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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长安浩劫之十日危情 > 第84章 配子月念五日(昊天神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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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配子月念五日(昊天神降)

沁羽的身子被搀扶起来,李稷将煎服好的续命汤给她灌了下去。

滚热的汤药入喉,沁羽惨白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恢复几分血色。长安四年配子月念五日,卯时。

延寿坊懿德寺,后院草庐。

晨曦初破,冷冽的风儿透过草庐顶上斑驳的茅隙,带着几丝寒意,轻轻摇曳着火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交缠成一幅诡谲的剪影。经过十几个弹指般的漫长等待,李稷终于步出了草庐。

有裴煊的禁令在,他本是没可能将沁羽带出懿德寺的,可偏偏昨夜他将人偷偷带了出去,其中虽有李稷的恻隐之心,更有裴煊的算计,他希望李稷能从沁羽嘴里撬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

所幸这一夜的等待,终未化作徒劳。

裴煊挥退了几个勤快的小吏,独自伫立在草庐之外,静候李稷的现身。两人眼神交汇,默契十足,随后并肩步入了院中那棵古朴的樟树下。

“昊天神降。”李稷轻声吐出这四个字,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昊天神降?”

听完李稷的话,裴煊皱起眉头。他努力的回想这四字的含义,又与潜伏在长安的济善道有何关系。

可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头绪,便招手唤来一名小吏,将这一消息迅速传递至麒麟台,交由吴嗣麾下那群经验丰富的老吏去细细探究。

有吴嗣的帮助,裴煊相信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李稷又道:“对了,我可能知道许医令之子的下落了。”

裴煊闻言,眉头微挑,心中涌起一阵波澜。许氏烟霞散制方与长安的安危息息相关,此事的重要性仅次于寻找作疫者。然而,线索一直如断线风筝般杳无踪迹,如今李稷竟意外地得到了这一消息?

“沁羽告诉你的?”裴煊追问道。

“并未,她只是提及了‘昊天神降’四字。”李稷解释道,“但在为她手术时,我却从她身上发现了药王帮的‘绝’字令牌。”

裴煊接过那块沉甸甸的令牌,手指轻轻摩挲着其上繁复的纹路,嘴唇不自觉地抿紧。这令牌,乃是药王帮四大掌药人中药绝老人的信物。据传,此人一直隐居在长安的药庐之中,精通千毒万草,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来历极为神秘。

李稷摇了摇头,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从沁羽的表情来看,这位药绝老人,很可能与他们利用烟霞散制方炼制疽雾之事脱不了干系。而且,药绝此人素以活人炼药试毒为乐,许朝宗在说出许氏烟霞散制方的秘密后,对济善道的人来说已如敝屣,很可能已落入药绝老人之手,成了他试毒的牺牲品……”

“药王帮在长安城势力盘根错节,想要短时间内找出药庐的详细所在,不是一件易事,当务之急是勘破昊天神降是为何意,找出济善道贼子藏身所在!”

裴煊把玩手里的如意杵,带人来到了懿德寺大殿。裴煊想尽快查清御泥坊运送进长安货物的去向,让人调出长安九门所有通关记录,并让人彻查御泥坊金三娘在长安所有的私产,却不想此举遭到了梁王府势力的阻拦。

吴嗣细查九门记录,如庖丁解牛般剖析,却遗憾地未寻得蛛丝马迹。正当裴煊欲开口之际,眼前忽地一黑,身形摇摇欲坠,幸得李稷眼明手快,一把将他稳稳扶住。

“裴煊,你已有多久未曾休憩?”李稷关切地问道。

裴煊苦笑:“不过三日未眠,大典在即,仅剩五日,贼影未现,怎敢轻易合眼?索幸本官还熬得住!”

澹烟忧心忡忡地望向他,上前欲扶,裴煊却摆手婉拒,自嘲道:“不必了,本官心忧难眠。闭眼也是噩梦,生怕遗漏了什么线索。”

李稷毫不客气地说道:“抓不到这群贼子,难道你要十日不睡?就算是神仙,也扛不住这么熬!”

