将自己面部的皮肤一块一块抓下,丢在地面上
凄厉的惨叫不断响彻着,钟楼上方,很快被鲜血染红。仲恪言的脸上,也是不断洒下血来。最后,他的手,缓缓伸入了双眼眼眶,然后,大拇指狠狠戳了进去
鲜血犹如水枪一般飙出,仲恪言拼命地不断惨嚎着,他的脸上,已经彻底被鲜血覆盖,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了。
“咚”
终于,因为失血过多,仲恪言的身体倒下,停止了呼吸。
公寓之所以进入了那么多的新住户,能够在知道血字指示有多恐怖的情况下,还照样咬着牙关去,就是因为他们看到太多和仲恪言一样,违背血字指示,结果被影子操纵,极为恐怖地“自杀”的景象
与此同时,上官眠已经进入了月竹轩内的一座房子。月竹轩也是相当大的一座古建筑,她的左手现在只是拿着水墨画,长刀被系在身上,有任何风吹草动就拿出。右手被冥王废了,现在根本不能用,只有回归公寓才能恢复。
水墨画上,那血红的瞳孔中,映照出的情景还没有发生变化。现在,必须要寻找出那围棋棋盘。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鬼依旧在这个“月竹轩”,证据就是,棋盘旁边的杯子,铭刻着“月竹轩”三个字。那杯子很明显是手工制成的陶艺品。
上官眠沿着走廊快步走过,她的脸上没有露出过丝毫恐惧,随时注意着身边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但是,在多哥房间走过,却都没有看到那个棋盘。
眼前的门走出去后,进入了一个院落,通过院落内一个圆形的拱门,又看到了一座新的古建筑。而这座四方的二层古建筑,由四根柱子支撑着,大门敞开着,里面可以明显地看到一个屏风。
上官眠快步走了进去。踏入这里面后,她就看到四周各自摆放着一些木制椅子,中央处则是那个屏风,屏风上画的是一群翩翩起舞的,美丽女子。
上官眠看向左边,则是一段楼梯。她快步朝着楼梯走去,沿着台阶快速到达了二楼。
刚走到二楼,她一眼就看见,前方的一张八仙桌上,放着一个围棋棋盘,和两个陶制杯子立即又看向水墨画,却发现……
那血红瞳孔映照而出的,竟然是上官眠本人
她立即抽出长刀,对着眼前就是狠狠砍去
但是,却在这个时候,眼前,却变成了一个到处都是火堆的世界。然后,上官眠发现自己被捆缚在树上,一群人正在树的下方冰冷地注视着自己。
催眠术
这是琳斯洛在临死的瞬间,看向身后的上官眠,对她发动的最后催眠。但是上官眠在刺死琳斯洛后就立即和她拉开了两米以上的距离。但琳斯洛也将催眠发挥到了最强,所以还是产生了效果,只是,催眠术会延迟一段时间再会导致上官眠看到幻觉。
陷入“幻华冥梦”后,就只有琳斯洛本人才能解除,其他人,都无法帮忙。而催眠一旦发动,被催眠的人就会完全失去知觉,不断在幻觉的世界中徘徊
当然,“幻华冥梦”的效果虽然强,但这是琳斯洛临死前最后发动的催眠,不会一直持续下去,但是,短时间内肯定不会解除。
长刀停滞在半空,然后,上官眠的手松开,那长刀掉落,插在了地上。上官眠就这样一直呆滞地站着,犹如一个木偶。那幅水墨画,也掉落在了脚下。
这时候,画上的血红眼睛,又发生了新的变化。更多的血从那眼睛中不断渗出,而那鲜血,竟然已经洒到了水墨画外面,染红了木质地板
弥真这时候,还在月竹轩外面等待着上官眠,不断看着手中的表。
“都进去那么长时间了,上官小姐不会有事吧?”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