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棠华倔强地看着慕青沅,“难道只因我们是女子,你就否认我们?”
慕青沅没忍住笑了出来,“非也,我并非瞧不起女子。”她指了指那片空地,正有几个男子扛着木料、石料等东西。
“你瞧见了吗?这都是体力活,姑娘家哪里做得来?”
莘棠华也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她却不放弃,“他们两个人扛一根木料,我们可以四个人、六个人扛,未必比不上他们。”
听完她的话,慕青沅这才认真打量着她,这姑娘约莫十八九岁,身形极瘦,脸上满是黑泥,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出奇。
慕青沅摇了摇头,“男子的体力天然就大过女子,这些体力活适合他们来做,女子也有女子能做的活计,你是不是想带着这些女子找些活计做?”
莘棠华点了点头,期待地看着慕青沅,“正是如此,还请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他们这些人来自不同地方的,跟着人群一路来到了京城,家人有的饿死了,有的则是消失不见了。
一个独身女子混迹在灾民之中,可想而知有多困难,不仅要和他们一起抢吃的,还要防着有有坏心的人。
她只好将这些有相似经历的女子汇集在一起,只希望在这灾难中保全自己。
慕青沅笑了笑,“倒是我的失误,忘记了还有妇人。”
她沉思片刻后,开口道:“这样吧,你召集所有的妇人,我这里有些衣物、被子需要你们缝制。同男子做工一样,一日管两顿饭,工钱也是每日下工的时候给你们。”
“如何?”
莘棠华欣喜地看着慕青沅,忙不迭点头,“我这就去。”
说完,她带着身后的女子跑走了。
慕青沅笑着和良嬷嬷说道:“风风火火的,瞧着倒是有些像珺儿。”
不知在何时染上的毛病,只要看到旁人家的孩子,她总会和自家的孩子比较一番。
从中找出他们之间相似的地方,和不同的地方。
若是相似的,她总是忍不住心软。
良嬷嬷看着莘棠华的背影,眼中带着笑意,“这个年纪的姑娘都是正活泼的时候。”
不多时,莘棠华带着三十多个妇人过来,走到慕青沅面前时,莘棠华咚的一声跪了下去,“老夫人,我们是女子,吃的比男子少,以往官府施粥,我们得到的也是最少的。”
说着,她抹了抹眼泪,“原本不止这么些人的,有的饿死在路上了,有的人被家里人卖了换粮食,还有的......”
莘棠华声音哽咽,她身后渐渐传来小声的啜泣声。
她深吸口气,继续说道:“原以为我们来到京城就有活路了,可是有姐妹就在官府的眼皮子下面被夺了口粮。”
活生生饿死了。
慕青沅心中一痛,“快起来,后面总会好起来的,总会好起来的。”
在灾难面前,语言十分憔悴,除了安慰她们会好起来,慕青沅不知道说些什么。
江南大旱,京城聚集的灾民实在太多。
这时,江知彰也走了过来,“娘,地量好了。”
他看了眼莘棠华等人,心中叹息。
慕青沅颔首,“让他们先将宿舍盖起来,多找些工人一起做。”
“娘,我省的。”
慕青沅对莘棠华道:“这两日你们先领朝廷的粮,等到布料来了,你们也就可以做工了。”
说完,慕青沅转身离开。
良嬷嬷回头看了眼她们,她们仍旧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开。
慕青沅坐在马车上,撩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象。
各家的粥铺也都开始给灾民施粥,喝过粥的灾民就睡在墙角里。
慕青沅放下车帘,只希望朝廷能尽快把这些灾民安顿下来。
慕青沅并没有回翠微院,而是来到了归去来馆。
江珺几人坐得端正,眼神却不停偷看慕青沅。
慕青沅故作不知,让良嬷嬷将每人的考卷分发下去。
她带着几人的夫子亲自监考。
晌午时分,花嬷嬷带着白英来请慕青沅回去用饭。
也就代表着她们的测验结束了。
江珺眼巴巴看和良嬷嬷收走她的考卷,心中恼恨,怎么出的题目和她昨晚背的不一样呢。
慕青沅还是很尊敬几位夫子的,她轻声道:“翠微院摆了饭,诸位一同去用饭吧。”
“我平时忙着府中的事情,学业上有劳几位夫子,若是她们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只管说,我自不会包庇。”
江珺几人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晚饭前,几位夫子将江珺等人的考卷送到了慕青沅面前。
几人的文化课清一色的乙等,也就是各自突出的方面得了甲。
比如江琪的画得了个甲等,江珺的书法得了甲等,秦月华的棋得了甲等,江瑶的琴得了甲。
陈昭昭悄咪咪把得了丙等的考卷往身后藏了藏。
慕青沅捏了捏眉心,“原本还想带你们去庄子上玩,可你们这样的成绩,我怎么和你们娘交代?又怎么能带你们去玩呢?”
江珺几人对视一眼,“祖母,我们要去庄子上避暑!您快给我们想想办法吧。”
江瑶抓着慕青沅的衣袖不停摇晃,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祈求。
慕青沅叹口气,“你们若是得了甲等,我倒是好和你们娘说,可是现在?”
慕青沅摇了摇头,“有些难办啊,尤其是昭昭。”
陈昭昭被点名,脸有些红。
江珺眼睛转了转,“还有十天祖母才去庄子里呢,不然十日后再考一次,届时我们一定会进步的!”
江珺捏着小拳头,期待地看着慕青沅。
慕青沅故作为难,叹了口气后不再看她们。
江瑶急了,扑入慕青沅怀中,“祖母,您答应我们,我们一定可以拿到甲等的。”
江琪和秦月华也抱着慕青沅撒娇,慕青沅只好点头,“既然这样,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吧。”
江瑶顿时欢呼一声,“我这就回去温书,大姐姐、三姐姐、月华表姐、昭昭,这十日咱们不要再见了。”
陈昭昭几人也面带严肃地点头,“姐妹们,让我们十日后再见!”
几人挺着脊背回到各自院中。
慕青沅靠在软榻上笑个不停,“你们瞧他们像不像用胡萝卜吊着走的驴?”
花嬷嬷等人:o(╯□╰)o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