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路拼杀,浴血突围。
其实也算不上是突围,因为我们早就被九黎大军重重包围。
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坚持跟九黎大军周旋三天三夜,兴许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当然,这个希望还有个前提,那就是小莫能够冲出老鹰包围圈,成功把求救信息传递给六扇门。
如果,我是说如果,小莫不幸阵亡了,无法突出重围,那么将不会有人来救我们,我们最终还是会被活生生困死在这神农架腹地。
从傍晚时分一直拼杀到深夜,我已记不清自己斩杀了多少九黎族士兵,也记不得自己的衣服上究竟沾染了多少鲜血。我的掌心磨起了水泡,身上遍布血口,就连握枪的双手也因长时间紧绷而瑟瑟发抖。
我们全都累得精疲力竭,但是无形中仿佛有根鞭子在后面抽打着我们,让我们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一刻钟也不能停下来。
战斗转入半夜之后,敌人的追击没有那么紧迫了,也许是顾及到深夜作战的危险,也许他们也被我们拖得疲惫了,也许敌人觉得我们迟早都是笼中之鸟,反正目前来说局势有所缓和。
暂时没有追兵的纠缠,我们也获得了喘口气的机会。
我们找了一块隐蔽的空地,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我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粗气的声音就跟风箱一样粗闷,感觉肺里仿佛有两颗火球,烧灼得我快要爆炸了。
厉亦风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清水,咕咚咚灌了一大半,然后把水淋在头上,使劲甩了甩水沫子,粗犷地骂咧道:“妈的!好久没有杀得这么痛快了!怎一个爽字了得!”
“对不起,这次都是我连累了大家!”我叹了口气,口吻里带着一丝内疚。
厉亦风将斩妖刀插在地上:“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不来神农架,我还他妈不知道有九黎族的存在呢!反正这次六扇门跟九黎族的梁子是结下了,我们六扇门绝对不允许九黎族这种邪门歪道的存在!”
“有力气骂骂咧咧,还不如坐下来休息休息,保存体力是最重要的!”苏堇夏冷冷说道。
“对哦!”厉亦风靠着树干坐了下来:“还有三天时间呢,照这种战斗的强度,只怕铁打的身子骨也会熬不住的!”
我们各自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坐下来休息,山里的夜晚有些凉,但是我们不敢生火取暖,因为火光会暴露我们的位置。我们只有悄悄潜伏在黑暗中,尽量让敌人不容易发现我们。
但是,我们也仅仅限于休息而已,谁也不敢打盹,也不敢合眼,因为我们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
虽然困意如同潮水般涌来,我们也只能凭借着坚韧的意志力硬撑着,这是非常考验人意志的时候,像那样具有钢铁意志的特种兵,也就是这样训练出来的。
“不能睡!绝对不能睡!”我硬撑着双眼,即使眼睛干涩生疼,我也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疲累。
但是一看到昏迷不醒的古枚笛,我的心里又燃烧起了力量,就算我拼着性命,我也要把古枚笛救出神农架。
我们各自谁也没有说话,微闭着眼睛运功,这不失为恢复精力的最好办法。
我将天邪枪竖着插在面前的地上,双手捏了个指诀,开始打坐运功。
不一会儿,就感觉丹田之处升起一团暖暖的火焰,然后那团火焰就像流水一样,灌输到我的四肢百骸,仿佛把我的骨头都烤得酥软了,所过之处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头顶之上也渐渐冒出了白烟。哦,不是白烟,那叫做真气!
运了一会儿内功,感觉精神确实恢复了不少,体内的疲惫感也消退了许多,而且灵台一片清明,能够灵敏地感应到周围传来的动静,哪怕是一片树叶飘落我也能感应出来。自从九魄冰蚕入体之后,我的各种感官能力突飞猛进,完全超越了常人。
窸窣!窸窣!窸窸窣窣!
我的耳膜轻轻颤了颤,这是什么声音?!
