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霆渊在苏依依下跪的那一瞬间,就起身把她扶住了。
小姑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一旦身边有人站出来给她撑腰,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也就跟着烟消云散。
她手脚发软,顺势倒进了陆霆渊的怀里。
而后者也稳稳地托着她的腰,小心翼翼地把她护在怀里。
“不是多大的事,不用跪她。”他柔声哄着小姑娘。
苏依依在听到他这句话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像抓住了救命的浮木一般,双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袖,眼睛亮晶晶地问:“师兄,你有办法对不对?你有办法把我舅舅救出来,是不是?”
陆霆渊只说让她不要担心,哄了半天,总算是把小姑娘哄好了。
纪清苒坐在对面,全程没说一句话。
她等着陆霆渊主动开口。
陆霆渊给苏依依要了饮料,才转头看向她,语气很淡地开口:“依依舅舅的事,你都知道了?”
纪清苒唇线紧抿,想了想才说:“你指的是他被拘留,还是他指使混混骚扰我?”
陆霆渊闻言,浅笑了下:“都有。警方那边的证据,也是你提供的吧。”
纪清苒没有否认:“他做错了事,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陆霆渊却不以为意道:“苒苒,你提供的那点证据,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纪清苒看了他一眼,手指攥紧了衣角,脸上依旧平静无波:“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现在吴双喜已经被带走了,说明我提供的证据很有力。你觉得他不会怎么样?”
陆霆渊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视线牢牢锁住她,从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到紧抿的唇线,都看得一清二楚。
然后,他朝她缓缓伸手,掌心摊开,另一只手则轻轻敲了敲桌面,冷淡的语气中透着压迫感:“拿出来吧。”
纪清苒没有动。她就像没听见陆霆渊说话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他却站起来,几步跨到她面前,弯腰去抢她放在身侧的包。
纪清苒这时候才有了激烈的反应,她不管不顾地把包护进怀里,用她的身体做挡板,阻止陆霆渊抢她的包。
可男女的力气,终究是太悬殊了。
陆霆渊没怎么费力就把她拨到一旁,把包从她怀里夺了过来。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苏依依就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喝饮料,很乖巧的样子,只是偶尔朝她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解气的得意。
“还给我!”
纪清苒想去把包抢回来。
陆霆渊根本不给她机会。他把包举得高高,然后当着她的面,把她的手机从包里翻找出来。
手机屏幕亮着。
纪清苒一直在录音。
“苒苒,同样的手段,用一次就够了。用多了,别人不可能不防范。”
他把包扔还给她,因为在气头上,扔的时候没收住力气,包擦着她脸颊摔在地上,她脸上也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陆霆渊目光闪了闪,语气淡了点,说:“下次别这样了。”
苏依依直到看到手机屏幕,才意识到陆霆渊险些被纪清苒设计了。
她回过味来,不可置信地看向陆霆渊:“师兄,怪不得刚刚清苒姐说,不懂你什么意思……她是想引导你说那些……她要偷偷录下证据,把你也……”
她的话,说一半,留一半,引人遐想。
表情更是耐人寻味。
纪清苒面无表情地看着陆霆渊,心想,如果她不是女人的话,这会儿大概要挨上他一拳。
陆霆渊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目光跟刀子似的。
他缓了一会儿,才偏头对苏依依说:“你先去车里等我。”
这是要单独和纪清苒谈谈的意思。
之所以要把苏依依支出去,大概是因为,有些话说的太重,会吓到旁听的小姑娘。
苏依依这会儿也不黏着他了,很听话地点点头,脚步轻松地离开了。
陆霆渊等小姑娘走了以后,才转过头问纪清苒:“除了这个,你还录了什么?”
纪清苒坐着,一言不发。刚才被包划伤的地方渗出来一点血,衬得她眼角红红的。
陆霆渊等了一会儿,见她不说话,便把她的手机卡拿出来,折断,然后把手机关机,拿起一旁的烟灰缸,对着手机狠狠砸了下去。
纪清苒直到这时候,眼底才有了点情绪,像汹涌的海潮,又被她生生按下去。
她看着面目全非的手机,下巴崩得紧紧的,声线也冷淡:“这是我新买的手机。”
“我赔给你。”他不在意地说道,“但是苒苒,背叛我的事,不许再有下次了。”
“我背叛了你什么?”
纪清苒打断他,声音里透着一股克制到极点的隐忍“我被人骚扰,吓得连夜搬家,现在我维护自己的权益,让害我的人受到该有的惩罚,这样也叫背叛吗?“
她顿了下,语气中多了些许嘲讽,“如果吴双喜不是苏依依的舅舅,你还会管他吗?陆霆渊,你现在这样指责我,不过是为了给苏依依出气罢了。你考虑她的感受,顾及她的情绪,事事在意,时时小心。唯有对我的态度,烂透了。”
她说完,站起来想走。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陆霆渊却不允许,伸手拦住她去路,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脸上的伤口。
纪清苒忍不住皱了皱眉。
陆霆渊拉住她,目光落在她脸上的伤口:“疼不疼?”
纪清苒不说话。
他招手喊了服务员过来,要消毒的碘伏和棉签。
“不小心处理,会留疤。”
“我会在乎留疤?”纪清苒忽然笑了,笑意不达到眼底,“我身上的疤,还少吗?”
陆霆渊在听到她这句话后,眸光微闪。
他承认他有点心疼了,实在是纪清苒身上的疤太惨不忍睹。
可他气也是真气。
气她遇事不肯告诉他,根本没把他当做男朋友依靠。
也气她竟然生出了设计他的心思。
他语气依旧冷淡地开口:“也不知道你一天天哪来那么大脾气,问也不问我一声,就认定了我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吴双喜只是依依的舅舅,我没有照顾他的责任,而你是我女朋友,远近亲疏,我还是能分清楚的。”
纪清苒只觉得他这句话,就是最大的笑话,忍不住冷笑了声。
一抬眼,正对上他意味不明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