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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舒逸是被宫里侍卫抬着回到乔府的。

“老爷!”

“老爷,这是怎么了!”

沈心瑶惊恐上前,眼里尽是中年男人的狼狈。

为何这般看我?

她紧张地伏在担架旁边,满脑子都是自己让掌柜干的那事儿。

老沈不是说派去的人正伺机而动?

难道被发现,老爷受了责罚?

她的心狂跳不止,慌乱起身,一把将身旁的小红拉了过来,附耳低语。

后者领命,快速出了乔府。

乔舒逸脸色蜡黄,双目无神,嘴里碎碎念地不知说什么。

“几位小哥,敢问我父亲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乔阮娇媚,带着泪痕的小脸儿满是悲切。

“不知道!你们自己问他!”

四人将抬着乔舒逸的担架放在大门口地上,抬腿就走。

丝毫没有理会乔阮乱抛的媚眼儿。

雨势很小,百姓憋了多日,路上来往行人不少,都是出来透气儿的。

见有热闹,顿时涌过来不少人。

一时间乔府门前人潮涌动。

嘿!这乔家跟个戏班子似的!

呵!我看呐,是堪比说书的茶楼儿!

哈哈,真是天天有精彩!

不行,我得经常打这儿晃悠两下,省的错过了好戏!

。。。

“快!还不赶紧把老爷抬进去!”

沈心瑶绷着脸,尽量维持着官眷的做派,心底却早以乱成一团。

乔阮咬牙跟了进去,转身不忘剜一眼吃瓜群众,愤愤不平。

刚才那几个人眼瞎了么?自己这么柔弱的美娇娘,竟然当看不见!

乔舒逸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小厮,七手八脚抬进屋子。

沈心瑶挤出两滴眼泪,坐在床前,声声痛哭。

“老爷啊,您这是怎么了?”

“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不然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好!”

“是啊,父亲,小厮已经去书院喊雨泽了,您坚持住,大夫马上就到!”

娘俩哭成一团,仿佛面前的已经是一具尸体。

“不,不。。。”

沈氏一愣,眼泪挂在眼眶上。

“老爷,您说什么?不要什么?”

乔舒逸心下焦急,可就是说不出囫囵话。

朝堂上当面签了断亲书,原本是自己请命,最后却成了众矢之的!

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一时气急,便突然晕了过去,如同前两日一样。

被抬回来的路上,自己在颠簸中醒来,虽有意识,可反应大不如前。

雨泽供读的书院近日正在封闭学习,科举将近,绝对不能被打扰!

若这个节骨眼上他知道自己被罢官,如何能专心学习?

关键时期,乔家能否翻身,可全靠他了!

蠢婆娘!快把人喊回来啊!

乔舒逸绝望充斥着大脑,眼泪婆挲挲地往下掉。

忽然,下体一阵湿寒。

沈心瑶大惊失色,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向某处。

“老,老爷,你怎么尿了!”

一旁侍奉的下人顿时面露鄙夷,下意识往后退。

“父亲,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乔阮眉眼的嫌弃仅是一瞬,便扑倒在他床前。

父亲不能有事,若是没了这层依仗,殿下那边岂不是更加难以容我?

乔舒逸心头一暖,果然还是自己亲生女儿知道心疼自己。

不像那个恶妇!

很快,大夫被小厮半推半托地拽了进来。

“李大夫,您快瞧瞧,我家老爷这是怎么了?”

沈心瑶趁机赶紧退到远一些的地方。

糟老头子,恶心死了!一身骚味儿!

乔舒逸紧盯着李大夫的神情,对方一个皱眉都能再次将他打入寒冰炼狱。

过了半晌儿,大夫松开诊脉的手。

“乔夫人、小姐,我们到外面说吧!”

乔舒逸意识情况不对,拼尽全身力气,叫嚷着。

“不!不!!!”

李大夫看向床上两眼透着绝望的男人,摇了摇头,微微叹息。

“大夫,您直说吧!不然老爷也没法安心!”

沈心瑶大概猜到一些,有些不耐。

“乔大人,您这是脑袋的毛病,稍有刺激便会发作。”

“我才疏学浅,没有良方,最多只能缓解发病的症状!”

“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李大夫背上药箱,转身匆匆离去。

乔舒逸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眼泪一串串流了下来。

什么男儿有泪不轻谈?

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父亲!”

乔阮放声大哭!

前日父亲昏迷,原以为好好将养着不会有大碍!

最起码等自己嫁给二殿下之后再复发!

可,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

这,是生生断了她的将来啊!

“父亲,您上个早朝,到底。。。”

乔阮还未说完,小厮匆忙在外禀报。

“夫人,圣旨到!”

母女二人大惊失色,看了一眼乔舒逸,可对方却没有一丝惊讶的神情。

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

不作他想,赶紧准备接旨。

很快,公公手捧金黄色的圣旨进了屋子。

瞥了一眼床上的男人,轻声冷哼。

离得最近的沈心瑶听得明白,心里咯噔一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乔舒逸残害嫡女。。。钦此!”

“乔夫人,乔老爷身子不便,就由你来替他接旨吧!”

此时的沈心瑶脑子乱哄哄,由如一锅大碴粥。

断亲?

残害嫡女?

罢官反思?

老爷这就。。。完了?

她一屁股惊坐在地,浑身冰凉,眼神晦暗如同地牢里化不开的夜。

“乔夫人?”

传旨太监足足喊了三声,才将沈心瑶的神智拉了回来。

她强撑着身子迎了圣旨,送走公公。

转身瞬间,身上仿佛被抽干力气,脚下虚浮,眨眼瘫坐在地。

“完了,全完了!”

自己处心积虑做上官老爷的正妻,为何是这种下场?

“娘,都是乔晚害的!要不是她,父亲怎么会受刺激?”

乔阮比沈氏先反应过来,满是怨毒的眸子盯着她怀里那卷明黄。

你以为跟乔府断亲就能安生了?

贱人!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对对,就是乔晚害的,要不是她囤粮,你父亲怎么会气急刺伤她!”

沈心瑶抹了一把眼泪,从地上爬起来。

全然没有理会身后乔舒逸惨白悲痛的神情。

“来人,你去把书院报信儿的人喊回来,先出去打探一下今日早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要打听清楚了!”

“是!”

沈心瑶仔细端详着圣旨,里面光写了处置,却没有道明缘由。

得查清楚了再想对策!

小厮快步出去。

屋中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可沈心瑶却烦躁得坐立难安。

老爷此时倒台,没有俸禄,以往儿子书院花销又大,府上早已不剩几个子儿了。

日后的生计如何维持?

眼下他还不知道自己有铺子营收。

若是府上一直入不敷出,自个儿还有这一双儿女该何去何从?

“娘亲,我还没有成亲,家里成这个样子,殿下会不会嫌弃我啊!”

没有银子打扮,如何能留住殿下的心?

若是被殿下厌弃,自己这辈子就算完了!

沈心瑶余光瞥向身后,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女儿,会有办法的,眼下救治你父亲要紧!”

乔阮看出母亲欲言又止,顺势点了点头,折回床边侍奉。

乔舒逸这才缓和了脸色。

看向沈心瑶的眸子也不再恶寒。

好在还算有良心!不枉我养了你们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