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皇太极准备退路
北直隶,河间府,董家堡附近。
二月份的天气,还是非常的寒冷。早上起来,北风呼啸,将帐篷吹得簌簌作响。不断的飘落大片大片的雪花,将帐篷的顶部,压出一个个深深的的凹陷。帐篷里面的人,不得不时时的用木棒,将帐篷顶起来,不断的抖动,然后让积雪滚落到地面。要是忘记了这个动作,整个帐篷,极有可能会被积雪压垮的。
董家堡的周围原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丝毫原来的泥土颜色。大雪暂时掩盖了双方交战的痕迹,战场留下的血迹,杂物,残肢,都全部被覆盖了。董家堡城墙上被打出的伤痕,也被白雪遮蔽了。一眼看出去,四周都是洁白无瑕的一片,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无论是虎贲军的军旗,还是皇太极的黄金大旗,都被白雪重重的压着,紧紧的缠绕着旗杆,根本飘扬不起来。天寒地冻,外面的原野上,根本看不到人。只有双方的哨兵,在警惕的盯着外面的原野。北风吹刮着他们的脸,将他们的脸都冻得通红通红的。
在皇太极的黄金大帐里面,四个角落都燃烧着火盆,熊熊的炭火,让帐篷内温暖入春。炭盆的火热,让帐篷顶部的积雪,不断的融化,变成一道道的雪水,从帐篷的四周流下来。
在帐篷的下风位置,为了防止二氧化碳中毒,不得不开一个口子。偶尔间,凌乱的风从帐篷的开口处卷进来,带来阵阵的寒意。甚至,风向紊乱的时候,连积雪都有可能被吹进来。但是,积雪在帐篷里面,残存片刻,就会温暖的炭火给融化了。
由于帐篷内外的温差实在是太大,在帐篷的出口,济尔哈朗又设置了另外一个专门用来过渡的帐篷。每个要进来,又或者是要出去的人,都在这个小帐篷里面,稍微等候片刻,让自己的身体适应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再做进一步的行动。
在黄金大帐里面,皇太极在不安的走来走去,济尔哈朗坐在案桌的后面,专心的整理战报。其实,踱步并不是皇太极思考问题的习惯。他更加习惯于站着一动不动的思考问题。唯独今天,有点特别。从早上起来,他就感觉有点不安,感觉大金军哪里好像不对劲。可是不安到底来自哪里,皇太极自己都不清楚。
或许,这个不安,是来自河间府的哲库纳。哲库纳是他的心腹,专门负责掌管各种物资财富。这次大金军南下,所有人口和物资的集中点,就在河间府。前几天,哲库纳送来的报告,说是占领束鹿、献县、博野、安平、深泽等地的大金军或者蒙古军,都已经押送人口和物资到达。
在这份报告里面,没有提到滹沱河南边的几个县。皇太极不免有些奇怪。在滹沱河的南边,总共有八个牛录的鞑子在活动。对于这一块地方,皇太极还是有点厚望的。按照一般的规律,黄河两岸,都是比较富饶的,人口和财富都比较多。因此,皇太极产生了小小的私心,没有让蒙古人进入这个区域。
“阿兜,最近有什么特别的战报吗?”
皇太极忽然停下脚步,眉头紧锁,有点担心的问道。
“没有啊,都正常。”
济尔哈朗肯定的回答。
他正在整理来自各方面的战报。鞑子的战报,通常都是很简单的,言简意赅,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完。但是,由于鞑子的作战部队很多,这些战报要整理起来,还是比较困难的。鞑子里面,懂得文字的人不多,能整理战报的人更少。一直到目前为止,这项工作,还是济尔哈朗一个人负责的。
这次大金军南略,除了在董家堡折损了相当的人马以后,在其他的地方,都是一路顺风的。孙承宗这个老杂碎,已经被豪格给杀了。杀不了张准,杀死一个孙承宗,也可以提升一点大金军的士气。当年袁崇焕给大金军造成了麻烦,于是大金国想办法杀了袁崇焕。孙承宗给大金军制造了麻烦,现在又杀了孙承宗。除了一个张准之外,大金国的主要仇人,都被消灭干净了。
明军主力也被大金军死死的盯着,不敢出来。明军的辽东军团,还在天津卫的北面,在玉田、丰润、开平一带。而明军的宣大军团,则被围困在房山、良乡等地。这两个军团,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了。至于南边驰援来的洪承畴和卢象升,大金国还不怎么放在眼里。更何况,卢象升已经被崇祯皇帝自己给逮捕下狱了。
