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巷的晨雾还未散尽,青石板上的冰碴在晨曦里泛着碎金般的光泽。
云瑶捻了捻指尖残留的麦芽糖,正欲俯身查看那些被星芒藤捆住的杀手,忽然听见巷口传来铁器刮擦青砖的刺耳声响。
十二柄淬毒的雁翎刀破雾而出,刀柄缠着玄色鲛绡的门派弟子鱼贯而入。
为首的莫长老紫棠面皮抽动着,手中铁骨扇直指云瑶鼻尖:\"云姑娘好大的威风!
昨夜掀了黑市七处暗桩,今日又折我沧浪门十二影卫——\"
\"莫长老这话说得新鲜。\"云瑶笑盈盈截断话头,广袖轻扬间抛出一叠泛着金粉的账册,正巧落在弟子们脚边,\"三月初七,贵派采购三千斤砒霜的银钱走的是黑市暗账;四月廿九,青州赈灾粮里掺的观音土,可是用贵派的船队运进内河的?\"
账册被剑气掀开的刹那,数十枚贝壳币叮叮当当滚落。
弟子们盯着嵌在钱币内层的沧浪门徽记,人群中传出倒抽冷气的声音。
有个年轻弟子突然踉跄着跪坐在地,指着其中一枚贝壳币颤声道:\"这...这是我上月领的饷银!\"
莫长老额角青筋暴起,铁扇横扫将账册劈成齑粉:\"黄口小儿也敢污蔑名门正派!\"他周身真气暴涨,巷中青砖竟被震得簌簌颤动。
正要发作,忽觉一道凛冽剑气贴着耳畔掠过,削断了他三缕花白鬓发。
君墨渊的玄铁重剑不知何时已横在两人之间,剑身上流转的寒芒映得莫长老面色发青。
战神漫不经心地用剑尖挑起地上贝壳币,薄唇轻启:\"东海剑派的玄铁令,倒是与沧浪门账房先生的私印颇为相似。\"
这话引得几个机敏的弟子凑近细看,果真在贝壳币内壁发现细如发丝的刻痕。
云瑶趁机从袖中抖出个琉璃瓶,瓶中游动的银鱼突然化作流光,在空中拼凑出黑市交易的幻象——画面里莫长老的亲传弟子正与黑市主事碰杯,脚下木箱赫然印着沧浪门徽记。
\"原来前日失踪的赈灾银...\"方才跪地的年轻弟子突然红了眼眶,\"竟是被拿去换了西域的罂粟膏!\"此言一出,弟子们佩刀相击之声骤起,半数人已调转刀锋对准莫长老。
云瑶感觉掌心传来温热,低头才发现君墨渊不知何时已与她十指相扣。
战神拇指状似无意地摩挲她虎口处旧伤,面上却仍冷若冰霜:\"莫长老若想动手,本帅的剑倒想领教沧浪十九式最后一招——听说这招需先服三颗赤血丹?\"
这话如同冷水入沸油,弟子们惊愕的视线齐刷刷刺向莫长老藏在袖中的右手。
果然见他指缝间露出赤红丹丸一角,几个年长弟子突然想起上月暴毙的同门临终前吐出的血沫,皆是朱砂般的艳红。
\"好!
好得很!\"莫长老突然仰天大笑,震得屋檐积雪簌簌而落。
他猛地扯断腰间玉佩掷于地面,玉屑纷飞间,袖中窜出条通体碧绿的小蛇,\"既然云姑娘自诩替天行道,可敢接我沧浪门问心局?\"
云瑶感觉君墨渊握她的手骤然收紧,战神指尖在她掌心快速画了个\"拒\"字。
她却反手勾住那修长的手指,仰头笑得眉眼弯弯:\"不知这问心局赌注几何?
