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探秘神秘气,御者勇前行
血色残阳将晶簇废墟染成暗紫色,苏御指节抵在断剑豁口处来回摩挲。
那道渗入地脉的青灰雾气早已消散,可碎裂的晶石表面仍残留着蛛网状黑纹——与三年前他在父亲书房暗格发现的密信封蜡如出一辙。
";盟主该服凝神散了。";玄风长老捧着药盏走近,青玉碗沿凝结的冰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淌。
他望着年轻人后颈蔓延的晶化纹路,那些本该透亮的棱柱此刻泛着浑浊的灰调,像被墨汁浸染的水晶簇。
星灵仙子突然按住药碗:";等等!";她指尖悬在苏御耳后三寸,那里有片逆鳞状的晶片正在缓慢翕动。
当众人屏息时,晶片缝隙突然渗出缕青烟,在空中扭曲成婴孩蜷缩的形态,转瞬被剑风绞碎。
";二十年前的遁光残影。";苏御猛地攥碎掌中晶石,飞溅的碎屑在他脸颊划出血线,";当年黑袍人掳走的那个苏家婴孩...";他转身时战袍下摆掀起的气流,惊散了营地边缘几簇苟延残喘的灵火。
玄风长老的星仪盘突然发出蜂鸣,七枚铜符在震旦木表面跳成危宿之相。
他横杖拦住去路:";即便真是当年祸端,也该由长老会...";话音未落,苏御腰间沉寂多年的家传玉佩突然泛起青光,玉佩背面";叶";字铭文正在龟裂。
星灵仙子看着苏御指腹抚过母亲留下的玉佩,突然明白他眼中灼烧的不仅是执念。
三日前替苏御疗伤时,她曾窥见其灵台深处封存的记忆碎片——五岁幼童躲在衣柜,透过雕花缝隙看见紫衣客将药瓶交给二叔公,而窗外飘着同样的青灰雾气。
";天权卫随行。";她突然出声,在玄风长老惊愕的目光中摘下耳坠。
冰玉髓坠子落地化作三丈冰舟,舟头镇魂铃的裂痕却暴露着主人的忐忑。
当苏御踏着晶化的左足登上冰舟时,星灵仙子分明看见他靴底粘着半片枯叶——那叶片经络间流转的暗纹,与昨夜渗入他伤口的雾气如出一辙。
晶脉断层地带蒸腾着七彩毒瘴,冰舟龙骨擦过突起的岩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苏御半跪在舟尾,掌心按着不断震颤的玉佩。
越是深入废墟,晶簇中封存的战斗残影就越清晰,那些挥舞着苏家剑法的虚影,招式里却掺着令他脊背发凉的异族术法。
";东南三十丈。";星灵仙子突然挥袖凝冰为镜,镜中映出地缝深处游丝般的青雾。
就在苏御剑锋触及雾气的刹那,整片晶原突然发出类似兽类呜咽的共振,他丹田沉寂的法器残片如遇故人般疯狂震颤,震得冰舟防护阵接连爆开三枚阵眼。
玄风长老的传讯纸鹤就在这时冲破毒瘴,带着焦糊味摔在舟头。
老人虚影尚未凝实,嘶吼已伴着雷声炸响:";立刻返航!
地脉监测仪显示...";画面突然被青灰色覆盖,纸鹤眼窝渗出两行血泪。
苏御却仿佛被什么牵引着跃下冰舟,晶化的左足踏入泥沼时发出烙铁淬火的声响。
星灵仙子追着他踉跄的足迹,发现每个脚印里都有细小的晶虫在蠕动。
当她试图用冰绫卷回苏御时,西北方晶柱林传来诡异的合鸣,那些折射着暮色的棱镜突然同时转向,将最后的天光聚焦在苏御前方五步处。
焦土中升起半截石碑,碑文正是苏家族谱开篇的";叶";字。
当苏御染血的手指抚过碑上剑痕,整片晶原的地脉突然像受伤的巨龙般翻腾起来。
星灵仙子撑开的冰盾在震荡中裂成蛛网,她看着苏御在漫天晶尘中固执前行的背影,突然发现那些追着他撕咬的晶尘,在触及心口位置时都会诡异地打个旋儿。
暮色彻底吞噬天光时,两人站在了晶脉断裂的悬崖边。
下方深渊蒸腾的雾气正在凝结成婴孩手掌的形状,苏御怀中玉佩突然浮空而起,叶字裂痕处渗出青灰色的光。
星灵仙子鬓边冰花无风自动,她终于看清那些在晶簇暗面流动的阴影——那根本不是地脉灵气,而是无数细小的符文在啃噬晶髓。
当苏御剑锋挑开最后一片障目晶时,月光恰好照在深渊对面。
星灵仙子的冰绫还悬在半空,却见苏御整个人凝固成雕塑。
在他眼前十丈处,二十年前本该被黑袍人带走的青铜襁褓,正静静悬浮在雾海之上,襁褓缠绕的锁链末端没入虚空,每一节锁环都刻着苏家长老独有的辟邪印。
