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确定,但樱时还是有些线索的。
“说下去。”
邓攸柠感觉离答案很接近了。
“您和世子的接生婆,都是一位姓牛的稳婆。奴婢猜测,信上之人,定是她无疑。”樱时道。
“去找人!”邓攸柠下令道。
樱时领命离开时,天色有些昏沉暗淡。
快要下雨了。
一道雷声响起,独自待在房间里的邓攸柠,顿感心里发毛。
她刚刚猜测出自己和邓毅的生父可能是那马夫,便有人来给她当年稳婆的线索。
这一切,让邓攸柠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身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认亲宴的木栏杆、观熊宴的机关锁……
还有城中那些关于镇国公府的不善传言。
也许,都跟这股势力有关。
而她所做的事,似乎也被这看不见的手在推波助澜。
那人也算是帮了自己。
不一定是友,但绝不是敌!
更让她困惑的是,这栖月水榭里的「鬼」,仅有她刚回来那段时间才出现过,此外,再无动静。
这「鬼」会不会跟背后那势力也有什么关联?
晚上,樱时便从牛家村回来了。
“小姐,牛稳婆的确还住在牛家村,是奴婢去将事情问清楚,还是把她带来见您?”
这牛翠琴有胆量帮顾氏造假,单凭樱时这么去问,她一定不会说实话。
况且,不能屈打成招。
邓攸柠希望,稳婆真心诚意说出当年实情,并且来给她当人证。
“备车,跟祖母说明天一早,我要去郊外踏青。”
回来几个月了,她确实还没出去玩过。
樱时领命去办。
韩琼月知道国公府困不住她,所以从未限制过邓攸柠的行动。
这次她说想去踏青,韩琼月也应允了,不过还是千叮咛万嘱咐樱时,要好好照顾她的主子。
马蹄嘀嗒,车辙在雨后的田间小路上清晰可见。
天空湛蓝,田地翠绿。
一路从城里过来,让人心旷神怡。
“小姐,前边就是牛家村了。”
樱时指着不远处的村庄,提醒邓攸柠该下车了。
与此同时,一大片人呜呜泱泱朝村口这边过来。
人群中,男女老幼的哭喊声,更是震耳欲聋。
“当家的,你不能去啊,那矿场有去无回,你若死了,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
“差爷,我爹都六十多岁了,他真的挖不动了啊!”
“儿啊~你们放开我儿子,别抓他——”
“……”
隐约间听到这些撕心裂肺的哭喊,让邓攸柠很是好奇。
樱时却不以为意解释道:
“应该是工头儿来征集壮汉,去不远处的矿山挖金。”
昨日她来探路已经将附近了解个大概。
离这不远有个山脉,山中有座金矿,本是朝廷的矿产,但半年前发生了天灾,矿洞突然坍塌,死了很多人。
朝廷下令不让再挖了。
但,两三个月前,地方县令觉得那矿山不开采很是可惜,这才重新动工。
“重开矿洞,朝廷可知晓?”
邓攸柠狐疑地问。
樱时摇了摇头,“既然县令都参与其中,想必应该是受了朝廷的命,否则,私自开采金银,可是造反之罪。”
她只说了朝廷,可没有说皇帝。
这朝廷,所指代的范围可太广了!
“滚开!”
“你们这群刁民是妨碍公务,谁再敢拦路,别怪本大爷直接治他的罪!”
“尤其是你,老妖婆,给我放手!”
那几个官差见这些村民如此难缠,已经开始动手打人了。
强拉硬拽一位老妇人,将她像是扔物件一样,直接推倒在地。
村里的路不平坦,都是大石块。
那老妇足有五十,被这么一摔,疼得再也爬不起来了。
她只能直接瘫坐地上,哀嚎痛哭。
“小姐,是牛稳婆!”
樱时一眼认出那被欺负的老妇,紧张极了。
她若是出个好歹,谁来告诉她们答案!
“走。”
邓攸柠给了她一个眼神。
主仆二人下车,直奔老妇那边。
樱时将她扶起,简单询问可有受伤。
那些官差见她们只是两个女子,以为也是普通百姓,没有太过在意。
“多谢两位姑娘,只是他们要带走我的儿子,老婆子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牛翠琴老泪纵横地盯着被绑着双手的那些男丁。
足有十多个人,最大六七十,最小仅十二三。
她儿子的年龄在其中,不大不小,正值壮年,也正是最合适的劳工。
“你是我的接生婆,我帮你一把。”
邓攸柠说着,朝官差那边走去。
她毕恭毕敬地给差头行了个礼。
“差爷,我夫君在城里做些小生意,明日想来看看他的表兄,您这把人带走了,让我们怎么团聚啊?”
说着,她还往差头手里塞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巧笑倩兮间,确实有商户少妇的精明感。
那差头看了看手心里的银票。
一百两!他怕是两年都赚不到。
“哪个是你表哥?”
邓攸柠指了指牛翠琴的儿子。
差头打量了一下男人,长得虎背熊腰,很是健硕,一看就是能干活儿的样子,若这么放走有些可惜。
见他犹豫,邓攸柠又拿出一张银票。
“差爷,城里的昆仑奴才十两银子一个,您拿着这些钱,去随便买几个顶替他不就行了?”
“剩下的,就当小女孝敬您的,您跟兄弟们喝两杯。”
差头摩擦着手心里的银票,脸上露出贪婪的笑。
他给了手下一个眼神,示意放人。
抓几个人,都是他说了算。
官差们走后,那些来送自家男丁的妇幼们,一个个对牛家母子投来羡慕嫉妒的眼光。
这牛稳婆何时有这么富裕的亲戚了?!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牛家母子感激涕零,想给邓攸柠磕一个。
“两位快快起来。”
“我们小姐是镇国公府邓家的姑娘,想问牛稳婆你一些事。”
在得了邓攸柠同意后,樱时自报家门。
牛翠琴听闻是镇国公府的人,对他们肃然起敬。
自己可是给邓家接生过两次了!
“当年你在给顾夫人接生世子邓毅时,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刚才还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模样的牛翠琴,在听到邓攸柠这话时,瞬间变了脸色。
“什么世子邓毅?什么镇国公府?”
“姑娘你们找错人了,我从来没给镇国公府接生过,更不认识什么世子邓毅。”
她神色变得惊慌,明显是故意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