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云平让萧逸凡向上级发报,主动请命锄奸佟维民,却被上海站陈恭澍拒绝。陈恭澍称他们是情报小组,职责是收集情报,锄奸该由行动小组执行,让他们别越俎代庖。如此看来,倩姐之前的猜测没错,佟维民很可能是打入汪伪政府的潜伏人员,他那些似是而非的消息,既迷惑敌人,也带着敲打他们的意味。
不久,木云平收到二舅李子峰的第二封信,信面上说姥爷身体仍不见好。木云平拿出二舅给的密码本破译,发现信里暗藏玄机——组织派人重新联系他,代号“老娘”。按照信中提示的接头暗语的藏身之处,他在二舅屋里的箱柜一阵摸索,发现异样。用刀片削开箱柜檐表面的粘合处,露出一个夹层,里面藏着紧急联系暗语。木云平看着小纸条陷入沉思,决定明天去登报联系组织派来的人。
好些日子没见到泰阳商行的钱副经理钱多财了,木云平虽没打听其去向,但总觉得罗成君和钱多财在谋划大事。因钱多财出差,泰阳旅馆的工作便由木云平负责。好在旅馆不对外营业,送走两个苏联飞行员后再无外人入住,木云平倒也清闲。
这天下午,木云平掐着时间前往百货公司找唐晓萱。唐晓萱在柜台卖化妆品,当起了柜姐。木云平赶到时,离唐晓萱下班还有一会儿。他站在不远处,目光追随着唐晓萱忙碌的身影,看她耐心地给顾客介绍产品、展示试用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终于等到下班,唐晓萱开始收拾东西。女同事小李凑过来,眼神带着促狭,笑着说:“晓萱,你看那个一直等你的帅哥,是谁呀?特意提前来接你下班,太贴心啦。”唐晓萱脸微微一红,嗔怪道:“别乱讲,他是我朋友木云平。”
小李不依不饶:“只是朋友?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满满的都是关心。”
唐晓萱加快收拾动作,反驳道:“真的只是朋友,你别瞎猜。”
小李双手抱胸:“行,你就嘴硬吧,天天准时来,我才不信只是朋友。”
唐晓萱无奈地笑了笑:“你呀,就爱胡思乱想,赶紧收拾你的,别耽误下班。”说完,便朝着木云平走去,留下小李在身后偷笑。
唐晓萱笑意盈盈地走出百货公司,一眼就瞧见等候在外的木云平。她快步上前,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仰着头问:“今天怎么突然来接我下班啦?”木云平微微侧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轻声说:“先别急,一会儿我们去咖啡厅坐坐。”唐晓萱一听,心里明白木云平有事找她,便乖巧地点点头。
两人并肩走进街边熟悉的咖啡厅,柔和灯光倾洒,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气。待侍者上完饮品离开,唐晓萱微微前倾身子,压低声音,神色认真地问:“是有任务了吗?”木云平轻轻抿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目光坚定地看向唐晓萱,缓缓说道:“老家来人了。”唐晓萱瞬间明白,这意味着党组织重新派人联系他们了,眼中闪过惊喜与兴奋。她深知木云平身份特殊,诸多不便亲自接头,于是毫不犹豫地主动请缨:“在哪接头?接头暗语是什么?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木云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递给唐晓萱,低声说:“接头地点在和平电影院最后一排最左边的位置,时间是明晚七点半那场战争片开场后。你的暗语是‘战火纷飞时’,对方回答‘希望永不灭’。目前还不清楚对方是男是女。”
唐晓萱接过纸条,小心翼翼地收好,神情严肃又坚定:“我记住了。”
木云平看着她,眼神中满是信任与担忧:“晓萱,这次任务危险,万事小心,一旦有不对劲,立刻撤离。”唐晓萱用力点头,目光炯炯:“你放心,我一定安全带回消息。这些年的潜伏和训练,就是为了这一刻,我绝不会辜负组织的信任。”
当晚,唐晓萱回到住处,反复在脑海中演练接头场景,不放过任何细节。她检查了藏在衣柜暗格的手枪,确认弹药充足,又准备好应对突发状况的假身份证件。月光洒在窗前,她望着窗外,心中既有即将与组织取得联系的激动,又有对未知危险的警惕。
第二天,唐晓萱照常去百货公司上班,可心思全在晚上的任务上。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回到家,换上一身低调又便于行动的深色西装,戴上帽子和围巾,乔装成男人模样,将手枪藏在腰间,再次检查纸条上的接头信息。
夜幕降临,唐晓萱朝着和平电影院走去。街边路灯散发着昏黄光晕,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冷风呼啸着穿过街道,吹得路边落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她即将面临的任务而紧张。电影院门口霓虹招牌闪烁,人群进进出出,嘈杂的人声和电影预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她深吸一口气,融入人群,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留意是否有可疑人员盯梢。
走进电影院,昏暗的灯光下弥漫着爆米花的香气。大屏幕上播放着预告片,五彩的光影在观众们的脸上跳跃。唐晓萱猫着腰,沿着过道,尽量不引人注意地往最后一排走去。她的心跳微微加速,眼睛快速扫过座位上的人,看到最后两个位置空着,便走过去坐了下来,静静等待接头人。
唐晓萱端坐在座位上,身姿看似放松,可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她的目光机械地在大屏幕和周围人群之间来回游移,电影里的枪炮声、喊杀声此刻都如同遥远的回响,她的全部心神都聚焦在即将到来的接头之上,满心都是焦灼的期待。
就在这时,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朝这边走来。她身着一件鲜艳的花布衣服,手中捧着一盒爆米花,眉眼间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怎么看都和身负秘密使命的接头人形象相差甚远。唐晓萱心中警铃大作,可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暗暗绷紧了神经,不露痕迹地观察着小姑娘的一举一动。
小姑娘在唐晓萱身旁的空位坐下,毫无顾忌地抓了一大把爆米花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只小仓鼠,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唐晓萱一时拿不准这小姑娘究竟是真正的接头人,还是单纯因为电影开场后找不到其他空位才坐到这儿的。她强压下内心的疑问,佯装专注地看着电影,可眼角余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身旁的小姑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电影逐渐接近尾声。唐晓萱按捺不住了,她微微侧身感叹道:“真是山河破碎,战火纷飞时。”小姑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像夜空中闪烁的寒星。她没有出声,而是动作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条,塞到唐晓萱手中。唐晓萱展开纸条,上面写着:希望永不灭。
看到这几个字,唐晓萱心里有了底,同时也猜测这个小姑娘大概率是接头人雇佣来的人,未必是真的接头人。她暗自打定主意,等电影散场,就悄悄跟在小姑娘身后,看看她究竟要去往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