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甘露殿。
殿内烛火摇曳,李世民正端坐在案几前,全神贯注地批改着堆积如山的奏章,在那奏章之上留下一道道或圈或点的批阅痕迹,气氛静谧且庄重。
就在这一片安静之中,一阵急促而又略显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陛下,李统领,求见。”
王德轻轻走近李世民,微微弓着身子,将声音压得极低。
李世民微微抬眸,手中朱笔并未停下,只是沉稳地开口道:
“宣!”
话音刚落,身着利落劲装的李君羡便阔步踏入殿内,他先是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参拜大礼,朗声道:
“参见陛下!”
那声音中气十足,在殿内回响,彰显着武将的不凡气度。
李世民搁下手中朱笔,目光落在李君羡身上,带着几分关切与期许,问道:
“君羡,何事?”
李君羡微微抬头,眼神中透着一丝严肃,语气郑重地回道:
“陛下,您让属下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李世民听闻,眼眸中瞬间闪过一抹沉重,他身子微微前倾,急切却不失威严地说道:
“呈上来!”
“是,陛下!”
李君羡应了一声,便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份密折,双手举过头顶,呈递上前。
李世民接过折子,仔细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难看,
“君羡,这数据准确吗”
“陛下,臣不光在城内调查近五千户三代以内夫妻孩子的情况,还调查了近一万户平常夫妻孩子的情况,数据肯定准确!”
李世民眉头紧锁,背着手在大殿中来回踱步,那沉稳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内回响,良久之后,李世民抬起头,目光沉稳而严肃,
“王德。”
“老奴在,陛下有何吩咐?”
王德赶忙上前,恭敬地躬身应道。
“速去宣房玄龄、长孙无忌、李靖、魏征、程咬金以及尉迟敬德前来议事”
李世民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是,陛下。”
王德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又深深躬身施了一礼,而后快步退下,赶忙吩咐身边的内侍分头去各位大人的府邸传唤。
不多时,房玄龄、长孙无忌、李靖、魏征、程咬金以及尉迟敬德纷纷赶来,众人齐聚在甘露殿内。只见李世民神色肃穆,虽尚不知何事如此紧急,但都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凝重氛围。
房玄龄率先上前一步,恭敬地拱手行礼,轻声问道:
“陛下,不知何事找臣等前来?”
李世民却并未即刻回应,只是微微抬手,站在一旁的王德,急忙将折子递给众人传阅,众人见状,赶忙依次接过,仔细查看起来,殿内一时只余翻动折子的细微声响,气氛愈发显得严肃而紧张。
房玄龄急切道:“陛下,此事为真,是否准确?”
“千真万确!”
魏征皱起眉头,“死亡率、生病率这么高的吗?”
“不仅如此,你们看到了吗,越是频繁近亲结婚的,不光孩子的死亡率、生病率高,母亲的死亡率也直线升高!”
“历来都知道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上走一遭,这样一来就更危险了。” 房玄龄感慨道。
听到房玄龄的话,李世民突然间意识到以后不能让观音婢再生了,以后公主下嫁也必须到18岁。
“陛下,这不对呀,我大唐不是明令禁止直系血亲三代不能通婚吗?” 程咬金疑惑道。
“哎,诸卿,我们一直都搞错了直系血亲?”
“陛下,何解?”
“直系血亲,不光是父方这边三代,母方这边三代也算。”
众人心里琢磨,没有听说过这个说法。
“什么,母方三代也属直系血亲?”
“不仅如此,旁系三代内也不行?你们可以仔细看看数据,上面都有!” 李世民沉声道。
长孙无忌这时也意识到了不对,自家冲儿和长乐公主的婚事,看来要有波折了。
魏征,“陛下,也就是说直系血亲,旁系三代以内的都是近亲!”
李世民语气严肃道。
“不错!