在北直隶的西部,大金军已经打破了好些县城,正在有计划的搬走人员和物资。根据哲库纳送来的报告,河间府目前已经聚集了超过二十万的青壮男女,还有价值一百多万两的金银珠宝,其他的物资不计其数。随着时间的增加,人口和物资,都会继续的增长。这一次,大金军至少要押送一百万的人口出关,极大的充实辽东的人口。
总的来说,只要没有虎贲军参与的战斗,大金军都很顺利,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但是,有虎贲军参与的战斗,情况就不是很好。虎贲军仿佛是大金军的克星,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让大金军不断的出现伤亡。比如说,在董家堡的周围,虎贲军骑兵和蒙古骑兵的争夺,就让蒙古人很郁闷。
蒙古人最擅长的就是曼古歹战法。这种战法,汉语可以称作是回身射击。简单的说来,就是蒙古骑兵突然出现在敌人的面前,然后向敌人放箭,杀伤敌人。要是敌人追上来的话,蒙古骑兵转身就跑,在逃跑的过程中,不断的回身放箭,然后给敌人造成杀伤。
自始至终,蒙古骑射手都不和敌人近距离接触,避免和敌人肉搏。要是敌人不追了,就转回去,继续挑逗敌人。等敌人追上来,又转身逃跑,在逃跑的时候,继续放箭。如此循环往复,一直到敌人被完全消耗干净为止。
以前,很多强大的敌人,都是被蒙古骑兵这样的战法打败的。哪怕是全身盔甲的多瑙河重骑兵,也被蒙古骑射手折磨得苦不堪言。一直以来,蒙古骑射手对他们的这项本领,都十分的自信。大金军的骑射手,也学到了这样的本领,在面对明军的时候,可谓是屡试不爽。这也是大金军野战从来不会失败的杀手锏之一。
然而,要命的是,现在,这个杀手锏,已经被虎贲军骑兵学去了。虎贲军骑兵依靠着火铳的长射程,将这种曼古歹战法,发挥得比蒙古骑射手还要厉害。只要蒙古骑兵或者是大金军骑兵,和虎贲军骑兵相遇,总是讨不了好去。
在董家堡的周围,虎贲军骑兵时不时的零星出现,发现蒙古骑射手或者是大金军骑射手,立刻开枪射击。他们的枪法很准,往往一枪就要人命,偏偏蒙古人和大金军的箭镞,都射不到他们。要是蒙古骑射手和大金军骑射手的人数不多,就要被他们全部打死。要是人多,转身追上去的话,虎贲军骑兵马上转身就跑。
如果蒙古人或者大金军追上去的话,极有可能前面会突然冒出更多的虎贲军骑兵,对着追兵就是一顿火铳胡乱射击,造成更大的伤亡。要是追兵后撤了,虎贲军骑兵就会转身追上来,继续远距离射杀追兵,让你不胜其烦。
要是追兵不怕伤亡,一路咬紧牙关追上去,虎贲军骑兵干脆就跑回去自己的军营里。面对虎贲军的军营,蒙古骑兵和大金军骑兵都不敢靠近,最后只能是望洋兴叹。在这追击的反反复复的过程中,蒙古人和大金军的有生力量,就被不断的消耗掉了。
由于虎贲军骑兵的火铳射程很远,准头也很高,因此,在这样的对抗中,蒙古人和大金军都是吃了大亏的。只要和虎贲军骑兵遇到,肯定要损失一些人马。一次战斗可能损失那么几个人,看起来不多,可是虎贲军骑兵活动的范围很广,董家堡周围都有他们的身影,每天发生的战斗都很频繁。累计下来,蒙古人和大金军每天损失的人马,都在两三百人以上。
看起来,两三百人似乎不多,可是,这基本上是一个牛录啊。一天的战斗下来,就要损失一个牛录,谁能够受得了?蒙古人的人数的确是多,却也没有多到可以每天都损失一个牛录也无动于衷的地步。于是,或明或暗的,蒙古人对这样的战斗,开始厌烦了。
没办法,皇太极只好下令将董家堡周围的蒙古骑兵,还有大金军骑兵,都向后撤,尽可能的脱离虎贲军骑兵的活动区域,远远的监视就算了。要是没有必要的话,不要和虎贲军骑兵缠斗。尤其需要注意的是,不要轻易落入虎贲军骑兵的陷阱,不要被虎贲军骑兵挑拨得失去理智,从而白白的葬送自己的小命。
但是这样做,漏洞也是明显的,那就是无法有效的切断董家堡和外界的接触了。万一虎贲军有什么动静,大金军也无法及时的知道。董家堡里面的人,可以悄悄的出来。外面的人,也可以悄悄的进入董家堡。张准正是利用这样的漏洞,悄悄的溜出来的。
此外,这样的做法,也让部分的蒙古人和大金军都觉得有点沮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擅长骑射的蒙古人和大金军,居然要开始避战了。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攻城无法攻下董家堡,现在连野战都打不过虎贲军的骑兵,大金军岂不是完全处于下风了?