我支起耳朵仔细凝听了一下,这声音是从附近草丛里传出来的,貌似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爬行。
不一会儿,耳膜的颤动越来越明显,那窸窣之声在耳朵里来回萦绕,声音大作,我猛然睁开眼睛,眼睛里射出两道精光,听觉告诉我,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我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扫过前方的草丛。
前方的草丛微微出现异动,虽然那个异动很不明显,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想也没有多想,直接拔起天邪枪,唰地脱手激射而出。
异动停止了,我快步走过去,只见天邪枪的枪尖贯穿了一条花斑大蛇的脑袋,蛇头呈三角形,一看就有剧毒。枪尖穿透蛇头,将花斑大蛇钉死在地上,大蛇的身体挣扎扭动了两下,很快就停止动弹。
我拔出天邪枪,一缕黑血飚射起来。
就在这时候,四周的草丛全都晃动起来,窸窣之声瞬间大作。
这时候,所有人都跳了起来,大家的精神高度紧绷,迅速背靠着背,退成一个防守圈。
接下来的景象,让我们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鸡皮疙瘩稀里哗啦往下掉。
只见无数的毒虫从四面八方朝着我们涌了过来,那些毒虫密密麻麻,相互挤压,汇聚成庞大的虫潮,所过之处就像翻涌的浪潮,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打过来,完全是一支数量惊人的毒虫大军。而且这些毒虫多种多样,有各种毒蛇、各种花蜘蛛、各种蜥蜴、蝎子、还有蛤蟆,以及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小虫子,几乎汇聚了神农架地区所有的毒物。
虫潮来袭!
看见如此强大而可怕的虫潮,我们都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就算冒出许许多多的九黎士兵我们也不会畏惧,但是面对这么多的毒虫,我们还真有些不好对付。
“用火!快点火!”厉亦风急切地说。
我们纷纷打开背包,把包里的固体燃料全都取了出来,点燃之后,我们抬手把固体燃料扔进附近的草丛里面,这种时候我们也顾不上会不会造成森林火灾了,只希望火势越大越好,能够将翻涌的虫潮压制下去。
固体燃料很快就引燃了附近的草丛和灌木丛,而且火焰遇风即涨,很快就熊熊燃烧起来。火焰就像火龙一样在草丛里乱窜,形成了一个火焰状的包围圈,就像一道围墙,阻止那些毒虫冲向我们。
呼啦啦!
火势燃烧得很猛,除了干燥的草丛以外,那些毒虫自身也是引火的源头。就听噼里啪啦的声音源源不绝,就像爆豆子一样。那些毒虫在火焰里挣扎嘶鸣,变成一颗颗的火球满地打滚。
无数的毒蛇在火海里疯狂摇曳着身体,就像带着火焰状的舞者在舞动生命的绝唱。还有数不清的蛤蟆在火海里蹦来蹦去,就像满地乱蹦的弹力球。最丑陋的还有蜈蚣,长长的蜈蚣就像一列燃烧的小火车,在毒虫堆里横冲直撞,引燃了更多毒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恶臭,又被山风吹散开去,四处弥漫,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烧成焦炭的毒虫尸体,不断地往外冒着浓烟。
当然,还是有极少数量的毒虫抢先穿过了火墙,朝着我们疯狂地扑上来。
我就亲眼看见一条长达足有三四十公分的大蜈蚣,拖着五彩斑斓的身子,在沙土里快速移动,一直钻向我的脚底。
我瞅得准确,天邪枪唰地没入土中,然后轻轻往上一挑,凌空划出一道寒光,将那条大蜈蚣拦腰斩成两截,浓稠的黑血嗖嗖地往外喷。然后我飞起两脚,将蜈蚣的残骸踹入火圈里面,烧得噼啪作响。
一番惊心动魄、争分夺秒的人虫大战之后,熊熊火势暂时阻挡了虫潮。
我们站在火圈里面,一个个大汗长流,脸上都被浓烟熏成了大花脸,满是污渍。阵土夹巴。
火光映红了树林,照亮了夜空,热浪如同海浪般在丛林间翻涌起伏,我们在热气中长长地喘着粗气。
大家彼此看了一眼,还好,都没有被毒虫所伤。
还不等我们缓过一口气来,就听丛林里传来一阵奇异的笛声。
那笛声悠悠荡荡,虚无缥缈,时而近在咫尺,时而又远在天边,而且声音略带尖锐,就像利刺一样,刺得耳膜微微生疼。
就在笛声响起的同时,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原本慢慢退去的毒虫,竟然重新汇聚在一起。无数的毒虫并不像之前那样从四面八方冲出来,而是汇聚成了一股虫潮,那些毒虫重重叠叠、密密麻麻,让这股虫潮显得粗壮无比,宽度起码有三米,长度更不知道多长,一直没入丛林,就像一条扭动的黑色巨蟒,发疯似地冲入火海。
虽然有无数的毒虫在火海里化为灰烬,但是这股虫潮实在是太凶猛了,火焰瞬间黯淡下去,一下子就被这条“黑色巨蟒”压下去了。然后在我们惊惧的目光中,“黑色巨蟒”迅速朝我们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