因为近亲通婚,我大唐一年死亡的婴儿不知凡几?这一年得损失多少人口!那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累计起来,更是不可估量。”
“如果再加上因生产而亡的妇人呢,甚至因生产亏空而病的妇人,不仅失去了劳动力,还会成为家庭的负担。
这我大唐得损失多少人口?”
“陛下,我们这是要禁止近亲结婚吗?” 房玄龄读懂了李世民的意思。
“不错,此事对大唐来说意味着什么,诸卿也知道了。”
不需要李世民过多的解释,光这些调查数据,众人都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众人自然也不可能反对,这件事对大唐好处很明显,能够加速人口的快速增长,这是毋庸置疑的。
“近亲通婚此事确实应该禁止!” 魏征难得不怼李世民,表示赞同。
房玄龄,“陛下,从这些数据,可以推断出来五姓七望应该会更严重,这些家族为保持高贵血统,多限于内部通婚~”
“房爱卿所言极是,想来他们婴儿的死亡率也是极高的,不过想要禁止他们内部通婚可不容易呀?”
几人也不多言,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五姓七望根本就没把皇室看在眼里,到他们那里什么政令也很难被执行,所以众人也就不触李世民的龙须了。
“陛下,这亲上加亲的思想根深蒂固,怕是有此难办啊!” 房玄龄、长孙无忌、李靖、魏征觉得这件事不好办,改变传统观念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此事写入唐律,且我大唐皇室牵头作出表率,由官府监督,如果近亲结婚,必须严惩不贷”
李世民看了看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和李靖。
“是陛下!” 众人连忙表示,此事已经没有什么好讨论的了。
“另还有一事,男女结婚年龄也必须修改至十八岁,从上面的数据中可以看出年龄越小的女子生孩子时的死亡率越高,所以此事也必须重视,一同写入唐律,严格执行。”
“遵旨,陛下。” 众人齐声回应。
李世民目光环视众人,神色庄重而严肃,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
“此事,朕已然思虑良久,决定将于后日的大朝会之上,向满朝文武郑重宣布。在此之前,还需劳烦尔等尽快做个详尽周全的章程出来,此事关乎重大,望诸卿都能明晰其中利害,莫要出了差池。”
众臣赶忙躬身行礼,房玄龄率先出列,言辞恳切地回应道:
“陛下放心,臣等定当竭尽心力,不敢有丝毫懈怠,必不负陛下所托,定将这章程做得妥妥当当,以全陛下旨意。”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那一张张面庞上皆是写满了郑重与忠诚。
李世民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之色,缓声道:
“有劳诸卿了,朕静候佳音。”
“臣等告退。” 说罢,众人依次躬身行礼,而后有序地朝着殿外退去。
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了长孙无忌身上,开口唤道:
“无忌,你且留下,朕还有些话要与你单独叙说。”
“是,陛下。”
众人大概也知道陛下叫住长孙无忌的原因,也不多说,径直走了。
“无忌,想来你也知道朕叫你何事?”
“是,陛下,臣定会在大朝会上亲自请求陛下取消婚约?”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
“无忌,既然长乐不能与冲儿成婚,朕可指定其他公主,你可满意?”
“多谢陛下美意,可否让为臣回去和冲儿商量一下?”
“也好~”
“陛下,臣可否进宫见下皇后?”
李世民面露难色,长孙皇后现在还在后世呢,你怎么见?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久久不语,以为不让见,颇为失望,就想出言离开。
“陛下,既有不便,那为臣告退!”
“哎,无忌,实话和你说吧,观音婢目前不在皇宫~”
“什么?” 长孙无忌大惊。
“无忌,你应该也知道,观音婢身体每况愈下,已支持不了多久了,所以朕不得已,把皇后送去仙界治病了!”
“陛下,您说真的” 长孙无忌已经被惊呆了。
“确是,长乐和兕子一同陪着去的,已经两天了”
长孙无忌整个人还沉浸在那巨大的震惊之中,满是难以置信,脚下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虚浮而绵软,走起路来都有些踉踉跄跄的,而他就这般浑浑噩噩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