“哲库纳那边的情况如何?滹沱河南边有人回来没有?”
皇太极越想越不对,皱眉问道。
“还没有人回来。”
济尔哈朗谨慎的回答。
皇太极开始有点疑神疑鬼了。
滹沱河南边的鞑子,已经去了十几天了,不可能一点收获都没有。那边是皇太极专门给大金军自己的自留地,以前一直没有受到过洗掠,无论是人口还是财富,都应该是相当可观的。
难道是收获太多,导致他们在路上行走的速度太慢?那也不会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下面的人肯定会派人报告,请求支援的。皇太极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收到来自滹沱河南岸的任何报告。
难道是他们出事了?应该也不会啊!在滹沱河南边,根本没有敌人活动。虎贲军没有,明军也没有。这块地方,只有一些汉人的地方团练,还有零星的马贼什么的。以他们的能力,不可能抵挡八个牛录的大金军。尽管这些牛录都不满员,战斗力还是可以的。
沉吟片刻,皇太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点担心的说道:“阿兜,你说,滹沱河南边的人,会不会出事了?”
济尔哈朗停下整理战报,不太相信的说道:“应该不太可能吧?要是遇到对付不了的敌人,我们也会收到战报啊!不可能连一个人都逃不出来吧?就算遇到虎贲军,也有可能逃出来的啊!”
皇太极想了想,觉得也不太可能出事。
在北直隶的地面上,唯一能够威胁到大金军的,只有虎贲军。虎贲军都在董家堡的附近,张准本人也在董家堡里面,没有情报说,虎贲军有主力在滹沱河的南边活动。何况,济尔哈朗也说到了,就算是遇到了虎贲军的主力,大金军的勇士,就算打不过,也可以逃出来报信的,不可能就此全军覆没了。
明军的主力,都在京师的周围。在真定府,有洪承畴带领的部分明军。但是,洪承畴已经被蒙古人盯得死死的,根本不可能出来。负责盯着洪承畴的,乃是科尔沁部落的骑兵,绝对不会让洪承畴占便宜的。再说,皇太极根本就不相信,明军有胆气前往滹沱河的南岸,和大金军骑兵展开激战。
“是我多虑了……”
皇太极沉吟片刻,自言自语的说道。
可是,他内心的不安,始终无法的消除。或许,真的是哪里出事了,只是,他暂时还不知道。为此,皇太极特别下令,要麾下的所有部队,都加强警戒,防止未知的危险发生。
“阿兜,我还是感觉南部的情况不太好。”
晚上睡觉之前,皇太极再次忧心忡忡的说道。
当天晚上,皇太极就睡得不是很好,感觉总是有点闹心。可是将身边的事情思前想后的,还是找不到问题在哪里。他曾经专门到帐篷的外面,举着千里镜仔细的观察董家堡,结果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他估计,张准应该还在董家堡的里面。
两天后,皇太极再次问道:“哲库纳那里的情况有变化吗?”
济尔哈朗皱眉说道:“滹沱河的南面,的确没有人回来。”
皇太极脸色深沉,肯定的说道:“不对。阿兜,这件事绝对有问题。或许,我们又上当了。汉人是非常狡猾的,常常出人意料,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济尔哈朗也感觉里面有问题。但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的确不知道。八个牛录的大金军,都不满员,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万一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受点损失还是有可能的。令他们感觉到奇怪和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没有人前来报信。
要么,是真的没事,可能是忙于抢劫人口和物资,忘记了报告了。要么,是全军覆没。如果是前者,倒是没有大碍。如果是后者,问题就很严重了。有能力全歼八个牛录的大金军,不让一个大金军逃跑的,绝对是虎贲军的主力,估计人数也不会少于一千人。
这部分的虎贲军,是怎么到了滹沱河的南岸的,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来追究了。皇太极现在要做的,乃是迅速的补救,同时,抓住机会,给虎贲军一点教训,让其他的虎贲军,再也不敢离开乌龟壳出来。野战,你们虎贲军还不够资格!
“嘉色拉!”
“都胡禅!”
皇太极厉声叫道。
“大汗有什么吩咐?”
两个鞑子首领急忙进来。
“你们立刻率军,到交河、阜城周围去!看看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发现虎贲军的踪影,立刻派人回报!”