若是拿您私库里的南海鲛珠做彩头...\"她故意拖长尾音,瞥见莫长老瞬间惨白的脸色,心下更确定那批失踪贡品的下落。
晨光恰好在此刻穿透云层,为对峙的双方镀上金边。
君墨渊突然俯身替云瑶拢了拢狐裘,剑穗上的兔子糖人随着动作轻晃,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咔嚓\"咬碎了半片晶莹的糖耳朵。
(本章完)晨雾被剑气激得翻涌如浪,莫长老袖中碧蛇突然化作九道青光,在青砖地上游走出诡异的阵法纹路。
云瑶望着逐渐成型的九曲噬魂阵,舌尖轻扫过齿间残留的麦芽甜香——那是君墨渊今晨特意绕去西市买的兔子糖人。
\"问心局三问三答,云姑娘可要站稳了。\"莫长老踏着阵眼冷笑,袖口突然爆开紫色毒雾。
围观的沧浪门弟子慌忙后退,却见云瑶广袖翻飞间抖出个琉璃玉露瓶,瓶中银鱼竟将毒雾吸食殆尽。
君墨渊抱剑斜倚在墙角的槐树上,剑穗上剩下的半只糖兔子在晨风里晃悠。
他看着云瑶故意踩错八卦方位引莫长老入阵,唇角勾起几不可察的弧度——这丫头昨夜趴在他背上画阵图时,发梢还沾着捣药用的白芷粉。
\"第一问!\"莫长老铁扇突然裂作十二片刃锋,淬毒的暗器混在毒雾中激射而出,\"沧浪门可曾参与黑市买卖?\"
云瑶足尖轻点阵中巽位,乾坤袋里飞出的银丝瞬间缠住所有暗器。
她将沾毒的柳叶镖在掌心摞成塔状,笑吟吟道:\"三月廿四,贵派用暗器从波斯商人手里换了三十箱西域火油——这账本第三十七页写得明明白白。\"
莫长老脸色骤变,第二波毒镖出手时,袖中暗藏的赤血丹粉末已混入毒雾。
云瑶突然旋身跃起,狐裘下摆扫过阵中离位,藏在裙裾里的银铃发出清越声响。
众人只见她发间玉簪突然化作流光,在空中织就的星图中赫然映出莫长老私藏贡品的库房景象。
\"第二问!\"莫长老额头渗出冷汗,铁扇骨节突然弹出细如牛毛的毒针,\"门派弟子暴毙之事,可与老夫有关?\"
云瑶手腕翻转,乾坤袋里飞出的玄铁伞叮叮当当挡住毒针。
她指尖轻弹伞柄,伞面突然浮现上月暴毙弟子的临终幻影:\"张师弟咽气前攥着的赤血丹药渣,莫长老看着可眼熟?\"
弟子群中突然冲出个满脸泪痕的少女,她抖着手举起块染血的衣角:\"这是师兄临终前塞给我的!
上面...上面绣着长老独有的青竹纹!\"
沧浪门阵列开始骚动,君墨渊的剑鞘突然敲在青砖上。
清脆声响中,云瑶看见他指尖凝着道传音诀——\"东南角第三个弟子袖中有暗弩\"。
\"第三问!\"莫长老突然暴起,阵法瞬间收缩成毒瘴牢笼,\"云姑娘可敢接我这招沧浪问心!\"
云瑶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假装踉跄退到坤位,袖中早已备好的留影珠滚落阵眼。
当莫长老的毒掌挟着腥风袭来时,她突然将乾坤袋倒转——昨夜从黑市收缴的三十八件暗器暴雨般倾泻而出,每件兵器上都刻着沧浪门徽记。
毒雾被暗器激得四散,留影珠将莫长老偷袭的画面投射在晨雾之上。
云瑶借着众人惊愕的间隙,用仙法凝水为镜,将莫长老藏在衣襟里的南海鲛珠映得清清楚楚。
\"问心局讲究愿赌服输。\"云瑶用银丝缠住想要逃跑的莫长老,从他怀里扯出鲛珠串,\"这些贡品出现在贵派私库,莫长老不如解释解释?\"
沧浪门弟子佩刀坠地声此起彼伏。
先前质问的年轻弟子突然撕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毒疮:\"原来长老给我们服的赤血丹才是毒源!\"数十柄雁翎刀同时出鞘,这次全都指向了面色灰败的莫长老。
君墨渊不知何时已站在云瑶身后,指尖轻轻拂去她肩头的毒粉。
云瑶正要说话,忽然察觉他往自己掌心塞了颗桂花糖——糖纸还是温热的,带着西市老茶摊特有的松烟香。
\"沧浪门家务事,本帅就不掺和了。\"战神剑尖挑起地上半融的糖兔子,突然俯身咬住糖人剩下的半只耳朵。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慢条斯理嚼碎糖块:\"味道不错,明日再给阿瑶买新的。\"
云瑶耳尖泛红地瞪他,袖中银丝却悄悄缠上他腰间玉佩。
正要说什么,忽然瞥见莫长老被押走时,袖口掉落的莲花铜符闪过诡异青光——那纹样竟与她前世在天界见过的堕仙印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