裴煊挑眉,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本官可不像你这粗线条之人”言罢,话锋一转,“昊天神降那边进展如何?”

吴嗣埋头卷帙,声音低沉:“仍在查探,尚需时间。”

澹烟转身出去,一会儿工夫,端回一盘面饼,是她让小吏去延寿坊摊子上现买回来的,还热着。

“饼子是现做的,你二人自昨日午时便未曾进食,前路未卜,还是要多补充些体力!”

裴煊与李稷各自取了蒲团,坐于大殿外台阶之上。

澹烟将面饼置于两人中央。

裴煊坐姿端庄,一丝不苟;李稷则斜倚木柱,大剌剌地伸直双腿,十分不雅,尽显不羁。

二人伸手取饼,就着清冽井水,边吃边眺望着远方。

懿德寺地势居高,从这里的角度,可以看到长安城外的朱雀大街。如今长安城内千家佛寺共举祈天灯,各家佛寺都在为祈天大典忙碌,整个长安都陷入了狂欢,两相映衬之下,更显懿德寺内的清冷。

两人便像是黑暗中孤独的守护者,在这幽暗之中,以冷食凉水为食,默默守望着长安的繁华。然而,这短暂的休憩时光,转瞬即逝,盘中的芝麻饼刚吃了一半,吴嗣已经从大殿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找出了昊天神降的出处——保宁坊昊天观。

正当裴煊欲起身遣人奔赴保宁坊之际,懿德寺外骤然响起一声洪亮的锣鸣,宛如惊雷破空。

顷刻间,二十余名士兵如狼似虎,手持锋锐武器,四面围拢,将懿德寺的前后门牢牢封锁,气氛骤紧。

宴安疾步赶来,附于裴煊耳畔低语几句。

裴煊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梁王昨日于圣人面前对我百般诬陷,今日便急不可耐地调派官员前来巡疗司,名义上是辅佐我,实则意在夺权!”

宴安粗声粗气地嚷道:“让俺带人去擒下那厮!”

“休要鲁莽!”裴煊伸手将他拦下,“巡疗司内奸细未明,我们刚拿下济善道左使,梁王便紧随其后派人来,此人八成是冲着这位左使而来!”

李稷脸色一变:“沁羽尚未道出济善道全部计划,这个节骨眼,我们不能把人交出去!”

裴煊紧咬牙关,毅然决然:“我前去拖延,李稷与澹烟速将沁羽从草庐转移,此人绝不能落入梁王之手,否则恐引发诸多事端,对东宫与大典不利!”

言罢,裴煊大步流星朝懿德寺前院行去,李稷则迅速带着澹烟,奔向后院草庐。

裴煊刚迈出大殿门槛,便见一位官员缓步踱至懿德寺大门前,傲然立于台阶之上,俯瞰着广场上的众人。

此人年约四十,身形颀长,两侧颧骨高耸,将鼻梁挤得愈发前凸,仿佛像是坊间杂戏中的恶人。

他下颌蓄着一部精心打理的美髯,看得出平日没少下功夫。

裴煊留意到,此人身着一袭浅绿官袍,银带上镶嵌着九枚熠熠生辉的铜带,正是七品官阶的标志,较裴煊低了一筹。

锣声再度轰鸣,吸引着众人的注意。

那官员手持一方铜印,高声宣布:“诸位郎君知悉,圣人敕授本官为左巡使。现奉圣人之令,协理巡疗司。尔等速归其位,不得有误!”

此言一出,广场上顿时议论纷纷。众人皆知巡疗司乃圣人亲设,如今竟派遣巡使接管,难道圣人已不再信任裴司令?

