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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一只火羽展张的鸢鸟穿云而下,破雾落于王宫庭前,落地瞬间化作人形——

红翎鸢妖,眼神锐利,双臂羽翅犹带寒露,一只手递上灵印记忆石,另一只手拱起:“启禀神仙与主上,结果——带回来了。”

苏长安站在庭阶之上,接过记忆石,神识一扫,眉头拧起一瞬。

“……果然,掺水。”

——其中确有边镇破村卖婴为生的苦户,签字按印俱全,证据完整。

也有部分票据造假、身份虚构、行踪断裂,甚至一查便空无一人。

更有几位妖族的买婴记录重复、票号雷同,一张羊皮纸转手三次,连纸角上的血印都未曾更换。

苏长安面无表情,缓缓收回神识。

天光洒落,他负手缓步走下石阶,每一步都像踩在众妖心头。

妖策使最先崩溃。

“神仙息怒!我只是听说——听说这法子或可续命娘娘!我无意害人——我只是想救她!”

“你只想救她?”

苏长安看着他,语气极缓,却比任何怒吼都要刺耳。

“你蛊惑众妖,借‘救主’之名聚人集货。”

“蛇姬病体困榻,你坐谋布阵;别人送婴求赏,你居中牵线。”

他缓缓上前,语声已沉至谷底:

“你嘴里是救命,心里是邀功,做的却是用百婴铺宫,血肉筑勋。”

妖策使呼吸一滞,猛地跪下,想要开口,却只来得及张嘴。

刹那间,苏长安掌指轻动——

【无痕斩】。

一道几不可见的刀息,从他指尖悄然跃出,落在妖策使喉口。

无声无息。

接下来,所有主动抓寻婴儿的妖精们头颅落地,滚入石阶之下。

鲜血未溅,空气却一瞬凝结。

剩下的妖族面如死灰,有的手脚发抖,有的低声哭泣,更多的只是默然垂首。

这些妖的确买得有据。

“你们记住,从今日起,任何人、任何族,敢再动这等心思——”

“死。”

苏长安目光沉沉压向所有妖邪!

烛阴蛇姬抚肚静立殿侧,素纱长衣迎风微动,听着这场裁断,神情恬静,目光炯炯,不知思考什么。

她接着出声道:

“此案既明,王宫即日起设立监察司,由赤眼老鸦与苍藤灵奴二妖主持,巡查渊内各地,不得做出违背人族法律的事情。

苏长安不看她,只抬手指了指几个跪在一旁的“有票据的妖族”,冷声道:

“让你们活着,是因为你们还能偿债。”

“人族婴儿贩来一人,至少在此十年服役之力。”

“从今天开始,你们是王宫劳役妖。”

那些妖族面如土色,有的泪水涌出,不敢求饶,只能跪拜。

“你们今天没死。”苏长安扫视全场,眼神冷若凝霜,“不是因为我慈悲。”

“是因为你们虽然愚蠢,但——未坏人命之本。”

而在庭阶下,一位年长奶娘手中抱着一个刚睡醒的婴儿,望着那黑衣青年肃立石阶之上,忽然眼眶一红,扑通一声跪下。

“苏神。”

她声音不大,却清楚入耳,颤着唇一磕头。

“谢谢你。”

下一刻,数位奶娘齐齐跪下,低声唤道:“苏神大恩——一生不忘!”

两个时辰后。

婴儿房外。

“一百零多个宝宝”苏长安苦着脸蹲在石阶下,一手抱膝,一手拽着饿霸的刘海。

‘这些妖邪为了讨好妖姬,在多多益善的收集婴儿’

指节缓缓收紧,拔下一根,搁指尖捻了捻。

饿霸耳朵动了动,眼珠一偏,衡量出自己有没有反抗资格。

他又拔第二根。

饿霸下颌微抖,身子也跟着绷紧半寸,尾巴慢吞吞地卷到脚边,明摆着在压抑情绪。

第三根刚落指,饿霸忍无可忍,转过脸,用极为庄重的方式与苏长安对视

四周静得只能听见婴儿奶声哼哼,偶尔传来小狐妖轻声哄睡的调子。

苏长安两眼无神,思路深陷,完全没注意饿霸含情脉脉的对视.

“要喂奶哄睡、保暖换裹、提防风险、日夜兼程……”

“光换尿布频率可以让我瞬神步晋升到第四重。”

沉默三息,他一拍膝盖站起身来。

“行吧……求援吧,不知道烛阴蛇姬睡了没。”

苏长安径直沿着长廊走向蛇姬寝宫。

走到宫门前,他静静停了下来。

宫门紧掩,香气散乱。内殿那缥缈如雾的香气中,掺着一缕极轻的女声轻吟,细微得像针挑水面,却分明带着一丝压抑的痛意。

苏长安站在门外,轻轻踱了两步,又停下,眉头拧得很深。

——夜晚闯一个病人闺房,听上去怎么都不太像正经人干的事。

他正犹豫着,门内却传来一声虚弱而清晰的女声:

“苏神……夜里来此,可是有事,请进吧?”

