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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长安浩劫之十日危情 > 第2章 配子月望九日(离奇的穿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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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配子月望九日(离奇的穿越者)

长安城以朱雀大街为界,南北十四街,东西十一街,街分一百八坊,东五十四坊归万年县管辖,街西五十四坊,归长安县管辖,京兆尹总管两县。

此时已经要临近正午,承天门城楼上的鼓声不知敲过多少下,各条南北向大街上的鼓楼依次跟进。

每天开启与关闭城门都依靠这些鼓楼,光是敲鼓便要花费数个时辰,唐人遵循所谓的“开阖之节”,以一种缓慢流逝的时间观来过自己的生活。

在鼓楼鼓声敲过六百下时,一骑着高头皂马的青衣小吏从朱雀大街上奔向万年县县狱而来。县狱门口被身披甲胄,手持弓弩,腰悬横刀的卫士上前阻拦。不多时,便有县尉各牵一条褐红色细犬上前盘问。

此犬凶烈,乃是大唐皇室御用猎犬,头长而狭窄,颈部极长,结实圆拱,身躯美丽灵活若弓,也被用作看守稽查。

小吏惧怕细犬,连忙掏出市舶司长史的龟符,交由县尉查验,确定龟符镌刻的官职姓名不似伪造,这才将人带进去见县狱节级。

万年县县狱关押的大多都是犯官,为防止有人私下劫牢,牢狱所用的堂顶都是采用陶瓦辅以木瓦铺垫而成,曾有暴风拔树砸顶而不损的美誉,关押人犯的监牢更是采用了于阗出产的青石,混杂了入土而不烂的芸辉香草碎屑而制成的泥壁,堪称固若金汤。

市舶司小吏走进万年县狱公廨时,一眼便瞧见了下晗留着一圈络腮胡的县狱节级张冲,此人正蜷在胡床上,手里捧着银炉取暖。

小吏闻了闻炭火飘散的气味,便知炉里所用的炭条正是西凉国贩卖到长安的西凉青炭,这种炭坚硬如铁,名曰瑞炭,烧于炉中,无焰而有光。每条可烧十日,热气逼人,不可靠近。

张冲本是玉山营三年老兵,后来靠其姐夫万年县丞的关系打点,补了这县狱节级的位子,算是入了最低等的武职,何况万年县在皇城跟脚,权贵多集中于此地,关系更是盘根错节,张冲能坐稳这节级,还从中捞取不少油水,人称得上圆滑世故。

听小吏轻言崇义坊间卫生僚疡科之李稷博士名讳,张节级嘴角忽绽一抹玩味之笑:“提那风魔之人作甚?”

“风魔?”小吏一脸困惑,宛如雾中探花。

张冲见其憨态,反倒对此事添了几分好奇之色,悠悠道:“此人昔日不过庸常之辈,混迹长安底层,妻逝孤身的鳏夫一个,僚内医署内少有与其来往的。可就在六个月之前,此人竟如脱胎换骨!”

“何以脱胎换骨?”小吏追问。

“他不仅疡科外科之术精湛,擅制精盐,连那造纸之术也略窥门径。三月前,更豪掷千金,购得长安东市一铺,售以美容养颜的玉脂膏,连圣上亦赞不绝口,金银如流水般涌入。然天有不测风云,此人竟触怒了梁王爱侄,如今身陷囹圄,七日之后,便是其秋后问斩之时!”

小吏不懂这何处奇怪:“许是此人忽然开窍了?这有什么奇处?”

张冲眼神一闪,继续说道:“奇的是,此人在生死存亡之际,竟口出妄言,自诩为‘穿越而来’的异客,言能预知千年事,此等神通,怕是连钦天监的监正也望尘莫及。可笑的是,我仅询其何时能助我飞黄腾达,他却支吾其词,显是江湖术士之流,或是得知命不久矣,神志错乱罢了,终归难逃一死。”

“节级大人,此人杀不得!”小吏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县令之令如山,他区区市舶司小吏,怎敢轻易置喙。

“张节级,我家长史有要事需此人相助!”小吏终是吐露心声,其背后缘由,耐人寻味。

城东九里乃是朝堂所设停泊港,其中有诸国自广州运来的船舶货物,市舶司于此设立交易处,任由百姓与诸国商贩交易,但今日开阜时每一曼那(阿拉伯人)随船而来的王子亚都跟一香药商人发生了争执,两伙人在停泊港内械斗,王子亚都被人捅了一刀,腹部被豁开了个大口子,肠子都断成了两节,他家长史请了不少太医署医官来治,都没有办法,最后是本地一个胡医举荐此人,言明此人精通疡科医术,定能救活亚都王子。

见事涉外邦,知小吏没有说谎,张冲查看了市舶司长史的龟符,卖了对方这个人情,不过仍严肃的叮嘱了一番。

“小子,用完人之后定要将其完全无虞地带回,否则出了岔子,别说你我,你们长史都脱不了身!”

