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第152章
尉保山很想不自作多情,但这明显是通往黄河边的路,若不是来探望自己,鼎鼎有名的常爷,又是去哪里、做什么的呢?
“路过,”常平如是回答,语气如常,表情是一贯的看不出悲喜。
“哦”,尉保山沉吟片刻也只好简单回了个音节。
常平看尉保山垂头默默盯着地面,他背着包袱,不像是短途出行,这是要去哪儿?不能跟自己说一声吗?要不是自己路过五十里之外顺道来看他,他是不是就不见了?这人自从出了那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话少的厉害,该不会是不想理自己吧?
“你不想理我?”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出了口。
尉保山霍然抬头,眼里是明晃晃的不解,他不明白常平何出此言,下意识直抒胸臆道:“没有啊”,他十分疑惑地自言自语,“怎么会?我为什么不想理你呢?”且不说常平是数次救他性命的恩人,单单他能来看自己,自己也不会这么想啊!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要去做什么?”常平语气平静地问。
“我去洛平,见我大和娘。”尉保山木木地说。
“我同你一道去。”常平说着已经转身走在前头了。
尉保山怔了怔,抬脚跟上,他实在忍不住好奇低声问了句“那边也路过吗?”以为这人不会回应,没想到得了同样的“路过”两个字,尉保山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一路上,也不知如何面对。
姚骞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团长”与“副团长”看似一字之差,实际要操的心多如牛毛,最令他想逃避的就是要应付各路人马,比如驻地的老将、名流、富绅、大小官员等。
这些人跟拜码头一般,对新走马上任的军队头头心里是又敬又畏,面上是又想见又不想见,他们是既想摸准新团长的态度,又怕新团长态度不好,甭管心里如何无奈,结果都是一拨又一拨地上门。不得已,姚骞便把这些事交由江汉源和胡清共同处理,他才专心处理起军务,重中之重的便是征兵。
在凤栖镇,因为他曾经的一点好名声,以及王家角那些矿工的宣传,他征募了一些新兵,可与所需人数远远不足。几个军官都给了主意,但收效甚微,姚骞只好亲自出马,在县城设下站点,敲锣打鼓表演拳法、剑术,就差当猴耍了,登记簿上也只添了寥寥几个名字。
头一天,兴致勃勃的姚团长铩羽而归。第二天,喊到后晌,才来了二三十人,还是人家岳师傅和何家两位大夫大力宣传取得的成果。
有了这个先例,姚骞亲自去找了佘子君,让他办义诊,自己出药材,发动男女老少宣传他们征募的政策。如此一般,确实引来不少人,但年轻汉子们都对骑兵团不太信任,怕丢了命还没收到应有的饷银。
最后又是鲁涵带着一些跟过姚骞的却因伤势难以继续从军的老兵出来现身说法,一些认得他们或听过他们的人,渐渐相信了姚骞不同于以往的军官,报名的人有所增加。
第四天,邓显思出现了,他直接给每位报名登记的人预付一枚银元,让大家安顿好家里,还说,这些都是姚骞的钱,来了一个措手不及不容拒绝。姚骞当着众人面无法说明实情,可心里实在不痛快的很。
看得见摸得着的现钱一定程度上刺激了观望的人群,可经过骑兵团前期的一些事迹和新府军家属的挑拨,邓显思的法子并没发挥太大作用,只是让大家议论不停争辩不断。
没一会儿,小杨和猴老大出现了,这下引起了轰动,人们才知一直做各种好事的远道商行和致远当铺背后是姚团长,大家终于开始踊跃报名。
襄理见自家少东家为百姓的前后变化不悦,便解释说,因为邓家的制造厂远在川蜀,即便邓显思在兰林道开始扩张生意,老百姓也多不知情,但远道商行经营的方方面面,事关他们衣食住行,可谓家喻户晓。且据说,远道商行向来取利有义,口碑极佳。
全能型管家小杨见形势稳定下来,贴心地接手了现场,让姚骞回去休息,他和手下有条不紊安排大家排队登记。
姚骞累成了狗,一有机会解脱,果断拉着佘子君随意跟邓显思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边走边吩咐宁娃去叫云彦,称要补欠下的宴请。
邓显思反应过来要去追,被鲁涵和曹宏奇拉住处理银元核算、结付的事。
隔着人群,那个背影越来越远,邓显思顿感挫败。
到了夜晚,他心里的沉郁愈加浓重无法消解,打听后跟着走进姚骞三人聚会的酒楼,还独自坐在他们隔壁喝酒。听着隔壁时高时低的笑语,尤其是从话语间听出是姚骞和云彦在补拜堂的喜酒给佘子君,他一时间连生的欲望也没了。
而隔壁雅间的酒席在酒楼老板来敬酒时,进入了高潮,因为这位老板不仅与云彦、佘子君熟识,还是姚骞和云彦成亲时住的客栈老板。此家酒楼,是她近日刚收购旧客栈改建的。若非亲眼所见,姚骞实在无法相信,那些精巧的设计出自眼前的玲珑小姐之手,因为她大大咧咧、大手大脚的牛饮烈酒着实与心中预设形象不太相符。但这些挡不住姚骞喜欢她五大三粗快言快语的飒爽,四人越聊越愉悦,几乎忘记了时光。
酒喝多了,尿就多了,姚骞上了茅房往回返时,被邓显思堵在半路。
“咦,你怎么在这?”姚骞问完就闻到了浓浓的酒味,不由得接着问了句:“你喝酒了?”
邓显思脚步不稳,想离心上人更近一步,却差点摔倒。
姚骞及时扶住他,说了句:“喝多了就叫你的襄理过来。”他正把手移开这人臂下,忽的被紧紧抓住了。
“你做甚?”
“我心悦你!”
二人差不多高的话音同时响起。
姚骞蓦的瞪大眼睛微张着嘴,不知哪里冒出一声牛叫“哞!”姚骞从震愕中回神,轻轻瞥了眼醉醺醺的邓显思,没说话,抽出胳膊绕过这人转身就走。
姚骞的无视,令邓显思气急,他不死心地拽着姚骞袖子问:“我哪点不如他?论家世、才干、相貌,或是对你的助益,他能为你做的,我都能做,他不能做的,我也可以做到!”
姚骞回头淡淡问了句:“你会做奶汤锅子鱼吗?”
邓显思诧异,完全不明其义,疑惑道:“那,那是吃食吗?”
姚骞一笑,“就是上回你想吃,我却舍不得给你吃的那盆鱼,他为我做的。”
邓显思失神,姚骞果断离开。
想起姚骞那晚护食的样子,他当时只觉得自己喜欢的人很风趣、不虚伪,没想到是因为那个人做的。邓显思万分失落红着眼睛自言自语:“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