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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笑意好似明媚的悲伤,很皎洁,偏让人心生动容。

而在滴血验亲之前,就算沈鸢声嘶力竭的嚎哭与呐喊,旁人也仅仅会认为她无病呻吟,大惊小怪。

是什么变了?真是血缘关系决定一切嘛吗?

沈琅双眼通红,泪光闪烁。

他撇开一切人和事物,不顾一切的将沈鸢拥在怀中,妄图用双臂的力量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

他想要死死禁锢住八岁的沈鸢,不要再走丢了。

他想要拉回在外流浪的沈鸢,要记得乖乖回家。

可是……

沈鸢曾质问的那番话,让沈琅心尖儿发颤。

那么多年以来,他放弃了寻找。

真的,不配做哥哥。

“二哥。”沈鸢从他怀里轻轻挣脱,明明只是用了一点点力气,却让沈琅觉得不敢亵渎不敢再触碰。

“再见。”

她淡然的道出最后两个字。

随后,在众人的诧异与疑虑中,离开了厅堂。

血相融者即为亲!

沈琅快要哭了,沈鸢是他的亲妹妹!是他的亲妹妹!

“既然沈鸢能够与你血溶于水,那么婉宁又是怎么回事?”

沈老太爷拄着拐杖到沈庸面前,想起当年沈婉宁被找回时的情形,也是当着众人的面滴血验亲,那两滴血水,也是真正的融为了一体!

可陈氏生产时,只有一位千金啊!

“我……我不知道。”沈庸双眼无神,脚步有些趔趄。

他此刻什么也没有想,眼前只一遍又一遍浮现在族谱上划掉沈鸢姓名的瞬间。

两者相隔连半个时辰都没有!

原来沈鸢心里清楚,她什么都清楚!

所以才会在除名以后,义无反顾的验亲!

沈庸颓废的坐在椅子上。

想起那年沈鸢脏兮兮回到沈府门前,而他背着陈氏有意驱赶时的情形。

一边是婉宁,一边是沈鸢。

他放弃了沈鸢,以为捧在怀中的婉宁是挚爱宝贝。

没想到现在却……

他骤然明白过来,从沈鸢几月前主动回到沈家的那一刻开始,就带着真相而归。

沈琅来到沈庸的跟前,低弱着声音问:“父亲,阿鸢她……”

沈庸整理好情绪,勉强道:“沈家不可能有两个女儿,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查,去查,我要马上知道所有底细!”

沈逸立马着手去办。

沈老太爷见沈家父子们都如此伤心落魄,捋着胡须老道的上前几步,摆出一副说教的模样:“依我看,沈鸢不顾礼义廉耻,不顾手足情谊,就算被赶出府,被家谱除名,有什么好可惜的?”

他活了那么多年,已经是半身入土的人,还要平白无故忍受一个小辈的辱骂?

怎么忍受的了这口气?

沈琅眼睛通红的冲上来,一把将他推的老远,嘶吼质问:“阿鸢说的没错,你不过仗着年纪大摆谱子,除了活得久,还有什么本事?要钱没有,要权没有,我们沈家将你当做长老那是我们守规矩,不敢忤逆族中传统,你倒好!拿着根鸡毛就当令牌,撺掇阿鸢离开沈家!你没安好心!”

他正值青年,力道不小。

沈老太爷被推到走廊上一个趔趄,脑袋哐当撞响,他颤巍巍的站起来,摸着额头的青包不可置信的问:“你敢推我?你们沈家到底还有没有家教!沈庸看看你教的好东西!”

沈庸慢慢抬眼,清晰可见眼底的血丝,一字一句缓慢道:“送老太爷回去。”

“沈庸!按照血缘关系,我可是你的亲祖父!你敢这么对我?”

沈庸闭上眼睛,淡淡道:“老太爷情绪激动,若返回路上有什么差池,记得选上好的金丝楠木,不可委屈了他。”

!!

“你你你……”沈老太爷看看他,再看看沈琅,手忙脚乱捡起拐杖就往外走。

他还没活够!

原本想着来沈府主持一趟公道,还能顺便收些钱财,回去补贴家用。宫里的赏赐他不肖想,至少罗氏的私产该拿出来分吧?怎么可以白白便宜了沈鸢那个小丫头?

结果没挣到分毫不说,还差点搭条命进去!

沈老太爷一走,厅中其他人也四散而去,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秋水苑中。

流烟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沈鸢坐在书案前发呆,静静望着屋内的陈设。

当初回来的时候,陈氏说秋水苑静谧,不受外院打扰,特意差人给她收拾出来的。

沈鸢很清楚,她只是怕自己去打扰沈婉宁而已。

相比起锦绣园的繁茂精致,秋水苑独居一隅,格外偏僻,仿佛与整个沈府都完全隔绝了。

沈鸢并不争夺这些身外之物。

她要的只是沈家的态度,可从来没有人给过她态度。

所以现在,她什么也不要了。

管家站在院外轻轻叩门,见前来开门的是流烟,望里瞥了一眼,恭敬问道:“小的们已经将宫里来的赏赐要搬过来了,三小姐她……”

“三小姐正在休息,将东西都搬进来吧。”

宫里的赏赐并不多。

可那是属于沈鸢的东西,没有谁有资格拿走任何一样。

沈鸢看着院子里的小厮来来往往,看着管家小心翼翼的弯着腰说话,看着所有人在瞬间变得柔和有礼,心里平静如水。

验亲可以验明她的身份。

她是沈府陈氏生下的唯一一个女儿。

走失以后,流浪在外,受尽委屈。

侥幸找回沈府时,父亲竟不愿与她相认。

如今,他们又是在忏悔什么?

“小姐,这些赏赐都要带走吗?”流烟小心翼翼问。

沈鸢思忖几秒,微笑道:“将赏赐置换成碎银和粮食,分发给贫民窟的人。”

“好。”

流烟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说是收拾东西,其实在偷偷观察沈鸢的神情。

她是替小姐抱不平不错,可一旦离开了沈府,她一个人在京中会更容易受人欺负。

流烟并不留恋府上的安稳,只是替主子担忧罢了。

院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流烟翘首一看,陈氏来了。

她身后跟着沈琅,两人都神色严肃,想来已经知晓验亲一事。

房门刚被推开,陈氏掀着裙角跨入,恐是心中发急,脚下一抖,差点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