皇太极冷峻的说道。
“遵命!”
两人急忙答应着。
嘉色拉是前锋营正蓝旗都统,都胡禅是前锋营镶蓝旗都统。前锋营的每个旗,都有五个牛录,总共是一千五百人。八个旗,就是一万二千人。这些部队不隶属任何一个旗,只属于皇太极自己。两旗的前锋营一起出动,就是三千精锐铁骑。即使遇到一千人的虎贲军骑兵,也足够对付了。
派出了两旗的前锋营以后,皇太极这才稍稍的放心。他希望滹沱河南边的大金军,只是得意忘形,忘记了报告。但是,一天以后,噩耗传来,将皇太极的希望全部打碎了。嘉色拉和都胡禅都派人回报,说是他们在交河、阜城、武邑、东光、景州、吴桥等地,发现了大金军勇士的尸体,却没有发现虎贲军的人。
“什么?”
“都没有了?”
济尔哈朗难以置信的惊叫出声。
八个牛录的鞑子,居然全部都没有了!
“谁干的?”
济尔哈朗急忙问道。
“不知道。”
回来报告的探马,其实并没有掌握确切的情报。他们只是在各地发现了大金军的尸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发现。没有虎贲军的人,也没有当地的百姓。大金军到达的地方,全部都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连一只鸡,一只狗都没有。
整个滹沱河的南边,就好像是无人区,荒凉而死寂,让不少身经百战的大金军,都忍不住内心有点发毛的感觉。诡异,真的是太诡异了。两旗的前锋营大金军出现在这里,就好像是出现在另外一个世界一样。每次北风吹来,他们都觉得自己的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好像是有冤魂在死死的盯着他们。
“一定是张准!”
皇太极阴沉着脸,一字一顿的说道。
又是八个牛录的大金军没有了,皇太极在心痛之余,又有些后悔。他当然明白,自己是不小心又掉入张准挖好的陷阱里面了。嗯,准确的说来,是他自己的部署不够严密,结果被张准敏锐的抓到,然后加以利用,就演变成了今天这样的严重后果。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张准的虎贲军。很明显,虎贲军在董家堡,施展了一个烟幕弹,在虎贲军骑兵拼死和蒙古人零星厮杀的同时,还有一支虎贲军骑兵的主力,突然深入到了滹沱河的南岸,趁机对八个牛录的大金军,发起了攻击。
这八个牛录的大金军,都是单独行动的,相互间没有密切的联系,这是他们最致命的地方。这样的行动方式,很容易被虎贲军骑兵各个击破。这八个牛录,人数最多的也就是一百五十人不到。如果遇到大股的虎贲军,的确没有逃跑的可能。
这里面暴露出一个非常要命的问题,那就是战场的属性。北直隶完全是汉人的地区,大金军在这里作战,情报不明,哪里有敌人,哪里有虎贲军,都完全不清楚。而虎贲军在这里作战,却是如鱼得水,哪里有大金军出现,他们都一清二楚。
这八个牛录的大金军,与其说是死在虎贲军的手里,还不如说是死在情报不明的手里。要是大金军能够准确的获知虎贲军的情报,这八个牛录的大金军,是肯定不会损失的。可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大金军想要在北直隶建立完善的情报网,是根本不可能的。这里是明国的土地,不是大金国的土地。
“命令嘉色拉和都胡禅,一定要抓到虎贲军!”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这股虎贲军消灭掉!”
皇太极恶狠狠的叫道。
他愤怒的不是八个牛录大金军的损失,而是张准的狡猾。自己在部署上的小小的漏洞,居然被张准抓到了,真是不可思议。要说张准未卜先知,绝对不可能。他一定从某些渠道,得知了那八个牛录的活动方式,然后有针对性的采取了行动。
这个事实再次证明,大金军要是分开活动的话,是很危险的。必须几个牛录集合在一起,联合行动,才能确保安全。北直隶毕竟是敌人的地盘,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以前大金军在北直隶活动,没有危险,是因为当地的民众,没有人将他们组织起来。现在,虎贲军来了,虎贲军将民众组织起来了,大金军单独活动,就非常危险了。
随即,皇太极命令两个旗的前锋营南下半壁店、南皮一带,切断虎贲军骑兵和董家堡之间的联系。他估计,活跃在滹沱河南岸的虎贲军,在打死了八个牛录的大金军以后,应该会返回董家堡。大金军只要在半路拦截,一定可以将他们包围起来。只要将他们堵截起来,他们就完蛋了。对于大军野战,皇太极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但是,忙碌了两三天以后,皇太极接到报告,说根本没有发现虎贲军。无论是在滹沱河的南边,还是在南皮的周围,都没有发现虎贲军骑兵的影子。大金军前锋营到达的地区,统统都是无人区,什么情报都得不到,完全是睁眼瞎。嘉色拉和都胡禅两人,只能是按照地图,盲目的到处走。
“虎贲军难道飞了?”
