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工部修缮奉先殿,周宽偷工减料,原本应该用更防蛀的金丝楠木,可他却用了普通木材。就算如此,这木材才用了半年,也不至于这么脆弱。是有人借着最近连日的大雨,动了手脚,还故意引虫蚁去啃噬。所以宫里查出来,也见不着人为折断的痕迹。属下会发现这个,还是因为盯着孙若谦的关系。”
“他果真有异常?”
“是。他今天异常激动,甚至可以说是兴奋。他在他妹妹面前也没掩饰什么,声称很快就能封侯拜相。若是当政的是当今皇上,他怎么可能封侯拜相?若是换成他投靠的二皇子做皇帝,并且为二皇子立下大功,才有可能凭借从龙之功上位。当初他伙同周宽胡知衡贪墨,对奉先殿的事定然一清二楚。利用奉先殿的漏洞弑君,不管事成不成,都像是个意外,顶多也是怪罪周宽,那周宽早被斩了,无人可再追究。如今虽然皇上还活着,但受了重伤,也是对二皇子极为有利的。”
顾庭容点头,她命霍展去盯梢孙若谦,便是猜测这个可能性,竟是猜对了。
这个孙若谦心不死,还想着做高官,脑子倒是比以前活泛了,还知道利用这些条件。可是手段也是越来越狠了。
“对了少夫人,属下命人再查了孙若谦投靠二皇子之后的事,发现孟贵妃春日宴那次,少夫人险些被害也是孙若谦给二皇子出的主意。”
顾庭容微微吃惊,不过既然孙若谦给二皇子出主意,自然也会拉她下水。用这种手段侮辱她,报复她,看来孙若谦已经回过味来了,意识到了她为和离用的手段,现在八成很恨她。
“得让皇上知道真相,证据好搜集吗?”
“不好办。”霍展也很为难。
“没关系,这次的搜集不到,我们就等下次。皇上死不成,二皇子不会罢休的。他敢直接弑君,便是等不及了,总还会再弑君的。”
“属下会派人盯着二皇子的动静,宫里也会安排眼线防着。”
“也要传消息给孟贵妃,万万保护好她和孩子。”
“属下明白!”
顾庭容猜的没错,随着皇上病情逐渐转好的消息出来,二皇子果然忍不住了。据霍展探查到,二皇子已经联络了定国公准备人手,怕是要发动宫变。
霍展道:“将军虽然留了一批人手,可和定国公手中的兵力相比,还是差一大截的。”
这就是他们的人阻挡不了二皇子了。
“恐怕二皇子选这个时候动手,也是因为孟良逸带大批军队去边境的关系。京郊营中的兵力,是需要皇上调动的。可若要皇上调动,又得先让他相信二皇子真要篡位,我们没有证据。”
“这可怎么办?”
“你先将你知道的事告诉父亲,看他有什么好主意。”
霍展便领命去通知孟老将军。
顾庭容心里是决计不能让二皇子得逞的,他一旦得了大位,联合孙若谦定然报复她和孟良逸。别说现在孟良逸在边境打仗鞭长莫及,她和孟挽弓夫妇都逃脱不得,就是他们对付边境的孟良逸,也有的是法子让他战死。皇上不就做过很好的示范吗?
过了一会儿,霍展便过来告诉她,孟老将军请她过去。
顾庭容马上去书房见了孟挽弓。
“我想了两个法子,一个就是我直接向皇上说明我们发现的事,就是冒着被皇上猜忌,甚至被扣在宫里做人质,也要让皇上对二皇子有所防范。京郊营中的兵力,对抗定国公的人,是足够用的。另一个法子,我们自己组合人手救驾。逸儿给你的人手全都用上,我这张老脸还有些用处,我再去找几个老家伙借人。”
顾庭容想了想,说:“父亲,你寻我商议,可是相信我的判断?”
“自然,曾经你以敏锐的嗅觉就救过我们孟家,就是没有逸儿,我都会信你的。”
“多谢父亲信任,若如此,我觉得您说的两个法子,都不妥当。其实还有第三个法子,只是我一时没想到这个法子该怎么促成。”
“你说来听听。”
“您说的两个法子都是靠我们自己在对抗二皇子,哪怕二皇子最终败了,可最后得益的是谁?”
孟挽弓猛的一凛:“大皇子。”
“皇上见二皇子弑君夺位,一旦制服二皇子,必定不会轻饶了他。二皇子就肯定无缘大位了。那么剩下的皇子中,不就大皇子胜算最大吗?我们这么做,更像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依你的意思,是要把大皇子也拉下水?”
“是,说到底那位置大皇子也想得到,没道理光我们拼命,他坐收渔翁之利。而且大皇子与孟良逸也结了梁子,那人是个睚眦必较的,绝不能让他得逞。”
“若他们俩斗个两败俱伤,在皇上面前都彻底失了资格,就有五皇子的机会了。”
“父亲,大皇子那儿,或是丽妃那儿,可有办法递的进消息?”
孟挽弓一听顾庭容这话,很快意会到她的意思。
“宫里有我们的人,如今宫里的人我都全权交给贵妃娘娘吩咐了。我马上递话给她,让她安排把二皇子意欲弑君夺位的消息传到丽妃耳中。宫外这边,霍展也找人把消息透给大皇子的党羽。二皇子做的事都是事实,他们派人去查也是能寻到蛛丝马迹的,只要再煽动一番,迫大皇子也动手,让他们互斗,也让皇上看到两位皇子都想弑君夺位!”
“儿媳正是这个意思。只是他们互斗之后,若有一方赢了,该怎么收场?”
“到时我们的人对抗起来,总归要容易多了。”
“在我心里,我们的人出面,总归是下策。”以皇上的小肚鸡肠,哪怕到时愿意传位给五皇子,可要是因此忌惮孟家,逼五皇子先灭了孟家满门呢?那他们做的一切仍是白费了!
孟挽弓很欣慰儿子娶了这么个聪慧的儿媳,能想到这么多,已经很好了。
他劝慰道:“一时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便先留着。我们先把大皇子那边的功课做了再说。”
顾庭容无奈点头,她这公爹倒是心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