郭凯显然是胸有成竹,有备而来,轻轻颔首,一位官员随即趋步上前,手中紧握着一卷沉甸甸的文书。那官员徐徐展开,声如洪钟,回荡在广场每一个角落:

“祈天大典在即,恐有不法之徒,散播妖讹,对大典举行意图不轨。现命左巡使郭凯,协理巡疗司副令之职,凡有不法者,咸举按而奏之。”

裴煊心知肚明,自己执着追查济善道贼寇,已令长安风声鹤唳,圣人的耐心已然消磨殆尽。而恩师张柬之与东宫过从甚密,自己身为张柬之的门生,亦被无辜卷入太子党的旋涡。

圣人此举,意在以儆效尤,对他施以严厉制裁,同时让梁王势力渗透巡疗司,以达到权力的微妙平衡。

巡疗司的吏员们皆心照不宣,昔日裴煊独步麒麟台,如今郭凯横空出世,担任副令,犹如一山二虎,若二者相争,殃及池鱼的终将是他们这些小吏。

郭凯轻捋胡须,再度启唇:“祈天大典即将举行,千家佛寺恭迎佛骨舍利,共举祈天灯,万国使臣将共襄盛举,不过圣人担心,此举恐为贼所乘,所以才派本官来协理巡疗司,掌长安城内巡疗事宜,以防有贼子生事端!”

此言一出,既彰显事态之紧迫,又暗示朝廷必有重赏。巡疗司上下官吏,纷纷躬身行礼,以示臣服。这不仅是下官对上官的恭敬,更是对郭凯新身份的认可。

郭凯见众人皆已臣服,心中暗自得意,转身看向裴煊,笑容满面:“从嘉贤弟不过舞象之年,就任了翰林医官,又执掌巡疗司麒麟台,果然是才高运蹇,张相能有你这样的徒弟,真是国朝的大幸。”

裴煊微微拱手,谦逊回礼:“郭巡使过誉了,吾辈皆为圣人尽忠,各司其职。”

郭凯眼珠轻转,一抹狡黠跃然其上:“据闻,长安城内潜藏着一股名为济善道的贼寇,图谋不轨,欲于大典之际兴风作浪。裴司令英勇果决,已擒贼首,实在不负圣恩。既蒙圣人厚托,在下自当竭力查办此案,不知,那恶贼此刻身在何处?”

裴煊淡然一笑,风度翩翩:“郭巡使何须心急如焚?不如先随我步入大殿,共品香茗,再由我亲自将那贼子带来,交予巡使发落。”

郭凯心中暗笑,见裴煊不为所动,索性亮出铜印,威严赫赫:“诸位听令!”

这是他荣升巡疗司司令后,发出的第一声号令,全场霎时静谧如林。

郭凯声如洪钟,响彻大殿:“长安突遭贼寇侵扰,必有内奸里应外合。攘外必先安内,当务之急,便是要将这潜藏的毒瘤铲除!至于那内奸的真实身份,我已然洞察秋毫——”他目光如炬,扫视全场,见众人皆凝神倾听,心中甚是满意,随即掷地有声地吐出一个名字:“巡疗司司医,李稷!此人正是与济善道勾结的内奸!”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惊雷,众人皆哗然一片。

郭凯的笑容渐冷,寒意逼人:“诸位或许不知,李稷此人,曾犯死罪,心性难驯。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他既有过前科,难免重蹈覆辙。先前太医令之子遭绑,他亦参与其中。如今济善道贼寇潜伏长安,意图不轨,必是他开门揖盗——即刻传令,全城搜捕此贼!”

言罢,郭凯悠然立于一旁,慢条斯理地将铜印收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目光如炬地望向面色阴沉的裴煊:“裴司令,莫非你已洞悉那贼子李稷的藏身之处?”

裴煊皱起眉头,郭凯此举定是奉了梁王的旨意,看来李稷身上的精盐制方,梁王是铁了心要搞到手,他余光瞥向了后院,也不知李稷与澹烟是否将沁羽带走。