济尔哈朗觉得不可思议。
“张准……”
皇太极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
他明白自己是彻彻底底的被张准调戏了。滹沱河南边,早就出事了,只是由于那边的大金军被全歼,信息根本无法传递出来,所以他才会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有点怀疑,会不会是张准亲自带队,到达了滹沱河的南岸。
这里毕竟是明国的核心腹地,虎贲军在这里战斗,如鱼得水,消息的封锁,也非常的成功。相反的,大金军在这里战斗,却是人生地不熟,想要得到准确的消息,难上加难。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大金军在情报方面,先天不足,吃亏是必然的。
忽然间,皇太极感觉到非常的泄气。虎贲军这一手,其实算不上是阴谋,而是实实在在的阳谋。虎贲军利用的,就是在自己家门口作战的巨大优势。在北直隶,人心都是向着虎贲军的,人们都是帮助虎贲军的,虎贲军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的熟悉。在这样的地方作战,虎贲军当然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以前,因为明国朝廷的软弱无能,无法发挥人民战争的威力,让大金军在北直隶来去自如。但是现在,虎贲军已经取代了朝廷的军队,成为了汉人的新的希望。在虎贲军的刺激下,北直隶的民众,极有可能会被武装起来,加入到和大金军厮杀的行列。
大金军连续三次入寇,给北直隶的汉人,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要说他们不痛恨大金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些人积蓄了满腔的怒火,一旦被引爆出来,后果将非常的严重。其他暂且不说,就算是用十个汉人的性命来换一个大金军的性命,皇太极的这么点部队,就要全军覆没。
皇太极不敢感觉到了泄气,甚至还感觉到了危险。现在的北直隶,看起来软弱可欺,大金军可以在这里尽情的肆虐,到处抢掠人口和物资,实际上,这里却是一个很大的陷阱。北直隶民众积蓄的怒火,随时可以将所有的大金军,都全部烧成灰烬。
虎贲军的计划,极有可能会将这里变成一个烂泥塘,让大金军深深的陷进去,从而无法脱身。一旦北直隶的民众,包括那些马贼,团练,自发的民壮,都被虎贲军武装起来,接受虎贲军的统一指挥,大金军在这里,就有天大的麻烦了。
无论大金军怎么杀,都不可能杀得了多少人。明国的人口,是大金国的几百倍,就算站着不动,让大金军随便杀,都要杀上几十年的时间才能杀完。别的地方暂且不说,光是北直隶的人口,就是大金国的十几倍。一旦这些人都被动员起来,他带进来的大金军,极有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
“阿浑……你……”
济尔哈朗发现皇太极的脸色不对,急忙关切的问道。
“阿兜,你立刻传令岳托,北上怀柔、密云一线,帮助阿济格。”
皇太极沉稳的说道。
“阿浑,你担心……”
济尔哈朗自然明白皇太极的意思。
要岳托率军北上怀柔和密云,显然是要确保大金军的退路。皇太极这么做,显然是察觉到了某些危险,才会显得如此的谨慎。怀柔、密云、昌平一线是大金军最近的退路,万一遇到什么情况,也可以迅速的从这里退走。可是,皇太极到底察觉到了什么危险呢?
“我担心张准在北直隶策划一个很大的行动……”
皇太极缓缓的说道。
他将自己的想法,和济尔哈朗简单的说了。
“阿浑,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我马上传令岳托,要他北上。”
听到了皇太极的解说,济尔哈朗也觉得有危险,当即传令岳托,要他立刻行动。阿济格在怀柔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了一点,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大金军的后退道路,就会被切断,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当然要慎重的阻止。
在董家堡的战斗失利以后,大金军对于攻城,似乎有点莫名的恐惧,尤其是虎贲军坚守的城池。济尔哈朗设想的最坏情况,就是虎贲军派兵北上,封锁怀柔、密云、昌平、通州、香河等地,切断大金军的退路。要是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大金军不死也要脱层皮。
“命令嘉色拉和都胡禅,继续在滹沱河的南边,寻找虎贲军的下落!告诉他们,张准可能就在那边。要是抓到张准,或者是杀了张准,他们就是大金国的大功臣,我敕封他们为贝勒!”
皇太极稳定自己的退路以后,稍稍安心,又狠狠的说道。
济尔哈朗急忙传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