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赵勋远去的背影,吴达通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
吴旻仰着头,小脸上满是浓浓的困惑:“爹爹,管家昨夜不是说至道书楼是个笑话吗,您为何还要叫孩儿入学。”
“你还小,不懂,你只需入了至道书楼,再告知为父他每日见了谁,又说了什么话便好。”
说到这,吴达通弯下腰,满面宠溺之色。
“为父知晓你患疾无法读书,岂会强迫你学文,这位赵公子来历不简单,为父只能出此下策。”
吴旻露出了笑容,用力的点着头,只要不强迫他读书,怎么都行。
直起身,吴达通微微点头后看向管家。
“师礼,一样都不能缺,旻儿用度也要备齐,明日辰时前,想尽一切办法要旻儿入读至道书楼,记住,此事不可声张。”
管家满面苦涩,只能应了一声“是”。
想了想,管家说道:“少爷虽机敏,可书院耳目众多,少爷要如何获悉赵公子言行。”
“那至道书楼不会收那么多学子的,短期之内应是只有旻儿一人求学。”
“您说的是,险些忘记了。”管家笑道:“谁会去那至道书院求学。”
“错。”吴达通摇了摇头:“非是旁人不想入学,而是赵公子不想他们入学。”
管家满面困惑,不懂。
吴达通也不解释,牵着吴旻的手回到了府中。
其实吴达通也只是有些猜测罢了,赵勋打的什么鬼主意,他并不知道。
至于吴达通打的什么鬼主意,赵勋同样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
回到北市,随意寻了一家饭馆,赵勋坐下后皱着眉。
“这家伙不会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赵勋完全是自言自语,祁山和孔文根本不在乎,坐下后抓着筷子就等上菜呢。
从孔文袖里抽出了舆图,赵勋也有点累了,大致看了眼。
“下午再跑十家吧,做戏做全套。”
小二很快就将饭菜端了上来,口干舌燥的赵勋吨吨吨灌进去了一壶茶,倒是没什么饥饿感,就是觉得闹心。
还是那句话,扮猪吃老虎固然爽,问题是当猪的时候丢人也是真的丢人。
草草吃过了饭,赵勋仨人继续往城南跑。
这一次找的府邸档次稍微降了一降,也有一些商贾和富家翁,身份地位肯定是不如那些城中老牌世家的。
即便档次降了,还是收不到学子。
商贾是最精明的,其实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人们的儿子,想要考大学。
为了考大学,他们可以聘大学生来家中补课。
但是人们不会将自己的孩子送去一个大学生开办的学校进行学习。
一下午跑了十家,一个学子没收到,赵勋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回到了小院之中。
进小院前,赵勋还是一副天都塌了的模样。
进小院后,门一关,赵勋乐的和三孙子似的。
吃了饭,泡了澡,美美睡上一觉。
到了第二天,赵勋想要照旧,没照起来。
打开院门,一个小小的人儿打着哈欠站在门外,见到开门的是赵勋,满脸不爽地施了个礼。
“学生吴旻,见过先生。”
赵勋顿时戒备到了骨子里:“你是昨天那个…吴达通的儿子?”
“正是学生。”
小孩子不会演戏,至少吴旻不会,因此脸上那种不爽、不耐烦的表情,都呈现在小脸上。
“回去告诉你爹,不收,滚蛋吧。”
赵勋扭头,果然,在巷子口外见到了一架马车,车窗打开着,里面坐着的吴达通还微微颔首,一副大家很熟的模样。
吴旻奶声奶气的说道:“家父说了,先生若不收学生,学生就去至道书楼外哭着喊着求学,让城中所有人知晓吴府小少爷要求学。”
赵勋面色微变,被拿捏了。
吴旻继续说道:“家父还说了,先生是聪明人。”
赵勋不敢说自己是聪明人,却也不笨。
他的计划想要成功,第一步不是为了赌约招收五十名学子,反而是不能招收学子。
吴达通在城中是什么地位,如果他将自己的亲儿子送到至道书院,不敢说其他人也效仿,肯定会纳闷,万一起了“明星效应”导致有哪个傻缺真将孩子送过去,整个计划就会全盘落空。
赵勋是不是聪明人不知道,吴达通很聪明。
吴旻又开口说道:“先生收学生,学生保密,我吴家保密,没有人知道学生在书楼求学。”
赵勋沉默了,一会看看马车,一会看看吴旻,最终骂了一声娘。
“你。”望向孔文,赵勋说道:“从现在开始,你来看着这小崽子,直接带回书楼,就当他是第一个入学的学子吧。”
孔文喜出望外:“那我就无需与你前往城南丢人现眼了?”
赵勋:“…”
孔文乐呵呵的,一把抓起吴旻的手,就和深怕赵勋反悔似的匆匆往巷子外小跑。
赵勋道了一声晦气,面色有些发沉,带着祁山走向了马车。
见到赵勋来了,吴达通推开车门走了下来,笑吟吟的。
“说。”赵勋恶声恶语的问道:“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这话,应吴某问赵公子才是。”
吴达通轻笑道:“你明知你那至道书院收不到学子还要与朱夫子相赌,为何。”
“和你有鸡毛关系。”
“在府城,就与吴某有关。”
“咋的,府城你家盖的啊。”
“不错。”吴达通点了点头:“当年建城时,的确是祖上耗费财力物力带着乡亲们建盖而起。”
赵勋:“…”
吴达通凝望着赵勋,试探性的问道:“这赌约,你会赢,对吗。”
“我说了,和你有鸡毛关系。”
“可你要如何赢,就算你能赢,又为何故作失败之举?”
吴达通上下打量着赵勋,眉头不由的微微皱了起来:“不如这般,你告知我你究竟是何打算,告知了,吴某便让犬子回府,无论你要作何,我都不会阻挠你,如何?”
“听明白了,你派你儿子来监视我。”
赵勋乐不可支:“那么小的岁数,刚断奶吧,他能监视个屁。”
“不错,犬子是年幼,可犬子,是吴某之子。”
吴达通就和个精神病似的,又露出了笑容:“不,不不不,你还是莫要告知吴某了,我来猜测,猜测出来才有趣,告辞。”
说罢,吴达通转身进了马车,马夫一扬鞭,这家伙就这么走了。
赵勋大喊道:“等着吧,一天揍你儿子八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