见小吏面色吃紧,知晓其中厉害,张冲便掏出自己的龟符交由狱卒一并前去提人。

西域狂沙,数不清的尸体,还有到处弥漫的血腥味。

李稷只记得自己在沙漠上被吐蕃人追杀,拼命地逃,突然传来“嘶啦”一声,他胸口伴随锐物划伤的痛楚,倒在了沙漠上,鲜血从胸口流出很快就干涸成一滩血渍,他面目近乎扭曲,浑身被太阳暴晒得湿透了衣袍。

那吐蕃士兵拉扯着他的头发前行,血滴落在滚烫的沙子上很快就被烤干,他眼睁睁看着对方冲着自己举起了弯刀,随即重重落下。

哀嚎声直窜入耳,血腥汹涌而出,一道迫近的还有他那颗滚烫的人头。

李稷猛地醒来,凉风一拂,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放眼望去见四周尽是土墙,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万年县狱里,方才不过是场噩梦罢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见它还安安全全的架在脖子上,不由松了口气。

他是六个月前穿越而来,便想着如书中那些穿越者一般,靠着后世知识在长安风生水起,什么粗盐提炼精盐,制造美容化妆品,搞活版印刷术,想法起初是好的,的确也赚了一笔,但他忽略了这个时代是封建帝制,权贵世家当道,无权无势者身怀重金反而成了危险,这些人想要捏死他如同捏死一只蝲蛄,什么主角光环都是扯淡。

那梁王宠侄只因看上了他那养颜的玉脂膏与精盐的制方,便不问青红皂白,随便编排了个罪名将他网罗问斩。

李稷一声痛苦喘息,努力回想自己穿越而来的点点滴滴,想到自己即将就要被斩首,也不知死了以后还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里。

牢狱中又开始了用刑,听着那些人的哀嚎声,李稷脸上不知是同情还是同命相连的怜悯。不知何时,牢门木槛上突然传来几声敲打,他抬眼望过去,只瞧老狱卒带着位青袍小吏站在门前。

“你是李稷李介象?”小吏瞧着眼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根本看不出医博士的模样,眼中有了几分怀疑。

李稷愣了下,旋即说道:“我就是。”

小吏知道很可能便是此人了,也来不及跟他解释,冲着狱卒拱了拱手:“劳烦将此人带出,卸掉枷锁,今日宵禁前我定将人安全送回。”

那狱卒已年过五旬,身子微微佝偻,见了市舶司小吏手持了节级龟符,不疑有假,上前卸掉了李稷头上的枷锁,只是临走前又托了对方一把,捏得他手生疼,小声叮嘱起来:“李家小子,此事是福是祸,都在人为,你要想活命便要把握住这次机会!”说完便退了下去,顺手将李稷象征疡科医博士的龟符装在了袋子里,顺手塞进了他怀中,又将他入狱时带的医箱还了回来。

小吏顾不得说话,已经心急如焚,将人一路从万年县牢狱中带出,这才稍稍打量了下对方,见他身高足有六尺,挺背细腰,倒是生了副好身材,蓬头垢面下那两道细长卧蚕,也是生得好看,又见他环顾左右眼中迷茫,便大声问他:“李博士可会骑乘?”

李稷摇了摇头。

小吏早有准备,从卫士那里牵了匹矫健的大驴过来。

九品下叙的医官骑驴倒也合适。

他看了一眼牙门前的日晷,知时间不多,赶紧搀扶李稷上驴。

他人在前头牵绳上马,李稷在后倒骑着大驴,一马一驴前后奔出了万年县,朝着城东九里停泊港赶去。因长安城内施行《仪制令》,禁止车、马在城内及人口稠密的闹市区内高速奔走,小吏拿了长史龟符,选了条无人近路,向天空用力一挥马鞭,沿着大道右侧快速奔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