而悬崖边缘的晶簇丛里,某种不属于这个时空的阴影正在苔藓下悄然蠕动。
星灵仙子的冰绫还未来得及收回,晶簇丛中蠕动的阴影突然凝成实体。
七只通体漆黑的噬晶兽破土而出,它们脊柱上倒生的晶刺泛着暗紫色幽光,利爪划过的空气残留着腐蚀性黑烟。
";退后!";苏御横剑将星灵仙子护在身后,剑锋却穿透最先扑来的兽影。
噬晶兽破碎的瞬间化作粘稠黑液,在他左肩蚀出三个对穿的血洞。
玄风长老的星仪盘应声炸裂,铜符碎片在空中组成警示的卦象:";坎上艮下,水山蹇——";
第二波兽群已从地脉裂隙涌出,这次是实体化的十二只。
它们前爪结着苏家剑诀的起手式,喉咙里却发出不属于人间的嘶吼。
星灵仙子甩出七道冰锥,发现这些怪物竟能用晶化表皮折射法术,淬毒的冰屑反而划破了苏御的侧脸。
";它们在模仿苏家剑法!";苏御抹去嘴角血沫,剑尖挑飞一只噬晶兽的下颌。
碎裂的晶核里闪过熟悉的叶形纹路,这让他想起祠堂里供奉的族徽。
当第五只兽爪穿透他的护体真气时,他终于看清怪物心口转瞬即逝的青色光斑——与玉佩龟裂处的荧光同源。
玄风长老的降魔杵突然大放光明,佛光笼罩下,噬晶兽的动作出现微妙迟滞。";攻其膻中三寸!";苏御嘶吼着将断剑掷出,剑身贯穿两只叠扑而来的兽影。
星灵仙子立即领悟,冰绫化作万千银针直取光斑。
被击中的噬晶兽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化作青烟消散。
战局在血腥中逆转。
当最后一只噬晶兽的晶核被苏御捏碎,他战靴下的晶原已浸透暗红。
星灵仙子颤抖着手撕开他染血的衣襟,发现三处贯穿伤正在渗出青灰色雾气。";别动。";她咬破指尖,在苏御胸口画下冰魄封印。
血珠与冰纹交融的瞬间,两人灵台同时震颤——某种跨越时空的记忆碎片正在共鸣。
玄风长老沉默地擦拭着降魔杵上的兽血,目光扫过满地晶核残片。
那些碎片正在自发拼合,逐渐显露出半枚苏家长老令牌的轮廓。
当他试图用缚灵索收取时,晶核突然爆开,在苏御后背又添新伤。
";长老的缚灵索...掺了镇魂砂?";星灵仙子突然抬头,冰蓝色瞳孔泛起寒意。
她记得这种专克苏家心法的材料,昨夜潜入长老殿查阅的卷宗里,二十年前的婴孩失踪案证物清单上就有此物。
苏御却按住她施法的手:";先离开这里。";他染血的手指擦过星灵仙子眼尾的冰晶,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两人都怔住了。
深渊里翻涌的雾气突然凝成旋涡,被鲜血浸透的晶簇开始共振发光。
当众人退到相对安全的晶柱林时,星灵仙子终于处理好所有伤口。
她将苏御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肩窝,指尖凝出冰髓为他镇痛。
月光透过晶簇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光晕,苏御嗅到她发间雪莲香里混进了自己的血腥味。
";当年紫衣客交给二叔公的药瓶,";苏御突然开口,掌心的玉佩裂纹已蔓延到";叶";字最后一笔,";装的是改良过的凝神散吧?";他说的是星灵仙子疗伤时泄露的记忆画面。
少女施法的手指骤然收紧,冰绫在苏御腰间勒出红痕。
玄风长老的咳嗽声打破了旖旎。
老人正用星杖拨弄地面晶尘,那些碎屑自动排列成星图模样:";地脉异动提前了三个时辰,我们...";
震耳欲聋的轰鸣打断了他的话。
深渊对岸的雾海突然下沉,露出横亘千里的晶脉断层。
在月光与地火交织的诡谲光影中,一座青铜宫殿正从沸腾的岩浆里缓缓升起。
二十八根盘龙柱上缠绕的锁链,与悬浮的青铜襁褓如出一辙。
苏御撑剑起身,伤口迸裂的血珠滴在晶簇上竟发出钟磬之音。
他望着宫殿檐角垂落的青铜铃铛——那上面纂刻的星图,与母亲临终前在床幔上画的图案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