苏长安轻咳一声,推门而入。

寝宫内灯火昏黄,香雾弥漫,藤蔓流苏自宫顶垂落,摇曳不止。

烛阴蛇姬斜倚于冰玉榻上,长发披散,素缎从肩头滑落一侧,胸口微颤,高隆的腹部起伏极缓,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必须从体内抽出一寸魂魄。

她的面色白得近乎透明,毫无血色的唇角略显干裂,连颈侧本应流转的妖纹也变得模糊不清,妖气如断线残潮,在体内翻涌不定,每一次波动都带着细碎且失控的灵息,像被风吹得支离破碎的火光。

她听见门响,缓缓睁眼,睫羽颤了片刻,目光努力聚焦在苏长安身上。

几息挣扎后,她嘴角动了动,竟勉力勾出一个极浅极淡的笑

“你……是来送我走的?”

她的声音极轻,像是被风从喉间掠出,又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肺腑的挣扎。

“不是送你走,是送娃。”苏长安走至榻前,看着她的状态。

蛇姬怔了一瞬,眼神迟滞,他那句“送娃”,轻飘飘地落在她脑中,似是没能立刻听懂。

“我准备将宫里的一百零八个婴儿,一并带走。”

“你要一个人……”她明白过来,轻声呢喃。

她说完后又轻咳两声,捂着小腹,声音哑到近乎贴在喉咙里:“一个人不行……你来借人?”

“正是。”

“奶娘、医护、会照料的妖卒,有用的都调出来,越快越好。”

蛇姬努力坐起身,动作极缓极轻,一只手撑在榻缘,另一只捂着腹部,眉心轻皱,喘息微重。她低下头,仿佛在缓冲一句话的力气,片刻后才问出声:

“你……想带他们去哪?”

“下山。”苏长安淡声道,“打算去女儿村看看,若那边愿收,我便在那里安顿。”

蛇姬沉默了片刻,睫羽轻垂,眼中光影浮动。

良久,她低笑一声,声音发涩,却仍努力维持着某种从容与清醒:

“他们不是你亲人,不欠你命,你救了他们……还要亲自养他们?”

苏长安没接话。

他只是转过身,看向殿外那一寸死静夜色,语气唏嘘:

“他们的眼泪……还在我衣服上。”

“这事我不做,谁来做?”

蛇姬望着他,那双妖瞳仿佛终于褪去了余威,只剩下深海般的一层涟漪与钝痛的光。

她缓缓点头,几乎是费尽全身气力才开口:

“我明日……便安排。”

苏长安微微颔首,没有多言,只留下一句:

“事不宜迟。”

他说完便转身欲走。

走出两步后,终究还是顿了顿,回头望了一眼榻上那具羸弱身影。

她贵为妖尊,此刻却宛若风中残烛,连躺着的姿态都透出沉重的挣扎与强撑的尊严。

他原本想出手帮她看看,做点什么。但目光一落,却又停住。

他不是医生,虽然曾经参与过几次接生实习,但现在自己麻烦事情一大堆,他实在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再惹出别样是非。

于是,只默默松开了指节,终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苏长安轻叹一声——歉意的低声道一句:“好生撑着。”

苏长安刚迈出几步,耳后骤然传来一声尖锐至极的痛呼——

“啊——!”

声音撕裂夜色,几乎瞬间震碎殿中寂静。

他猛然回身。冰玉榻前,烛阴蛇姬浑身已湿透,素缎染汗,贴在皮肤上如被雨水浸透的画卷,发丝散乱,肌肤苍白,唇瓣颤抖,双目紧闭。

而她高隆的腹部,此刻已无法用“鼓胀”来形容。

那是一团剧烈蠕动的妖胎,像灼热岩浆般在体内翻滚,一寸寸顶动腹壁,清晰可见地鼓出诡异突起,沿着腹部四处游走,力道之猛,甚至牵动她胸口起伏不断,连五脏之息都紊乱如麻。

苏长安眼神一凛,立刻跨步上前。

殿外几名宫女与妖医听声而至,方才推门便见此景,纷纷惊慌失措,有的慌乱上前,有的跪倒请罪,甚至还有医官试图以妖灵压制——苏长安一扫即止。

“都退下。”

声音不重,却凌厉无比。

那群医官还想再言,却被他冷冷一瞥,吓得僵住动作。有人手持灵针,有人竟欲施火术逼胎,苏长安摇头一叹。

“可笑。”

他蹲下身来,指尖贴上蛇姬脉门,神识沉入体内。

一瞬间,灵海如乱潮涌入他脑中。

——错乱的血脉正回卷如漩,宛若数十条妖龙在筋脉中碰撞撕扯,真气与灵韵交叠、冲撞、乱窜。

那不是普通的“胎动”。

而是返祖妖种欲自母体破壳而出的“血脉逆食”。

苏长安神情未变,却已深吸一口气:“确实如你所说,是灵种逆化——返祖圣胎。”

“再等一会你会血脉自毁,命魂即裂。”

榻上,烛阴蛇姬指尖抽动,终于苏醒,睫羽颤了颤,艰难睁眼,看着苏长安,一丝苦笑划过苍白唇角。

“……我知道。”

“这是我们龙族万年一遇的返祖圣胎……他不是胎儿,是灵种。”

“是逆骨成神,也是我命中注定的终点。”

她轻喘着,眼中却透出一丝坚定。

“我死没关系……但他,不能死。”

“我求你,救他……”

苏长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